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初震惊而呆滞地看着这一切,这仿佛只有小说话本里面才会出现的场面实在是过于超出理解了,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对于梅易问来说肯定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这种仿佛短暂改变自然规律的事情......
未初想象不到自己能够做到这件事的可能性。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一种恐惧。
但他也只是很快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如果在事情开始前就自己否定自己,那这样的话注定一事无成,什么也做不到,相对应的,梅易问已经给自己展示了怎么做,这就证明有人能够做到。
不能因为他是人类的战力巅峰就这样否认自己能够做到的可能性,也不能因为他是人类的战力巅峰就觉得他的强大理所应当,如果不是自己身上肩负这么多责任,或许未初还能够勉强说服自己对自己的要求低一些。
但是,他的使命不仅于此。
这只是他面对的种种困难中的第一重而已。
梅易问看到岸上的未初的表情十分精彩,也大概明白他心理活动和纠结,但是看到未初很快就用一种几乎笃定的表情看着自己之后,梅易问就笑了。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小未,你应该明白,这次我想要让你做些什么了。不求你能够完全复刻我,但是,哪怕只有一瞬,我希望你阻断这滔天的瀑布。听起来不简单,做着也不简单。”
未初自然明白这一切,光是看着这一幕,他就有些胆颤。
这巨大的瀑布砸在身上一定很痛,说不定还会死人,但是...未初想到了自己身上江女血脉的神奇力量,还有如此强大的老师为自己保驾护航,他深呼吸了一下,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伸出脚,踩进了湖水之中。
湖水不算深,刚刚好没过未初的小腹,但是对于未初这样年仅十岁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吓人的。
未初其实不算会水,毕竟是近十年都没有走出过皇宫甚至没有走出过书房的皇子,虽然算不上娇生惯养,但是说一句温室里的花朵还是没问题的。
水很冰凉,甚至算得上有些刺骨,冷得未初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冷战。他的脚底板踩到的湖底的石块和鹅卵石有些湿滑,他得全神贯注才能够避免自己被湖水和石块影响着摔倒。
这还只是离瀑布一段距离的湖水面,那一圈圈荡漾来的浪就这样一点点推着未初,仿佛是一双双手,在阻止他前进,但是未初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些手。
梅易问笑着对未初打了个招呼。
未初抬眼,看到梅易问正在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瀑布下,但是随即,未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保持自己的下盘稳定。
简单的道理。
也是自己在书本上曾经看过的,一种简单有效的基础方法。
扎马步。
未初有样学样,模仿着面前的师父的样子,以一种半蹲的姿势与这一层层的浪花对抗。
似乎确实稳当了很多。
但是坚持了没一会儿,未初就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咆哮,虽然因为长时间停留,冰凉刺骨的湖水已经逐渐适应了,但是那一次次的冲击还是有些恼人,未初只是转移了一瞬间注意力,就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进了水里。
湖水一下子没过了自己的脖子,未初作为一个不会水的小孩儿,瞬间感觉到了水没过胸口的窒息感,仿佛说不出来话,脚下光滑的石头让他无法迅速站起来,反而因为他的内心越来越急,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
这是...要死了吗?
未初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力。
眨眼间,一股莫名的力量便把自己从水中托起。
“小未,下水最忌讳的就是慌张,无论什么情况,都要尽可能放松自己的肌肉,你最放松的状态,是沉不下去的。水很可怕,但也是温顺的。你如何对待它,它就会如何回馈你。”
未初咳咳地咳出很多水,一时间有些晕眩,师父把他捞出来放到岸边,风轻轻吹过,有些冷,未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好的,师父。”
未初不服输,想要再次下水。
“好了,我今天也是给你展示一下想让你做到的画面而已。你还是慢一些来吧,不然...”
“不!不用您妥协让步,我可以。”
未初第一次打断梅易问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坚定,如火般燃烧,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梅易问不清楚这应该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什么,但确确实实被面前这小孩儿的表情说服了一些,长长地叹了口气。
“先过来,我给你加个祷词。”
未初走过去,只见梅易问闭上了眼,口中轻轻念道:
“伟大的安江国母神,我向您祈祷,恳求您赐予您的祝福,以水为依,以血为引。庇佑的力量啊,在此绽放吧。”
未初第一次听见梅易问念祷词,看样子是一个梅易问不擅长使用的魔法,虽然乍一看未初感觉不到什么效果,但是应当是庇护类的魔法吧。
“现在你就完全不用担心溺水了。这是永久性的祝福,直到你的血液流尽才会消失。我实在是不太擅长这种庇护类的魔法。”
未初一听到永久性这三个字,震惊再次袭上心头。就算是不了解魔法的他也明白,永久性这样强大的魔法,对于面前的梅易问来说居然仅仅只是不太擅长,但他还是自然地使用了出来。
于是,未初再次踏进了湖水。
触感还是那样冰凉,有些刺骨。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庇佑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心理作用。
未初感觉并不像是第一次下水时那样焦躁不安了。
虽然浪还在轻轻地将自己推开,脚下的鹅卵石还是光滑无比,但是马步扎下来的时候,它们似乎也在顺从自己,或者说,从自己的身边路过。
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神奇了。
未初呆呆地感受着这一切。
仿佛这流淌的水成为了他血脉的一部分,仿佛自己就是这片湖水的中心,浪花不再阻挠自己,那一点点小推力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