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嘲笑她是破鞋水性烟花,女人唾骂她,男人一边唾骂她一边拿干裂毛糙的手粗暴地戳进她的胸口,重重地揉搓她的丰满,丑陋的脸上蒸腾着令人作呕的欲望
她拼命地挣扎,撕心裂肺地扭打叫喊,企图逃脱这样的厄运
赶过来的懒汉抓起田埂边的棍子,不分青红皂白重重打在慧芳掌柜的身上,嘴上骂骂咧咧着:“臭娘们,不安生的臭娘们,打死你,我打死你!”
刚刚骑在她身上的男人却慢条斯理地起来:“可不是我找他,这娘们勾引我咧!”说完,还撇撇嘴:“也就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哪能值五两银子。懒汉,你亏了。”
从那之后,村里的男人时不时就要拖她去小树林,或者将她扔在天埂上,懒汉打她也越发勤快越发狠辣
杜朝和也不催问她们,只是默默地掏出一个大罐子:“升级版倒倒粉,只要一点点,倒下一片片,你值得拥有!”
慧芳掌柜冷冷看着前方那片祥宁的山村:“多谢杜姑娘,今晚之后,留丰村再也不会存在了!”
杜朝和拍了拍慧芳掌柜的肩膀,带着其他人转身离开:“需要我们的时候,发信号弹,我们就在村口,一个吱声就到!”
直到晚上,慧芳掌柜等人才出现在进村口的那条小路上,一身狼狈,脸上身上有不少的血迹,手里提着两个人头
她哈哈大笑:“我把他们都杀了!”
笑着笑着,泪水混着血水滑下脸颊:“我娘和我姐站出来拦我,她们带着村里的人过来堵我,说我落得如今的下场全都是我的错,是我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惹人惦记,才被拖到小树林里坏了名声,不能怪懒汉,不能怪村里人,都因为我名声坏。”
不远处的留丰村火光冲天,
“于是,我把他们全都杀了,整个村子都点了。”慧芳掌柜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哈哈哈哈,她们怪我,怨我,说我如果不是坏了名声,哪能只卖五两银子呢,起码可以卖到十八两。”
夜里寂凉如水,不远处的群山黑幽沉默
杜朝和有些悲哀
这世间哪有女了存活的空间啊,不是把女人变成如慧芳掌柜的母亲和姐姐一样的傻子,就是变成慧芳掌柜一样的疯子
疯子逆天改命,傻子只知逆来顺受。
如此看来,还是疯了好
不破不立
经过几年的风雨洗礼,从熊熊烈火中走出来的慧芳如今已成了杜朝和身边的大掌柜
天香楼每年明面进账十万两,背地里的资金往来更是庞大,甚至还是杜朝和获取情报收集信息的一大重要场所
慧芳掌柜想起当年她因为村里的流言蜚语被父母卖给懒汉,也因为这些流言蜚语,每个男人都可以光明正大义正辞严地侵犯她侮辱她
她就一阵阵恶寒
如今对她有活命之恩的杜朝和杜姑娘竟然也被流言所困,那些人竟然妄想用流言折了杜姑娘的翅膀
简直该死
她紧咬着牙关,咬牙切齿地道:“姑娘,让我去杀了李海年那龟孙子!”
赵琪腾地跳了起来:“好样的,慧芳姐姐,就该这样,咱们直接一刀抹了他们脖子,反正脑袋长在他们身上也只是个摆设!”
杜朝和将她们俩一个一个按下来:“不用操心,杀了他们那还有什么好戏可看!”
赵琪腾地又跳起来:“你能有什么好办法,心慈手软拖泥带水。”
杜朝和抚额无奈:“你是不是对心慈手软有什么误解。”
就杜朝和那一剑挑了人筋脉的狠劲儿,也没几个人能觉得她心慈手软
赵琪哼了一声:“你看看这次,都几天了,一点事都没有解决,一包哑粉扔下去,盛京城能有一半人说不了话。”
慧芳掌柜抬手打断赵琪欲打开的话匣子:“姑娘,您是有办法了?您知道了李海年会怎么走下一步棋?”
杜朝和点点头,将自己的推测详细说了一下
李海年自诩学富五车的风雅士子,必定不会大张旗鼓自个人到处去说这件事。
他只会也只能以一种欲语还休,极度受辱的方式,吞吞吐吐隐隐晦晦地,在谈话间不经意地泄露出一点儿“我未婚妻的妹妹竟然不顾礼义廉耻勾引我,令我甚是烦忧,为未婚妻不值。”
言语间,必得是将“不堪其辱却又不得不隐忍的委屈”表达得淋漓尽致
但话不能说透,故事不能说完,这样才能引人入胜,让那些听者
这样琵琶半遮面的委委屈屈忸忸怩怩,最是让那些自诩熟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义愤填膺,为其打抱不平
在这种正义感的驱使下,都不用李海年亲自说,那些读书人便自行靠想像续完了整个故事
再加上李海年表现出来的屈辱感,他们对杜朝和的谴责只会更加强烈
李海年想得很美丽,杜朝和的名声在这样的推波助澜之下,必定更加狼藉,安国公府的婚事定然告吹,届时他再以杜朝和因他李海年被安国公府抛弃,他须得对其负起责任,于是他便可以一下子娶了杜家两姐妹
杜家两个女儿的嫁妆啊,何其丰厚
急性子的赵琪先是忍不住了:“他NN的,老娘平生最烦伪君子,朝朝儿,你等着,我今晚就去将他嘴巴缝上,看他还能怎么颠倒黑白。”
慧芳掌柜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傻啊,那李海年不仅能说,还能写,不让他说,他就写啊,说不定,还会说因为姑娘求爱不得,因爱生恨,故而毁了他的嗓子呢。”
赵琪却摇摇头:“我终于明白为何这场小小的流言风波,你们能拖得这么长解决不了,原来就是因为投鼠忌器啊。”
杜朝和浅浅喝了一点茶:“放心吧,之前是我策略失误,陷入了自证的怪圈。对于恶意泼过来的脏水,我怎么能接着,企图将它洗干净呢,简直是脑子有病。”
赵琪点点头:“可不就是脑子有病。”
“那就不去肃清这个流言了?”
杜朝和点点头:“不是不肃清,而是不是我们去肃清,谁泼的脏水,谁来亲自把它喝下去。”
“那你打算怎么做?”
杜朝和嘿嘿笑得渗人:“咱们也要泼脏水了。”
赵琪哈哈大笑:“行行行,这个我在行。”
慧芳掌柜也微微笑道:“说是非论长短,添香楼里每天都不缺,添油加醋的事,就交给我们去做吧。”
杜朝和抱着她的胳膊,磨蹭着撒娇:“要泼更脏的水,洗都洗不掉的那种。”
一幅娇憨乖巧的模样,慧黠的双眸剪水流动,言笑浅浅说着话
竟将那么狠的话也说成了恶趣味的感觉
赵琪和慧芳掌柜兀自在那里讨论着接下来的脏水计划,没有发现,一旁的杜朝和眼神有瞬间的暗淡
其实刚才,杜朝和话没有说完
流言刚开始时,她便打算挖王妍秋的过往,打算先泼一波脏水回敬,将流言引到王妍秋的身上
高门贵女的秘事,更有看头嚼劲,不是吗?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好似是被沈时砚引导着,杜朝和这才去找证人证据,以证清白,从而失去了回敬一波脏水的最佳时机。
再之后,流言已经甚嚣尘上,这个时候再泼的脏水,必须得是脏得洗不掉的才行了。
沈时砚,你真的要让我失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