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特许冷夫人留在东宫伺候冷凝瑾坐月子,冷夫人虽然知道不合规矩,可是太医说冷凝瑾孕中多思多虑,身子亏损较大,需得好好养着,冷夫人实在放心不过。
养了二十来天,看着女儿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冷夫人才彻底放心下来。
“凝瑾,你出月子后,母亲就要回府了。”
冷凝瑾看向屋中的几人。
“你们先出去吧。”
冬葵和初兰知道侧妃的打算,瞧这样子,该是要同夫人摊牌了,两人守在门口。
冷夫人头一次见到女儿如此严肃的样子。
“可是有话同母亲说?”
“母亲,你坐下吧。”
冷凝瑾突然起身朝着冷夫人跪了下去,冷夫人腾的站起来,将冷凝瑾扶起来。
“凝瑾,你这是做什么?你身子还没养好呢。”
“母亲,女儿要对不起母亲了。”
冷夫人愈发疑惑。
“到底什么事?”
“母亲,凝瑾已经决定,若是能平安生下孩子,待满月之后便去城外的庵堂带发修行,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冷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为何?太子殿下已经退让一步了,你们可以好好过日子的。”
冷夫人自是知道女儿同太子之间生了龃龉,可是太子已经退了一步,那便证明从前种种都不再追究,实在想不明白凝瑾为何还要出家。
“母亲,同太子无关,是女儿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冷凝瑾指着桌子上的项圈和长命锁。
“那太后娘娘和王妃让人送过来的,王妃新婚夜自杀是因为女儿的挑唆,王妃差点死在女儿的手上,之后女儿死性不改,好几次想陷害王妃。”
“太后娘娘一手将冷家扶持到如今的地位,女儿自小有一半时间都是待在慈宁宫,太后对女儿很好,可是女儿忘恩负义,险些害了太后,事后太后不但不责怪,还愿意再给冷家一个机会。”
冷夫人眼眶通红,身子发颤。
“可是太后和王妃并没有要责罚的意思,你何必为难自己。”
“母亲,错了便是错了,冷家的罪总要有人赎,她们不怪罪,是因为她们心善,并不是因为冷家,更不是因为女儿。”
冷夫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
“可你怎忍心舍下孩子?”
“母亲,孩子跟在殿下身边有奶嬷嬷照顾,有我没我都一样。”
“怎能一样,你是她母亲。”
冷凝瑾再次跪下。
“母亲,我心意已决,还请母亲成全女儿,母亲难道忍心看着女儿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再不得一丝欢愉?”
冷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她当然不忍心,可这是她唯一的女儿,以后再想见一面可就难了。
“母亲,我已经去信给祖父,他已然同意了。”
事到如今,冷夫人如何还能再说出拒绝的话,一道跪了下来,母女两人抱头痛哭。
冷凝瑾让人将冷夫人送回去之后,吩咐下面的人做了几道太子爱吃的菜。
自从乐宁出生后,太子每晚膳时分都会抽出时间过来瞧一眼乐宁。
太阳刚落下,夕阳洒下的最后一点余晖被吞没,太子踏进冷凝瑾的院子,一进门就接过奶嬷嬷手中的襁褓。
小团子不再是红彤彤,皮肤白皙,刚喝了奶安安静静的窝在太子的怀中睡觉,十分乖巧。
冷凝瑾走过来接过孩子。
“你带郡主下去好好睡一觉。”
太子倒也不恼,婴儿就该多睡,才能快快长大。
“殿下,今晚可否陪臣妾用膳?”
太子这才注意到桌上都是他平日爱吃的菜,绕过冷凝瑾在桌子前坐下。
“冷夫人回去了?”
“嗯,妾身的身子已经养的差不多了,母亲不好再继续留下来。”
冷凝瑾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南宫泽倒了一杯。
“其实也无妨,东宫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总归不好,再说家里的事情还需要母亲操持。”
话落,冷凝瑾夹了一块鱼肉搁在太子的碗中。
看着碗中的鱼肉,太子有一瞬间的恍然,不得不说,冷凝瑾比母后还要了解他的口味。
他们之间许久没这样相处,平静不掺和算计,倒是有点像普通夫妻的相处模式。
“殿下,这尾鱼下锅的时候还能跳,厨娘用鸡汤收汁,味道应该不错。”
太子夹起鱼肉,晶莹剔透。
“嗯,口感不错,更加鲜嫩。”
冷凝瑾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即朝着太子举杯。
“殿下,我们喝一杯。”
太子放下筷子,视线瞬间变得凶狠,不悦的盯着冷凝瑾。
“你想做什么?”
冷凝瑾嘴角始终挂着笑意,一口将杯中酒干了。
“殿下,乐宁以后就靠殿下了。”
太子的眉头皱得更深,警惕的看着冷凝瑾,等着她的下文。
“殿下,凝瑾做过太多错事,无法坦然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出了月子妾身便会寻一处庵堂带发修行,所以还请殿下照顾好乐宁。”
“你是孤的侧妃,怕是不能如你愿,父皇是不会同意的。”
除非冷凝瑾犯了天大的过错。
“殿下不必为此烦心,妾身自有法子劝说父皇。”
“你是想恕罪,还是只是想逃离孤?”
冷凝瑾兀自笑出声。
“殿下,虽然我们之间生过龃龉,但是妾身是真的爱过殿下,殿下利用过臣妾,臣妾亦利用过殿下,我们两清,妾身没必要逃离殿下。”
太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正如冷凝瑾所说,他们虽互相利用,但是也曾真心相爱过,所以他能知道冷凝瑾下定了决心。
“乐宁是孤的第一个孩子,孤定会好好照看她,不让她受任何的委屈,你若是想她了,便让人给孤带信。”
冷凝瑾起身,朝着南宫泽深深拜谢。
南宫泽起身迈步离开,走了也好,他们中间横着两条人命,走了对彼此都好。
冬葵进来将冷凝瑾扶起来,眼眶发红。
“侧妃快起来。”
冷凝瑾看着那抹白色的背影,无声笑了出来。
乐宁郡主满月那日,太子携侧妃带着郡主进宫拜谢。
回到东宫之后没两日,东宫就传出冷侧妃月子里头见了风,伤了根本,见风咳嗽,以后需得静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