几乎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苏裕没有说话,移开视线,拉过房门锁上。
看着屋里的狼藉,竟不知从何下手。
看了一眼江尧,胸腔随着呼吸起伏着,他似乎是睡着了,看起来有些累。
苏裕进了房间,还是打算从屋内收起。
只是屋内凌乱的程度更甚,柜子大敞,连床垫都是被动过的。
看起来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不像是单纯的偷钱财。
她简单规整了一下,将被子铺好,才想起江尧还在沙发上睡着。
从刚刚整理好的柜子里,拿出一床不算太重的被子,去了客厅。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站定。
一个奇怪的画面就这样出现了,她抱着要落地上的大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仰面睡着的人。
江尧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要陷进去一般,与周围原木风的暖色调氛围融为一体。
喉结因呼吸微微起伏着,在仰面而绷直的脖颈线条上凸起,眉眼并没有因为睡着而舒展开来。
从她站着的视角往下看,还能隐隐看见领口内里,锁骨稍稍向下的位置。
苏裕顿了顿,脸颊渐渐烫红,移开了视线。
她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拿着被子过来。
现在站在他面前,拿走也不是,给他盖上也不是。
她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
很明显,他的房东身份已经彻底在今天被拆穿。
他是先租出房子后,才知道原来租客是她。
还是知道是她,才出租了房子?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会知道?又为什么要租给她?
两个答案,苏裕都不满意。
人啊,真是贪心。
一开始,只想着看见月亮,便妥协到连相似的人都可以尝试。
当发现再也骗不了自己时,便逃跑,逃避问题。
再次看见月亮时,便贪婪的想他忆起旧情,再旧情复燃。她害怕,却又甘之如饴。
最后发现月亮变得朦胧时,又担心月亮心思太重,她根本毫无能力抵抗。
苏裕抱紧了被子,过了好久,才下定决心。
轻轻将被子打开到手能撑开的最大程度,缓慢地盖在他身上。
一步一步,她都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生怕他有一丁点儿察觉。
见他毫无反应后,才略微放下心,转身想往回走。
刚迈出一步,便被拖到地上的被子给绊住了脚,整个人眼看着要往前栽,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火光电石之间,她很难思考些什么,连心脏都还没来得及加速。
手胡乱的想抓住什么东西,来维持平衡。
右手扑腾到了右边的茶几,还试图着撑住。
“咚”,人还是没有站稳,打了个踉跄,最后跪着摔倒在地。
听到这一声响后,她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膝盖和手掌传来的疼。
“怎么了?”身后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江尧醒了。
苏裕没动,实在疼得紧,一动就更疼了。
她胸腔起伏着,缓慢地回头,对上了江尧一脸茫然的眼睛。
她几乎立刻就转回头,眼睛闭了闭,眉头一皱。
这该死的,奇怪的,姿势。
苏裕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用右手撑在茶几上站起来。
实在不行,把背打直,也好过现在这个狗爬式。
而且,那个人还在身后……
第一下,痛痛痛,但好在还是站了起来。
第二下……
第二下还没开始,垂着眼的视线里,便多了一双穿着皮鞋的脚。
江尧似乎是清醒了,绕过她,走到她面前。
苏裕难得有想骂人的时刻,她现在这个姿势,他一定要站在她前面吗,还离得这么近。
视线从皮鞋上移到大腿,从大腿到……,她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再也没看别的地方,瞬移到他的脸。
“我刚摔了,这会儿痛得要缓缓……”
“你,你一定要站我前面吗?”
她小脸通红,带着委屈的哭音,质问着。
江尧脸上带着疑惑,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又或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他弯下身子,头侧靠近苏裕的右肩,一双温热的手环在她的腰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骤然靠近,亲密异常,呼吸喷洒在耳畔,灼烧着她。
在她反应不及、兀自错愕时,江尧双手用力,将她向上抱起。
许是刚才被摔得很了,害怕再次摔倒。
苏裕的手抱紧了江尧的脖颈,腿下意识的环了上去,夹在了他的腰间。
这个动作,在谈恋爱时,他们做过很多次。
仅仅因为身高差太多,这样抱着,他们都可以很舒服的平视彼此。
而江尧的手,似乎害怕她掉下去,也莫名其妙地从腰间,到了环抱着她柔软的臀部。
和从前一样,只是再做这个动作时,彼此身份却已不再合适。
两人皆愣住,连眨眼都放慢了频率,彼此对视着,无暇思考现在的情况。
苏裕很诚实地红了双耳,彼此呼吸交错,心脏怦怦直跳,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跃了出来。
阳台外的光线照射进来,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江尧手紧了紧环着的手臂,头渐渐地移动,似乎在慢慢靠近。
苏裕抿了抿唇,往后拉了拉,有些无措道,“……江尧。”
江尧停住了靠近的动作,从鼻腔里低低嗯了一声,有些低沉,顺着苏裕的耳道钻进了她的脑里,麻了。
“……放我下来。”
她已经无暇思考,只知道这个动作过于危险,盼望着尽快摆脱。
江尧没再说话,眼睛多闭了一瞬,然后走到沙发边,将她放了上去。
臀和背陷入沙发的那一刻,苏裕立即放开了环在江尧颈间的手,自然落在身体两侧。
但江尧却没起身,保持着和她近距离的动作,弯着腰,手撑在她身子两旁,和她的手无意贴在了一起。
沙发两侧下压的厉害,她陷得更深了。
猜测的种种,仿佛都要成了真,暧昧至极。
苏裕手指卷了卷,旁边紧紧挨着的是江尧的手,努力忽视掉那点儿柔软又温热的触感。
和刚刚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如果刚刚是下意识的意外,那现在就是他有意而为之,其目的,两人心知肚明。
她紧张到连呼吸都放慢了节拍,甚至有些隐隐暗藏的期待,只有那残存的一点理智在拉扯。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而后抿了抿唇,缓慢地闭了眼。
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们就一定能回到从前吗?
倏然,她睁开了眼,在江尧几乎快要落下唇时,用双手推开了他。
声音颤抖着,很轻,吐字缓慢,但清冷了不少。
“……江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