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李渊要惩罚齐王,裴寂想了想,委婉的提醒道:“陛下,秦王故去,朝局不稳,此时不宜大动干戈啊,而且齐王和太子.......”
裴寂原以为李渊还是偏向儿子的,不可能会惩罚齐王,现在见李渊似乎真的生气了,连忙劝解。
齐王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人所皆知,如果惩罚了齐王,那么太子那边会怎么想呢?
原本秦王的死,就在圣人和太子之间留下一道伤疤,若是此番再惩罚齐王,这会不会让太子怀疑圣人准备对他动手呢?
这一切,都不好说。
裴寂隐晦的提醒,李渊听懂了。于是,他又踌躇了。
遇事无断制,是对李渊最好的形容。他做事情,总是在关键时刻显得有些犹豫。
“不管如何,刘文静必须要担责任,他未能守住朔州,致使突厥一路南下,罪责难逃!”
闻言,裴寂圆满了。
“陛下说的正是。”
兵败,一定要有人背锅。秦王既死,那么背锅的必须是刘文静。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相比较齐王,刘文静无论是在私人感情上还是公事上,都不为李渊所钟爱,让他背锅,合情合理。更为重要的是,李渊也想借此打压太子。
他不会允许刘文静重返朝堂。
尤其,现在秦王故去,决不能让太子一家独大。
此前李渊还担心太子会兵变,现在出征大军已经被安置妥当,主动权回归李渊,他做事情也不用小心谨慎。
楚王府。
李智云归来后,简单梳洗一番,没来得及休息,便直接去楚王妃房中探望儿子。
杨氏见丈夫一脸的憔悴,心里面又是疼惜又是感动。疼惜丈夫守灵辛苦,感动丈夫回府之后第一时间来看自己。
李智云抱着四子,看着儿子皱巴巴的小脸,心里面乐开了花。此番出征,多有凶险,既要打败外敌,又要想办法促成太子那边的计划实施。他内心在纠结中度过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来,他一边苦思如何打败窦建德,击退什钵苾,等秦王战死,支援并州,逼退颉利,可以说让他脑细胞死了不知道多少。
回长安的时候,又担心太子和老李矛盾爆发直接开干,整个人真的有种心力憔悴的痛楚。
好在,战争顺利,计划顺利,善后顺利,一切顺利。
现在看见自家娘子又如愿以偿生下儿子,颇有种苦尽甘来,未来走向坦途大道的舒畅。
“阿郎,你出征归来,又为秦王之死伤心,兼之守灵数日,想必十分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看孩子可好?”
她看着丈夫清瘦的脸颊,其轮廓如刀削斧雕一般分明,怜惜不已。
“无妨。”李智云笑笑,黑眼圈显得有点重,他抱着儿子,看向柔媚雍容的娘子,“娘子,你辛苦了。”
“妾不辛苦。”杨氏伸手握住李智云手掌,笑着道:“妾如愿以偿,何来辛苦。”
李智云微微一笑,将妻子手掌牵起,放在儿子娇嫩的肉手上,然后大手将她们母子的手握住。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满是情意流转。
“阿郎,你可给孩子取好名字了?”楚王妃有一点点紧张,因为给孩子取名,能看出丈夫对孩子未来的期许。
除却长子承静名字较为普通,次子承焱,三子承烈,名字都很不错。
闻言,李智云心气豪迈,握着妻儿的手掌微微用力。
“本王曾闻有云;倬彼云汉,昭回于天。又尝闻有言;青春受谢,白日昭只,春气奋发,万物遽只。孟子亦曾有言;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故,四郎名昭。
谷碽昭者,明也,贤也。曾言;昊天孔昭,可作光也,阳也!”
“昭儿。”杨氏微微呢喃,旋即脸上涌现喜色,紧紧的握住李承昭的小手,“昭儿,昭儿。”
“哇哇!”
小承昭睁开眼看着耶耶,张大嘴巴发声,他不哭也不笑,似乎是能接受这个名字。
“昭儿,你也喜欢这个名字是吧,耶耶知道,你肯定喜欢。”李智云轻轻抱着儿子,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
四子的降生,仿佛代表着对他前面所作努力的肯定。
逗弄一会儿昭儿,李智云实在疲累的不行,于是便躺在娘子身边沉沉睡去。
杨氏看着怀里的昭儿,又看看身边的丈夫,只觉得人生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曾经心羡淮阳等人生子,她曾在李智云出征时惶恐不安的等待,她曾在听说突厥南下之时心中焦虑。
现在,一切风平浪静。
丈夫回到了她身边,而她,也有了昭儿。
有人欢喜有人愁。
窦氏,现在愁的不行。
窦抗回来了,带着满腔的遗憾,带着对秦王之死的愤怒,甚至带着灰心丧气,回到了家。
“家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窦抗看着卧病在床的窦威,满脸苦涩。
秦王死的不明不白,窦氏前期的支持投资化作一场空,现在窦抗无比的迷茫。
那种感觉就好像看着自己精心栽种的大树突然暴毙一样,难以言喻。
自独孤震死后,窦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经卧榻多日,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
可他没想到,在他临死前,秦王会先他一步。
沉默许久,窦威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要知道,秦王是秦王,窦氏是窦氏,两者不能相提并论。这一点,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谨记在心。”
“可是,世民可是我们的.......”
“可他已经死了!”窦威涨红着脸,“不管我们从前有多么的看好秦王,但是他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你懂不懂!”
“.......是。”窦抗不甘的闭上眼。
窦威提醒道:“你不要想着去做其他的事情,那都是无用之功,秦王既死,不论我们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哪怕秦王之死有隐情,可是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就算你能找到破绽,可秦王无法复生。窦氏支持秦王,只是为了将来的利益。
现在秦王死了,我们去追究那些是否存在的疑点没有任何用处,现在你该做的,就是守护窦氏,渡过未来有可能出现的打压。”
“打压?”窦抗一怔,旋即不解道:“家主的意思是,朝廷以后会对窦氏动手吗?”
窦威颔首,言道:“我们支持秦王,太子早已心怀不满,将来太子若是登基,窦氏一定会被他排斥。”
窦抗默然,他一心扑在秦王的事情上,完全没想过将来李建成登基的事情。
现在秦王死了,太子的地位彻底稳固,谁也不可能对他形成挑战。
难道,窦氏将来真的要落入低谷吗?
想到这里,窦抗莫名的觉得浑身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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