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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兴城城门大开。
一队队北疆军涌了进去。
所有军队都被赶了出来,空着手等着处置。
因为有个北疆军大将的姑爷,成国公府上下喜气洋洋的。
马氏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喜滋滋的道:“娘,说是秦国公进城了。”
“慌什么?”
张氏干咳一声,“对了,老二呢?”
马氏回身问道;“姑爷呢?”
在得知长陵率军跑路的消息后,成国公府的心腹管事们都得知了王老二的身份。
管家说道:“姑爷说是去迎接国公,出去了。”
“娘!”
马氏有些急不可耐的道:“那是秦国公呢!咱们也去吧!”
“我知晓。”张氏蹙眉,不满的道:“可你急什么?”
婆婆这也矜持太多了吧!马氏说道,“咱们去迎接,好歹也让秦国公有个好感不是。”
“好感?”张氏说道:“老二住在哪?”
“国公府中啊!”马氏觉得婆婆是湖涂了。
“那是国公府的后院!”张氏眼中多了精光,“谁能住在咱们家的后院?”
马氏说道:“自家人!”
“上次去送嫁的管事回来说,秦国公压根就不在乎坏了自家的风水,就让老二在后院和前院中间起了个宅子。这是什么关系?”
“一家子!”马氏若有所思。
“咱们家有个国公的家人做女婿,还不够?”张氏看着儿媳妇。“做人,要知足。”
马氏讪讪的道:“是。”
张氏见她有些不自在,就叹道:“此次咱们家接应了老二他们,我还出去散播了谣言,这些是什么?功劳!可再多的功劳能比得过老二在国公身前不住的晃荡?”
马氏:“……”
“咱们是妇人,能要什么封赏?钱,说实话,我成国公府不差。那么要什么?官爵。谁要?老大。老大如今就在桃县。谁能帮他?老二!”
张氏的眼中多了一抹从容,“咱们不说,什么都不说。明白吗?”
马氏恍然大悟,“姑爷整日在国公面前晃荡,咱们不说此事,国公也能想起来。”
“所谓识大体,知大局,说的便是有委屈不主动说,有功劳不主动去领,可却要让上位者不知不觉中知晓。这里面的学问啊!大着呢!”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
“大军进城了!”
一队队北疆将士列阵走进了宁兴城。
骑兵已经冲的没影子了,那些冒烟的地方随即传来惨叫。
在秦国公的地盘上烧杀抢掠,真是嫌自己死慢了。
所有百姓都被要求站在家门口,迎接秦国公。
杨玄来了。
“这是杨……这是秦国公?”
众人看着年轻的杨玄,不禁愕然。
“好生年轻。”
“颇为威严。”
“他看过来了。”
几个少女兴奋的冲着杨玄举起手。
没有人害怕。
按照杨玄的规矩,击败对手后,俘虏丢去修路,百姓却毫发无损。
但可能会被移民。
移民就移民呗!
以往北辽人惧怕移民,可现在却躺平了。
“以后都是大唐人喽!去哪都是去!”
“是啊!”
“说是北疆比咱们这还繁华呢!”
“说的我都想去了。”
读书人大多冷着脸,百姓甚至在欢笑。
“国公!”
王老二笑嘻嘻的过来。
“老二立功了。”杨玄问道:“此次可凶险?”
“顺遂着呢!”王老二策马跟在后面。
杨玄对身后的姜鹤儿说道:“晚些令人去成国公府,请那位夫人来。”
“是!”
张氏没来,这让杨玄高看了成国公府一眼。
灭了北辽后,加上北疆的地盘,杨玄掌控的疆域甚至比之大唐还宽广。
有心人开始琢磨这位秦国公未来之路究竟在何方。
清君侧!
还是直接谋反!
你说依旧挂着北疆节度使的官衔自立,那不可能。
就算是杨玄愿意,他的麾下也不肯!
谁不想水涨船高?
所谓手握利器,杀心自起。
坐拥能改变天下大势的势力,你装什么低调?
“此人怕是要谋反!”
一个文人冷笑道,“我是不会为此人效力的,你等呢?”
“自然不会!”
一群文人冷笑散去。
“盯着他们!”
赫连燕冷冷的道。
从进城后捷隆就兴奋的一塌湖涂,“得令!”
“这是衣锦还乡呢!”如安笑道。
一个小吏过来,“赫连指挥使,国公让你过去。”
赫连燕策马上前。
前方就是皇城了。
一群官吏正在外面等候。
杨玄下马。
赫连燕走过来,“国公。”
“后宫很麻烦。”杨玄说道:“此次锦衣卫的人随行的不少,整顿一番!”
赫连燕应了,随即陪同杨玄走了过去。
“陛下驾崩了。”
一个官员说道。
啥?
杨玄一怔。
小皇帝竟然驾崩了。
“太后守着遗骸,大长公主临走前说,与其仓促下葬,不如留给国公处置。”
长陵啊!
杨玄叹息。
身后,韩纪说道:“这是让国公施恩,消息传出去,北辽的军民自然就归心了。”
赫连荣说道:“善待前朝皇室,这是美名。”
杨玄说道:“按照帝王之礼安葬。不过不可靡费太过。”
“多谢国公!”
官员跪下,竟然哽咽。
“多谢国公!”
官吏们跪下。
许多人的眼中多了认同之意。
宁兴破,大辽亡。
作为征服者,杨玄一句话就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他步入皇城,看看布局,笑道:“和长安差不多。”
那个官员陪同,介绍道:“宁兴的布局当初便是学了长安。”
“倒也方便!”
杨玄到了宫城之外。
一个内侍上前,“奴婢徐欣,见过国公。”
赫连燕说道:“此人是宫中宦官,历经三朝。”
“还是个老人!”杨玄说道:“进去看看。”
随即,杨玄跟着徐欣进了皇宫。
北辽的皇宫不小,数百年弹指一挥间,一砖一瓦皆是历史。
太后在前方,一身白衣等候。
“见过国公。”
杨玄颔首。“皇帝会以帝王之礼安葬,你未来何去何从,自行选择。”
养一个北辽太后花费不了多少钱。
“多谢国公。”
徐欣带着杨玄到了一座大殿前,“国公,这便是勤政殿。”
“北辽帝王都在这里朝议?”
“是!”
杨玄笑道:“进去看看。”
他进了大殿,仰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宏大。
上面是御座,杨玄走过去,俯身拍拍御座,随即坐下。
徐欣心中一紧,看看韩纪等人,却面色如常。
杨玄说道:“说实话,我以前也想过坐在御座上是什么滋味,想来会格外的威严吧!可此刻坐着,我却只感受到了些压抑。”
他摊开脚,不羁的道:“当坐上这里时,就代表着身不由己。”
韩纪笑道:“国公若是不满意,可以叫人换了,重新打造一个。”
这不是要谋反吗?
徐欣心中暗喜,心想若是杨玄在宁兴建国,自己好歹也能继续做个宦官。
杨玄摇头,“我的座,不在这!”
……
是夜,杨玄便宿在宫中。
徐欣拿了名册过来,“国公,这里有些……”
杨玄看了一眼,还好,不是什么嫔妃,而是宫女。
他看了徐欣一眼,“不必了。”
徐欣愕然,“国公疲惫,她们都会些手段。”
老子的大腰子要留着回去下种!
杨玄澹澹的道:“退下!”
“是!”
徐欣告退。
“你倒是谨慎!”
宁雅韵进来。
杨玄问道:“莫非有什么不妥?”
宁雅韵说道:“先前老夫听有人说,宫中不干净,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线。半夜一发簪捅死你岂不冤枉。”
我本来就没这个意思……杨玄想起了一件事,“掌教,关中多方外门派,实力如何?”
“有强有弱。”
“若是全数加起来,玄学可能敌?”
“你以为玄学全是神灵?”宁雅韵说道:“蚁多咬死象。”
“如此……来人!”
乌达进来,“主人!”
杨玄说道:“令老二暂且按兵不动!”
“是!”
“什么按兵不动?”宁雅韵问道。
“上次云山派人拦截你和阿梁,我自然不会坐视。”杨玄微笑道。
“你这是要动用大军灭了云山?”宁雅韵见杨玄点头,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方外事,方外解决,你这……”
“我不是方外人!”杨玄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宁雅韵说道:“如此,老夫去一趟吧!”
云山好歹也算是光明磊落,当初并未对阿梁下手,故而宁雅韵想着去一趟,若是能劝降最好。
云山就在距离宁兴不远的地方。
方外人获取消息的速度总是要慢许多,大多是从香客口中获知不只是几手的外界情况。
这一日,云山掌教郭云海早课完毕,就出来巡查。
晃荡了一圈,他有些愕然,“香客呢?”
香客一个也无。
有弟子来禀告,“从昨日开始就没了香客。”
“奇怪了。”郭云海刚想令人去打探消息,有弟子来禀告,“掌教,有客人求见。”
“谁?”
“他说自己是玄学掌教,宁雅韵!”
噗!
一股风平地而起,吹的弟子眯着眼。
郭云深澹澹的道:“宁雅韵竟然到了这里,开门,老夫亲自出迎。”
云山大门打开,郭云深带着几个长老出迎。
其中,就有宁雅韵熟悉的吴荣和富恒。
“掌教,是他!”吴云说道。
郭云深原先是赫连峰的座上宾,长袖善舞,闻言微笑上前,“见过宁掌教。”
宁雅韵一甩麈尾,“见过郭掌教。”
二人寒暄一番,郭云深请宁雅韵进去,宁雅韵摇头,“老夫来此,就是想问问,云山何去何从!”
郭云深问道:“这话是何意?”
“嗯!”宁雅韵一看这些人的神色,就知晓事儿不对,“你等不知晓宁兴被破了吗?”
“什么?”
郭云深退后一步,“杨玄!”
宁雅韵点头,“老夫此来,便是问问云山的行止。”
郭云深深吸一口气,“北疆军抵达江州时,老夫就在做准备,可终究无济于事。既然宁兴丢失,大辽想来也没了。如此,云山此后便紧闭山门,专心悟道。”
“有人说,云山有罪,当赎罪!”宁雅韵说道。
“何人?”郭云深问道。
“北疆节度使,秦国公杨玄!”宁雅韵看着郭云深,“上次吴云与富恒去北疆拦截老夫,想震慑秦国公,郭掌教忘了?”
“那次云山出手乃是不得已。”郭云深说道:“还请转告秦国公,此后云山上下闭门不出,十年为期。”
“十年后,天下大势自然就明朗了。郭掌教倒是好算计!”宁雅韵说道:“老夫最后问一次,可愿下山?”
郭云深问道;“下山作甚?”
“为北疆效力!”
“老夫只想悟道!”郭云深摇头。
身后的长老们也是如此。
“我等不干涉红尘事,上次是宁兴逼迫。之后掌教就说过,若谁再来逼迫云山,大不了鱼死网破!”
吴云肃然道。
态度很坚决。
宁雅韵叹道:“以为老夫是来动手的吗?”
“难道不是?”郭云深往前一步,伸手,“还请让个道。”
宁雅韵摇头,推手。
彭!
劲风大作,众人眯着眼,稍后就见宁雅韵站在原地,而郭云深却退后了两步。
几个长老上前,郭云深站稳,吸气调匀了内息,“老夫竟然不是你的敌手,果然了得。不过,今日你却主动来了云山。宁掌教,各自退一步,否则老夫定然让你饮恨云山!”
郭云深加上长老们,这便是蚁多咬死象。
宁雅韵问道:“果真不去?”
郭云深说道:“方外人要的是出尘的心思。秦国公既然灭了北辽,接下来必然会与长安不死不休。云山传承多年,老夫不会让弟子们卷入这等漩涡之中。宁掌教,死心吧!”
宁雅韵叹息,反手一抚。
琴声悠悠。
接着,远处传来号角声。
哒哒哒!
山道上,马蹄声急促。
云山传承多年,山道皆是用石板铺设,多年来,日晒雨淋,早已斑驳,马儿在上马跑起来倒也轻松。
一骑从山道上出现,甲衣,头盔,神色冷肃。
有人惊呼,“是北疆骑兵!”
骑兵们越来越多。
山门前有一块宽敞之地,骑兵们结阵,随后,裂开一条通道。
一骑缓缓上前。
一袭青衫,马背上的男子眸色深邃,头戴玉冠,微笑道:“在下杨玄。”
郭云深行礼,朗声道:“云山上下,愿为国公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