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膳,四人在正殿里喝着姜菽沏的茶,茶桌上余香袅袅,皇帝皇后深感欣慰,儿子出息了,泡得一手好茶,虽说体格差了些,从小走的就是文艺路线,但受众还是不少的,可以放消息出去看哪家小姐爱品茶的。
皇后喝高兴了,茶杯一放,撸起袖子兴冲冲往外走
“今儿个心情好,本宫也给你们露一手,做个甜汤喝喝,好久没动手做了如果味道没调好你们可要见谅啊!”
姜钰呆愣看着活力满满的皇后
“伯母还会下厨啊?”
皇帝甚是怀念地回忆道
“当然会了,皇后母家虽说是清流世家吧,但她读书不咋地,诗歌方面不甚出彩,便专注在了吃食上,别说还颇有天赋,当年那一手煎煮炒炸的厨艺,不知道征服了多少少男少女。
要不是为了跟鸢儿打牌斗酒姐妹情深,她是断不肯入宫为后,守着四方天,红高墙过这种憋屈日子的,这些年过去了,难得见她还能这么好心情,待会不管做得味道如何你们都给我连碗底都舔干净。”
“。。。是。”
姜菽满脸五颜六色
“跟我母妃打牌斗酒姐妹情深?”
一提到鸢嫔,皇帝脸色又有些黯然,声音都低沉下来
“是啊。。。当年她们要好到同桌吃同床睡同夫嫁,若是你母妃还在,皇后如今的性子也不会越发沉静,也不会愧疚到一步不肯踏出宫门,甘愿把自己困死在深宫大院中,她以为她是在惩罚自己,可曾知你母妃最不愿意见她这般颓废。”
姜钰握着茶杯的手愈发用力,手指都开始发白
“我母妃。。。究竟是怎么。。。。”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当时她从寝殿里被抬出来我亲眼看见她的嘴唇乌黑,分明是中了毒!”
“不。。。”
“是谁害死我母妃?”
“没有人。”
“不可能!我母妃她明明”
姜钰见姜菽就要失控上前抓住皇帝肩膀质问了,急忙将人扯开
“你冷静点,注意场合!外面这么多侍卫守着你大声嚷嚷什么?!”
姜菽被扯到一边,愣了一下,眼里恢复清明,方才情绪上了头差点说了大不敬的话出来,皇帝没有怪罪于他,但明显也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听皇帝刚才的话,母妃的死并不是皇后的手笔,皇后心存愧疚是因为什么呢?没能及时救回母妃?还是说无法阻止母妃被害。。。。
姜菽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令人绝望的想法,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皇帝眼圈有些发红,仰头灌下茶水,声音持续低沉
“别让皇后知道我们说了这些,她难得开心。”
“。。。嗯。”
姜钰见这父子俩情绪都低落不振,自己杵在两人中间什么都不做貌似不太好,手抬起又放下,原地踌躇一会儿,索性拿起烧水壶专注泡起了茶,谁喝完了给谁满上,煎熬等待。
一直到皇帝姜菽轮流起身叫了趟官房后,皇后终于端了四碗热气腾腾还飘着甜腻香气的糖水回来,笑脸盈盈叫着仨人品尝自己的手艺
“这糖水可是本宫自小爱喝的,钰儿还没尝过本宫亲手煮的吧?快来尝尝,别的不敢说,这一道本宫绝对当得上献国第一,菽儿小时候可爱喝了,这点随了鸢儿。”
姜菽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母妃爱喝,她自己也会煮吗?”
“她那笨手笨脚的,进趟厨房能把锅底给烧穿,哪里会煮糖水了,每次想喝了都是跑来我这拿金子跟我换,真是可笑了,那些金子哪一块不是我每个月从自己私库里掏出来补贴她的,绕来绕去还是回了我的口袋。”
“母妃厨艺确实差劲。。。。给我煮粥都煮不明白,哪里还会煮糖水。。。”
“菽儿你也记着她把你喂吐了的事儿呢哈哈哈,她呀就是个被伺候的命,挑嘴得很,真不知道没遇到我之前是怎么把自己吃得浑身是劲儿的。”
许是真的太开心了,皇后提起鸢嫔的时候没有往常那样郁郁不乐,反而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姜菽絮叨他母妃入宫前和她整日欢闹的日子,
“你母妃本来是盛城一家小酒馆的女儿,按理说多多少少也该会些手艺,可偏偏干啥啥不行,炒个菜能把锅底铲漏,炖个汤能把老母鸡炖成碳烤乌鸡,就连跑堂擦个桌子也因为把桌面搓得太过光滑,菜盘子一放上去全出溜摔地上,最能耐的也就是劈一劈柴火了,
当初我去盛城游玩,路过那家小酒馆的时候,从天而降一把斧头,直挺挺劈在我身前一寸,吓得当时乔装成我兄长微服出巡的你父皇当时就腿软蹲地上了。”
“咳咳咳!”
皇帝单手握拳放在鼻下,微红着脸,略带羞恼看一眼皇后,
当着孩子面别下朕的龙颜
皇后白了一眼回去
“当时潜伏在暗处的暗卫立马冲过来,按着拿斧头飞来的方向寻去,发现是从小酒馆里飞出来的,正想进去抓刺客,你母妃就满脸抱歉跑了出来,直接被押住带到我们暂住的小院里,你父皇还准备对她用刑呢。”
姜菽皱着眉看向皇帝,皇帝也是一慌,连忙摆手
“没没没!想想而已,没动手!”
“当然没动手了,你母妃一路上该捆手捆脚塞布包的,全程配合,乖巧得很,她的父母吓得脸都白了,她也只是让他们放心回去等着。
到了小院里,却是死活不肯跪下,坚持盘腿坐地上,我觉得一个女孩子,盘着腿实在是不雅,便给了她张椅子,跟我平视,她的眼睛真好看啊,水灵灵的,透过那双眼能直达她的内心,确实不像是杀人无情的刺客。
她说她是在酒馆后院劈柴,劲儿使大了,恰好那斧头也用得太久不堪重负,一下把斧头的木柄砸断,斧头飞出,这才险些伤了我,我并不相信这鬼话,她一介女子,哪来这么大力气?便把她带到后院指着那成山的木块要她示范给我看。”
皇后喝了口茶,一脸崇拜
“你知道吗?那天她把木堆摆满了院子,手持一把斧头,从院的这头一路砍到院的那头,来来回回,砍足了那院子半年的柴火用量,越砍越兴奋,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你父皇从那天起看她的眼神就开始不对劲了,问她有没有兴趣跟着身边的侍卫学武,她那天生蛮力只用来砍柴着实可惜。
你母妃一开始其实不愿意的,她在小酒馆吃喝不愁,也没人上门找事,没必要习什么武,而且跟我们又不熟,我们身边还有暗卫,一看身份就不简单,她不想沾惹是非,我告诉你母妃,她并不是那对酒馆夫妇的亲生女儿,而是看她一介孤女长得也不错,想以后或嫁或卖,讨个好价钱,实际上她的处境并不很好,
她听了也不以为意,还说等什么时候被卖了她就把卖她的钱偷了跑路,她说想看看自己值几个钱,怎么也得十两银子,好笑吧?你母妃岂止十两银子,我当即把荷包里剩下的金馃子全掏出来给了她,让她以后跟着我混。”
“你买了我母妃?”
“嗯,她答应的可快了,开口就叫我老板,然后说要回去酒馆收拾细软,让我们在小院里等她回来,结果我们守着满院的木柴从太阳当空一直等到了太阳下山,意识到不对劲,派了暗卫去找,暗卫回来说她早就出了城门,跑了。”
“拿着钱?”
“拿着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