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醒来,预想中的兄弟还没有被放归,对此孤夜并不怎么在意,近六千镒黄金的人情尽管还不够塞满一个国君的胃口,但想比也差不了多少。
受点罪是要的,前脚抓人后脚放人这种事情那也太当儿戏了。想得有些简单的他洗漱了一番后便早早出门想去寻那常威问个究竟。
外边的擂台赛依旧在继续,只不过与昨天相比少了些人气。才从路口拐出,便与魏青雀一头撞上。孤夜早习惯了这胖墩墩每天有事没事粘自己,索性也就让她跟着了。庖硕的那场擂台赛被安排在了上午,于是孤夜昨天就吩咐他不必一起前往了。至于输赢问题,能打便打,不能打干脆认输好了,现在只求稳当,莫要再节外生枝才是重点。
两人前往常威府邸,远远的便瞧见老柴站在门外向这边张望。那脸上的焦急神色,看起来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公子……”
刚一见到孤夜,这老管家便快步迎了上来。
“老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未等孤夜先开口,魏青雀已经急急忙开口询问开了。
“昨日殿下入宫至今未归。五更宫门开启之时,主母着人来报,原是触怒了大王被罚面壁思过。
还……还有……”
说到这里老柴语气变得结结巴巴似乎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还有什么!快说!”
孤夜这时候心里已经升起了某种很不好的预感。
“说是蛮九公子胆大妄为袭击储君,于十日后在菜市口腰斩……”
孤夜一听脸色立马骤变,两个拳头也被捏得咯咯作响,那双犀利的眼神似乎有要吞噬一切般可怕。
“公子……公子莫急!这只是大王酒后之言,并非正式下令,所以应该是留有余地的!”
老柴赶紧补充解释,他被推出来拉开这场序幕,可不敢弄巧成拙。刚才孤夜那眼神中突然爆发的杀气着实是吓了他一跳,博弈思衬着真不愧是在生死战场中趟过血的人。
“老柴呀,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其他的么?”
孤夜此时的语气转瞬间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扭转,变得异常的柔和谦恭。与刚那股透入骨髓的森寒对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九天玄峰一个九幽深渊。
老柴见此嘴角难免抽搐了几下,他也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了,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应该是已经猜出了些什么,于是只能强装镇定接着答道:
“其他也就没什么了。只是与那前来报信的宦官多聊了几句,话里头貌似提过一嘴老君山。”
孤夜这听,心中自是了然。其实到了现在,整个事情的脉络他也是理清楚了个大概。
从六千镒黄金换来了这个腰斩弃市的结果便可以认定,事情已经不是用利益能解决的了。
而老柴这个角色所要起到的作用,无非是给了个提示而已。常威被软禁面壁思过?见鬼去吧,这只不过是燕王喜划定的解题范围。然老君山,才是解题思路。
分院大比的第一名,作为奖励周王室会提供道韵石一枚和五个进入老君山近距离接触混沌鼎的名额。
从老柴脱裤子放屁的话语中不难听出燕王喜想要这五个名额,至于为何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达到目的,孤独暂时能想到一点就是人家在故意给自己使下马威。
人家早就筹划好的剧情进行到这一步,工具人老柴也完成了线索解锁的任务,孤夜自然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只是又客套了两句之后,便与魏青雀转身离开。
然而老柴的身影才刚从视线范围消失,孤夜那挂着笑容的脸便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这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受,以前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总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分析与努力将其化解,然这次他也是这样做的。可之前无往不利的处事方法,如今却是毫无作用。甚至有种让人强摁住脖子低头喝水的无力感。
“孤夜,现在怎么办?老九不会真要被剁成两半吧?”
魏青雀见自己看上的男人脸色很是阴郁,心里面也是十分不好受。
“放心吧,人家都已经划条道出来了,只要把事情办到,那么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现在我只是心里面觉得有些憋屈而已。”
如今的孤夜,真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任你计谋人心秀翻天,输赢全在金主爸爸股掌间。权利,它从来都是个好东西……
两人从常威府邸出来,后又尝试着去牢中探望蛮九。令人晦气的是银钱使了不少,又浪费大半天的等待时间,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毕竟知道了这里由几个燕王亲卫把守,倒是不用担心他暗地里吃什么苦头。
回到学院的时候,正赶上最后一场擂台赛结束。今天的仲裁官早就不是那个头上发绿的三堂叔了。而是换成另一个王室宗亲。这人年龄有点大,花白的头发凹陷的脸庞看上去有些瘦弱。
此时这人正在做最后的点名,将之前的获胜者一一喊上来重新抽签。接下来便是需要发挥个人真本事的八强赛了,令人意外的是,庖硕这个憨货居然也位列其中。
这一点倒是孤夜没有意料到的,毕竟越是到了后面,遇到的便都是些越有真本事的,境界上也基本上都是笔锋八九点的样子。
本就没期待,所以才意外。孤夜临走时都特地嘱咐他不要勉强了,若是不敌干脆认输。
记得没错的话,他的对手应该是法家的一个笔锋八点的高手,也不知道这厮到底是怎么赢的?
其实这个问题庖硕也很想知道,因为这场比赛他打得也是莫名其妙。按道理来说术法以禁锢为主的法家弟子,在面对以蛮力防御为主的自己时,应该是占据绝对优势才对。
可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类似“绳之于法”或者“法网恢恢”那样的术法,而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居然想用肉搏的方式压制庖硕。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的,那法家弟子最终还是力脱不敌落败。于是乎这个胖子如今才能再次登台抽签。
而此刻站在他前面的是个身着黑衣的年轻人,那是墨家的邢飞宇。奇怪的是这家伙刚想往前挪,突然发现庖硕站在自己身后,于是便赶紧客气的将位置让开,示意他可以站到这个位置上来。
而庖硕原本还想客气几句的,没想到排在最前面的农家刘森更是直接凑上来,然后笑呵呵的请他排到第一个去。周围的其他参赛者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而且还纷纷表露出一副你是老大你先请的谄媚表情。
如此令人费解的画面,着实把台下的孤夜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胖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威望了,居然能让邢飞宇和刘森两个骄傲得一逼的家伙都乖乖服软。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的孤夜看着这八强赛的抽签仪式上只来了七人,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上面应该也有自己一个位置的才对。
事实上并不是仲裁官和学院举办方有意将之忽略,而是他们觉得他有没有前来抽签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试问现在哪个不怕死的敢真跟他对上?那还不分分钟隐私暴露,然后彻底社会性死亡!
几乎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选择逃避这个尖锐的问题。因为事实摆在眼前,如今无论抽到的是谁,反正只要对手是这孤山子,那么直接认输就是最好的结局。而达成此共识的决心坚定无比,且不接受任何反驳。
也就是说,表面上打的是八强赛,实际上冠军已经默认是孤夜了。之所以还要抽签,那争的只不过是第二……不……是第三名……
因为第二名也被预定了,那便是孤山子的好兄弟庖硕。开玩笑,这可是一副春宫“致”肾虚,一点墨痕难做人的拈花公子他家的好兄弟啊。
若是真一个不小心把人给打趴下了,改天拈花公子孤夜找上门来,然后二话不说以你为主角弄场活春宫,那岂不是要死得冤枉。
所以这也解释了为何庖硕突然便有了大佬气概,说到底敢情还是有某人在后面背书狐假虎威呀。
台下的孤夜并没有疑虑多久,早就关注这一边的那些周王室官员们已经有两人小跑着过来解释原因了,奇怪的是其客气程度居然不亚于对待一方大员。
其实这都是出自于人们本能的趋利避害之心。说到底孤夜这墨痕属性其实屁用没有,因为它根本就不具备攻击力。充其量也就是起到干扰作用而已。人多的地方或许还有点作用,若是两人在荒郊野外对战,谁还怕这玩意。
不过这里是学院,是比赛会场。大家心里都是明白人,若是真表现得太过嫌弃,保不准人家暗地里给你来上这么一下,那以后还怎么为人师表?
于是这些周王室官员们,心底里虽然千百万个不愿意承认孤夜为此次大比第一的结果,可却谁都不敢当这个得罪人的出头鸟。
反而是为了自圆其说让上头那些人相信今年的第一就是实力超群无人能敌,他们这些负责此事的人还得替孤夜大吹特吹。
按道理来说,往年像这种天之骄子,那都是周王室竭力要争取到的人才。这会儿必定会有许多人凑上来许以利益官职。可直到现在,却是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孤夜的真实实力如何大家都是有点逼数的。五个名额和一块道韵石那是一直以来便有的奖励,可若是谁敢再许多些利益出来就为了换这卑鄙下流龌龊的孤山子,还真当人家周王是傻子不成。到时候追究下来,那可是不知有多少脑袋要跟着搬家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