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处的车辆分别挪至路两旁,车上的百姓纷纷下车跪在路旁,洛星河等豢灵师虽未如百姓那么跪拜,却也是下了马车,立在一旁。
蔺川见状心下冷哼,直接进了车厢,看得周围几人都慌了神。
“阿川,快快下车,路遇皇室车驾,需下车施礼。”钟莱急道。
“这里是东国,又不是南国,怕他作甚?”蔺川回道。
“在中洲百姓眼中可不分哪国,只要是路遇皇室,咱们都需行礼。否则视为逾矩,轻则受杖,重则殒命。快下来,他们过来了……”钟莱的声音渐渐细不可闻。
南国皇室车驾弹指间便行至近前,马车的速度逐渐放缓。
蔺川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排在第一的座驾之上赫然便是南国国相殷涣,坐在他身旁的黑裙女子看着有些眼熟,一时间却也记不起是何人。
排在第二的便是大皇子座驾,申屠巟头戴玉冠,身着明黄锦袍,袍上绣着金翅朱雀,斜倚在朱红香木软椅之上,伸着头享受地看着路两侧施礼的众人,身侧的侍女将果盘中的龙眼仔细剥净,小心翼翼地塞入申屠巟的口中。
申屠巟将龙眼在口中略微嚼了嚼,便将其吐了吐了出去,恰巧吐到鲁六宝的脑门上。
鲁六宝的脑门登时红肿,他的方脸上面无表情,岿然不动,依旧保持着弓腰抱拳行礼的状态。
申屠巟伸手示意停车,车厢外的甲士当即勒住马缰。
“停车!”殷涣当即察觉到身后的异动,阴柔沙哑的声音响彻云霄。
霎那间所有的车驾都停了下来,殷涣飘飘然下了车,身后跟着那名黑裙女子。
待二人走至近前,蔺川方才看清黑衣女子的模样,心下纳闷,此人的眉眼酷似瑾妃的贴身侍女,鼻子和嘴巴却又有些不同。
“大皇子因何停下车驾?”殷涣微微行了个礼,沙哑而又阴柔的嗓音从其口中飘出。
“吾见此三人并未非豢灵师,为何不下跪拜吾?”申屠巟起身跳下车驾,指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鲁六宝怒声问道,声音稚气未脱。
殷涣闻言看向鲁六宝,皱了皱眉,但看到其身后背着的大木箱子,瞬间了然。
殷涣目光扫过钟氏兄妹时,眼中焕发出异彩,只是面前有雾气遮挡外人看不真切罢了。
“回大皇子的话,大皇子有所不知,此三人为异修,与豢灵师一样,并非寻常百姓,所以亦不用行那跪拜之礼。”殷涣解释道。
“哼!什么异修!吾道是一些旁门左道罢,怎可配与我等豢灵师为伍!国相速速令他们跪下于吴行礼。”申屠巟不知殷涣也是异修,私以为殷涣是天灵境高阶豢灵师,故意在他面前隐藏了灵力波动。
殷涣听罢眼皮直突突,似是吞了只苍蝇,想吐还不敢吐,清了清嗓子对着鲁六宝三人嗔道:“你三人聋了不成,大皇子令尔等跪拜,还不快快照做!想受那皮肉之苦不成!”
钟莱扯了扯左右二人的衣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上高呼:“草民参见大皇子殿下!”说罢一头磕在地上。
钟茴见兄长如此,也只得跟着照做,双膝盈盈跪地,低头拜了下去。
钟莱余光只向人高马大的鲁六宝,犹在那杵着不动,伸手在其腿弯放了两缕冥火。鲁六宝顿感膝头刺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才像话!哈哈哈哈!”申屠巟见淫威得逞,竟然学南皇的样子,仰首挺胸,笑地不可一世。
“大皇子当真威武霸气!”殷涣适时地奉承了一句。
“这才是大皇子还有的样子,若是被那申屠川看到,定然羞愤难当吧!哦不!依照他那软性子,定要下车沿途将这些个人一一扶起,如若有那不肯起身的,说不得他还要与之对拜呢!哈哈哈哈……”申屠巟说罢仰天长笑,笑地前仰后合,连同身边的侍女和车夫都跟着窃笑。
笑罢顿觉无趣,复又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下令继续进行。
“继续前进!”沙哑的如同拉风箱的声音再次响起。
殷涣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灰发少年,能屈能伸实乃真汉子,倒是有几分自己的风范。先前见二人是玄阴之体,殷涣心下便有猜测,但见那少年显露的一手冥火之术,再一看二人近似的面容,当下断定此二人便是珞城钟氏族人。
殷涣暗道可惜,他与珞城钟氏颇有些瓜葛,只得打消了收徒的念头。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年岁大了,老想着收徒之事。
刚刚也是鲁六宝走运,殷涣是见了钟氏兄妹心软,若是换做旁人,亦或者只有鲁六宝一人,早就一骨爪断了鲁六宝的腿筋,何须出言提点,费那些口舌。
这一幕都被蔺川看在眼里,旧恨又添新仇,伤其伙伴,又辱其品性,蔺川将此一刀一刀刻在在心头,终有一日让这小恶魔自食恶果。
渡口上的两名渡工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等候问话。
殷涣开口问道:“便是你二人负责渡口事宜?”
“正是小的二人。”二人慌忙回答道。
“嗯,为何不见渡船?”
“哦,回大人的话,前些时日江龙翻身渡船没了三艘,现仅余下一艘,来回便需要一个时辰,眼下应该就快到了……”
“一艘!如何能拉得了这般多车驾?”
渡工眼神瞟过皇室车辆,心下盘算着,而后开口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所用的渡船当是这江里最大的船,挤一挤应当装得下。如果大人不愿意挤得话,就等上一等,小的听闻上面又调配了些大船前来,届时等船到了自然也就宽敞了。”
“调配的大船还需要等多久?起来说话吧!”殷涣继续问道,申屠巟绝对不愿意挤在一艘船上。
“最多半个时辰。”渡工伸出一个手指,却又缩了回去。
不远处的几个富商闻言差点儿气到吐血,渡船和前来支援的大船前后相隔不过一刻钟,而自己却多花成倍的银钱,不禁暗骂那两个渡工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