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一阵,皇甫嵩突然发笑:“原来是要借我的手来帮他拒绝,好一个骆孝远,真真奸诈。”
原来是他想明白,骆俊不想以陈国臣子的身份去拒绝陈国大王的妄念,毕竟他还要在陈国任职,不能与陈国大王生出嫌隙。
而皇甫嵩则不同,他是汉家将,就是再怎么对陈王不留情面,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陈国大王,陈王也拿他没主意。
如此才有他慨叹骆俊奸诈的言语,不过他并没有怀抱怒气,因为维持领兵大将不与藩王交通大局更为重要,于是他拈出一张白纸,提笔写信。
免去客套话,同样也是两件事。
一者,感谢陈国借道事情,同时夸了夸陈王。
二者,婉言谢绝陈王与他共同出兵的事宜。
皇甫嵩将信细细的封了,安排士卒速速的将信送到陈国处,做完这件小事,他就沉浸于军略之中,及至半夜方才疲惫睡去。
……
“皇甫中郎书信可到?”
“回大王,并无。”
……
“皇甫中郎书信可到?”
“回大王,并无,”
……
“皇甫中郎的书信该到了吧?”
“大王英明,已经到了。”
陈王刘宠顿时神采飞扬:“那么国相快与寡人读信,快快读来!”
国相慢条斯理,在朝堂之上,他自然不便将信带至此处,可即使手中无信,他也能读,只因为他有一颗发育完好的脑袋:“大王,不要着急,臣这就读。
不过臣希望大王听完这封信后,不要动怒。”
“等等!国相。”
刘宠也是个聪明的,听到了骆俊的言语,心里就有猜测,他问道:“皇甫中郎莫非是没有同意寡人与他一同出兵?”
“正是如此,大王。”
“哎!”
刘宠一声猛叹,闻听之人无不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失望与失落。
“寡人是一片好心,皇甫中郎怎能不明!怎能不明!”
骆俊道:“还请大王息怒,皇甫中郎那里,想必是有自己的苦衷吧,请大王不要加怒于他。”
刘宠冷哼一声:“他是外臣,寡人如何发怒,也动不了他。这一点,国相你又不是不明!”
骆俊又道:“大王明白就好,如今国中黄巾等群盗还在流窜,国外如何,不关乎大王之陈国,请大王明鉴。”
刘宠:“奈何寡人姓刘,国内国外,悉为刘家,如何不与寡人关乎。国相此言差矣。”
骆俊则有些无奈:“大王,此言出你口,入我耳,万不可叫他人得悉,不然恐有横祸加之。”
刘宠怒极,一手将面前桌案推翻:“国相,退下吧,寡人要习射了。”
没错,当今的陈王刘宠是个心怀异志的,早在他的青年时期,他就因为与当时的陈国国相魏愔在祭祀天地时,搞了些大逆不道的东东。
后来事发,之所以没有收到罢黜,废国之类的处罚。
是因为当时的皇帝,也即是后来的汉灵帝,在不久前才处理一员藩王的不道事,不希望再惩罚另一位藩王而导致天下藩王的不安,于是按下了。
因此刘宠也没能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谨言慎行了些。
但不说话,不代表其不做事。其国内的弩兵,个人的射艺,这些个统称为武德的充沛程度,远在其他藩王之上。
在董卓乱政后,刘宠甚至自称所谓‘辅汉大将军’,希图带兵上洛,重振汉室。
奈何眼高手低了些,事业刚起步,就被袁术遣刺客刺死,大志空许,叫人感叹。
刘宠在宫中好生把玩了一阵弩箭,然其怒犹不息,他看向在宫中与他一起习武的几个伙伴,问他们:“二三子,皇甫嵩辱寡人,不愿同寡人出兵,你们可有什么主意?
最好能让寡人出得陈国,入得已吾?”
这几个伙伴是在宫中和他一起长起来的,所以刘宠对他们很是信任,无话不谈。
有一人道:“大王何不领一支短兵,轻入已吾,去攻那妖人。大王国中弩兵俱是精锐之选,谅那妖人有什么本事,也不能施展了。
大王抓住妖人,自去送给皇甫嵩,反去辱他,岂不快活?”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也是赞同此言。
刘宠听了,也觉得这想法可行,乐道:“好,好!你们果是寡人的好走狗,皆赐金饼,布帛!”
几个伙伴听到有赏赐,都很是兴奋,夸赞刘宠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
“皇甫大军不日就要拔营,寡人需立刻而走,不可叫他们赶在寡人前头。二三子,去寡人军中,挑二百人来,今日随寡人就走!
凯旋之后,再加赏赐。二三子都要出力,功劳最高者,赏赐也最好!”
“喏!”
一群人都出声应答。
没人想到国相,因为他们都不想听到国相的劝阻。
可骆俊是何等样人,他们领兵出陈县之后,就有人来给骆俊送信,骆俊闻听此事,倒吸一口冷气,叹道:“祸事了,祸事了。
而今只能盼大王得胜,不然……”
如果陈王得胜,他尚能与皇甫嵩共同扯下一个弥天谎言——陈王并未出兵他处,妖人是皇甫大军擒下;
如果不能得胜,反而损兵折将,那么陈王将会变得暴戾,他本就有异心,假若再加之以暴戾……那样的情况,骆俊绝不愿意见到。
在如果,陈王失陷贼手,却是最坏的一种结局。
是对骆俊来说的,最坏的结局。陈王可能会由皇帝出钱将之赎出,分毫不伤,而骆俊,却要丢官去职,寥落回乡了。
因着藩国国相的最重要职责不是治理藩国,使国内家家不闭户,人人得饱食,而是看着藩国国君,不叫他们生出了坏心肠,也不能叫他们陷入危险。
国相的最大失职,不是国中天下大乱,而是国君有难。
决不能叫最后一种情况发生!
骆俊只感到青筋暴跳,他再也跪坐不住,站起身来,左右徘徊,思量良策,左思右想,目光落在了桌案右手的一封书信上:皇甫嵩,你既然深明大义,就知道此事决不能发生在当下。
就请你再助一助我!
……
梅乡
“典韦,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典韦下马,回道:“先生,今天真奇怪,我在南边转了一遍,看不到什么黄巾,所以只能回来。”
华十二道:“既是如此,那你也该回来。
今天看不到黄巾吗?估计是黄巾溃兵们都已经深入已吾,不在南边盘踞。希望已吾各乡里都已经做好准备,不叫黄巾扰乱了他们的生产秩序。”
典韦请求道:“先生,不如我再在已吾四处转一转,看有什么为非作歹的黄巾,将他们都杀了!”
“不必如此,大敌当前,你还是保护梅乡为好。”
华十二不同意典韦的请求。
典韦问道:“可是先生,我们已经等待了这些天,怎么汉军的探子不少,大军却没看到呢?”
华十二道:“我又不是无所不知,怎么会知道汉军大军的行程。不过要是他们今天再不来,我就踩上滑板,往南边飞过去,看一看情况了。
典韦,你既然回来了,就好生的在梅乡这里坐镇,我放心不下已吾东边的情况,需要去看一看。”
“遵先生命。”
……
“禀大王,再往前就是妖人的粮仓,乡民交代,说妖人大概不在此处,我等是攻还是不攻,请大王下令。”
刘宠的伙伴禀报道。
刘宠眼珠一动,道:“攻!先试试妖人兵卒的成色。”
“喏!”
……
已吾东粮仓,朱三宝鼻子一动,连忙去找典衣:“典大哥,有大批的陌生气味朝我们来了。”
“是不是百姓气味?”
典衣急问。
朱三宝道:“不是,闻着陌生。”
典衣道:“汉军果然来了吗?好啊,也轮到我典衣大展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