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狼骑兵带去了有声的杀戮。
它们侵略如火,眨眼燃遍天际;它们杀戮如水,瞬间血流漂杵。
它们举起了米长的大长,斩落了一个个八尺男儿的头颅。
灰淡的黄巾带沾染了血液,飞速成就一道血红,竟如她未来的命运一般。
惜哉我民,痛哉我民!
就是在这样这样的可惜与悲痛中,他们终将学会如何真正的反抗,如何真正的拥有天下。
农民们,你们用尸骨搭成的血梯,将由后人步步拾阶而上,便是前行无路,你们可爱的后人们就俯首化作尸骨阶,直到终于铺成一条通天的路。
你们被蒙蔽了双眼,不能见真正的敌人,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
……
天街踏尽公卿骨,宫中杀灭高贵人。
人人皆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什么怪物!”
黄巾伴同百姓皆做仓皇色,一个不顾杀人抢掠,一个不管逃命保粮,都统统的撒身就跑,要逃避三百杀人如麻的狼骑兵。
狼骑兵都是无情的事物,它们无心,却始终惦记着华十二的命令。
也能辨别颜色,它们的刀挥下时,目标总是那一个又一个杀人放火的黄巾。
黄巾要将苍天改换,要把黄天接临,竟不知黄天眷顾何人,又厌弃何人,是那张角不该,是这时代不该!
到底还是那权贵不该!
张角该,他该提千百年来被权贵催死的农民讨债。
时代也该,是人没能将自然征服,导致她的落后。
只有那权贵不该。
他们一日三餐就好,却为何要贪大鱼大肉?他们寝床盖被就好,却为何要图宫殿三千?
可怜时代,只在螺旋中前进。
可怜张角,只能做挡车螳螂。
却不可怜权贵,他们享尽富贵,然这富贵是他们欠的债,是从时代借来的,是从张角们借来的,他们借的多了,就无法还,所以这债,要向他们讨,要向他们的子孙讨!
华十二两手拉开【追日弓】,“吱”声急响传遍整个战场。
顿时又使人愈发恐惧。
黄巾逃,百姓也逃,不过百姓逃了一阵,就发现他们眼中的‘怪物’只杀黄巾,竟不伤他们。
于是百姓的逃势渐缓。
典韦在战场中也未杀伤几人,狼骑兵效率很高,又只是与‘自家人’有默契,哪会给他留战功。
黄巾逃,典韦也追,却追不上,盖因为黄巾是要逃出一条性命,所以是要使出吃奶的劲来跑,他就不是这样,因此,哪里能追赶的上。
典韦持戈,怏怏不乐的来到华十二身边:“先生,黄巾贼都已经逃出去了,狼骑兵要是再追,就不容易收拢,还是把他们唤回来吧。”
他倒是有了些战场的常识,在血火中成长。
华十二从善如流,高声喊:“狼骑兵们,都回来吧!”
今日他上山匆忙,没来得及带许多东西,比如电喇叭,再如【还精葫芦】,要有着葫芦,华十二早将一碗还精水灌给典韦,也免得他在车上不停大喘,惹人心疼。
不过狼骑兵有一个妙处——
那就是狼骑兵中只要有一个听到华十二的声音,因冥冥默契影响,就相当于整三百的狼骑兵都能听见,因此华十二不慌忙。
算是个心灵感应?
果然,即便是在追击最前线,早已经跑出声波传出范围的狼骑兵也在归来路上。
不久三百狼骑兵又整整齐齐的出现在华十二的身边。
“典韦,你也会骑这车,你领它们去扫清梅乡残余黄巾,我在这里收拾。”
“遵先生命。”
“切记,要先去救下自己人。”
粮队的规章一直在更新,华十二也在领导他们的过程中不断学习,并增添新的有益的规矩。
譬如说粮队每日送粮的目标。
今日八只粮队的大致所在,典韦也都清楚,因此他郑重道:“遵先生命。”
典韦将长戈置于车斗中,果然放不下,但典韦也不顾忌它丢失在路途。
“狼骑兵,今天你们要听从他的命令。”
华十二将管理权移交给典韦。
典韦吼一声:“狼骑兵!跟某走,杀黄巾!救百姓!”
果然狼骑兵就跟着他走了。
“要快啊,典韦!”
华十二也很担心八只队伍的安危,比照梅乡乡治的情况看,他们大抵凶多吉少,但有千分之一的渺茫希望也要去救。
能救一人是一人,这已经不是为了生命了,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心。
拯救大军粮队!今日上演!
梅乡乡治,人人哀泣,现在存活的每个人几乎都有亲人丧身在黄巾手中,他们咬牙切齿,望着黄巾的尸身,更有甚者拿牙去咬,拿手来撕,食其肉,饮其血。
华十二顿犯恶心之感,但众人面前,他不能如此,因此强行压住了。
他能理解百姓们的这般行为,不提倡,也不制止。
提倡无益,制止无用。
索性冷眼旁观。
“先生!您是先生吧!”
有人大概是在巫来山亲自拜见过华十二,所以此时认出了他,“先生,那些怪物是您引来的?”
华十二的面色泛白,不过他肤色一向的白皙,所以无人能看出他的异样,他道:“它们不是怪物,叫做狼骑兵,是我的兵,帮你们赶走了黄巾。”
“哎呀,他们好呀,真好,给我们把黄巾贼都杀死了,可怜我的儿啊,他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
这是个老者,华十二辨认不出他的年纪,他的牙口全毁,头发也全白了,比照现代,他该有七八十岁了。
但是华十二知道,这老者大抵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年纪。
猜年纪这种事,华十二已经错了很多次,所以他不想再猜了。
他们的寿命,被自然磨去了一部分,被权贵抢走了一部分,留给他们的,已经很少啦。
封建时代,大概真有所谓之‘时间管理局’吧。
“是啊,粮食有价人命无价。”
华十二的神情落寞,他强振奋起精神,道:“此地里正何在?我有些事情要吩咐给他做。”
“先生真是世外人,我们这里哪有里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