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父叫朱棣正文卷第二百五十七章快去请景昌佛祖夏原吉笑容灿烂,脸上的皱纹都仿佛展开了。
“定国公啊,老夫也是静思了许久,才明白过来,老老实实,靠着田赋丁银,无论如何也是没法充实国库的,文景之治,开皇之治,都是写在史书上的,根本不能信。”
夏原吉探身道:“你说存在府库的铜钱,绳子都烂了,还来不及使用?就凭蹇尚书他们那个德行,能存得住钱吗?”
徐景昌认真看着老夏,发自肺腑道:“那是,论起浪费国帑民财,你们才是专业的。”
夏原吉立时语塞,这小子说话是真的难听……不过也算是切中要害。
“朝堂之上,不管文臣武将,都是花钱的高手。咱们大明,也偶尔有府库的存粮腐烂,储存起来的铜钱生锈作废……这恰恰证明里面有弊端,是有人故意损坏的,真正好的钱粮,早被人塞进了荷包里,损公肥私,中饱私囊了。”
徐景昌连连点头,“我说夏尚书,你有这个见识,怎么不去抓贪官污吏,跟我废话干什么?”
夏原吉摇头,“我是负责理财的,抓贪官污吏,让督察院去办,让伱们锦衣卫去办。我说的是要怎么才能发财,如何填满国库?”
“那你到底准备怎么办?”徐景昌淡淡问道。
“这不是就在眼前吗,老夫准备把辽东的产业,还有北平的产业,统统都给卖掉。”夏原吉笑呵呵道:“我一样只要卖几十万两银子,卖个几十样,不就来钱了。”
徐景昌恶狠狠瞪了夏原吉一眼,“你这是盗卖国家产业,你居心不良!”
夏原吉呵呵道:“别污蔑老夫,这些产业摆在这里,就算我不卖,也会被人赏赐出去,你说是不是?”
徐景昌翻了翻眼皮,无奈道:“你是懂咱们的陛下的。”
夏原吉立刻摇头,“我可没说是陛下,都是你说的。”
徐景昌冷哼,“就算我说的,又能怎么样?老夏,你准备做这个生意了?”
夏原吉笑道:“那是自然,现在是趁热打铁……我要在一年之内,让北平的岁入超越应天,让所有人都瞧瞧,我夏原吉点石成金的本事!”
这位夏尚书是踌躇满志,干劲十足。
徐景昌笑呵呵道:“那好啊,我拭目以待。”
夏原吉连忙换了副嘴脸,笑嘻嘻道:“这么大的事情,光是我一个人,孤掌难鸣,非要你定国公帮忙才行。咱们两人联手,才能所向披靡,马到功成!”
徐景昌思忖良久,叹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了。”
夏原吉大喜,他立刻布置,首先第一条,就是拍卖一批专营权……其中包括大宁榷场的茶叶、瓷器、丝绸、家具,也包括羊皮、肉类、耕牛、战马、药材、土产等等。
随后还要港口营运,商路护送,北平户部钱庄等等。
算起来一共有二十多项。
此番要向所有商人拍卖。
只有拿到了朝廷的特许,才能在北平、大宁等地合法经营,获取利益。
夏原吉把奏疏送上去,朱棣还没发话,所有的藩王都炸了。
夏原吉!你这个老奸贼!
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些东西都是陛下给我们的,是我们藩王嘴里的肉,你老东西怎么敢卖我们的东西?
尤其是齐王朱榑,当他看到了航运也在其中,顿时震怒。
明明已经给我了,怎么还能拿出来出售?
这帮人怒气冲冲,要找朱棣,讨个说法。
而朱棣这边,也面对着两个儿子,一个孙子。
“真的能有夏原吉说的,可以赚这么多钱?”朱棣好奇道。
朱高煦绷着脸道:“父皇,夏原吉还是个书生,要是让孩儿来卖,价钱至少能增加一倍!”
朱棣悚然大惊,“你要怎么办?”
朱高煦道:“这还不简单,他只说出售航运,我把内河这段拿出来,海运这块也拿出来。然后把海运一分为三,至少就能多卖三倍价钱。类似的情况多着呢!”
朱棣听到这话,眼睛冒光,他喜得不是能卖多少钱,而是终于有办法应付老七了。
“我准许你们七叔经营码头,可我没说只许他一个人做吧?”
朱高煦点头。
朱棣又道:“我也没说把运河跟海运都交给他,对吧?”
朱高煦又是点头。
朱棣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朕还有什么好怕的……让他们进来,朕跟他们好好聊聊。”
就这样,十几个藩王涌了进来。
面对此情此景,朱棣毫不在乎。
“俺知道了你们的来意,但是四哥也没有办法,生意这么大,朕也不能只顾着你们,该给你们的,朕不会亏待你们,但也要让别人掺和,你们说是不是?”
朱榑哭了,“四哥,如果按照夏原吉的说法,要让商贾跟我们争,臣弟等人不是对手,岂不是要被人欺负?”
朱棣突然把眼睛一瞪,怒喝道:“没出息的东西,你们身为藩王,占尽了天时地利,还不是商人对手,居然有脸跑朕的面前哭,简直岂有此理!”
谷王、代王也都站出来,“陛下,你不知道,那些商贾特别狡猾,臣弟等都是老实人,断然不是他们对手的,还望陛下垂怜。”
这几位越哭越厉害,朱棣也被弄得心烦意乱。
“吵嚷什么?你们觉得是老实人,斗不过人家,就去找不老实的,找能斗过他们的。少在朕这里号丧,都给俺滚出去!”
朱老四是真不客气,一瞪眼珠子,直接把诸王轰了出去。
诸王到了外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事怎么办?
我们找谁啊?
谁是不老实的?
谁能斗过那帮商贾?
几乎同时,诸王的心头涌出了一个名字……
“先生,定国公,你可要帮帮我们啊!”
徐景昌看着诸王,长叹一口气,“我让你们上学堂,多读书,多涨本事,为的就是今天,你们要是听我的,何至于如此惶恐不安?”
代王苦兮兮道:“定国公,我们不是没有用功读书,奈何时间太短了,连九章算术还没看懂,你让我们如何跟那些狡猾的商贾斗啊?”
徐景昌冷笑道:“人家商贾也不看九章算术。做生意讲的是眼光,要看到机会所在,还要有格局,能找准盟友,手拉着手,一起发财,单打独斗,光是想自己发财,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面对徐景昌的这番教导,诸王纷纷点头,大赞徐景昌见解高妙。
奈何这帮人只是这么说,却没有任何动作。
徐景昌气得翻白眼,只有斜向上四十五度,才不至于流漏出鄙夷情绪。
众人互相看着,沉默了好半天,到底还是齐王年长,他眼珠转了转,这才意识到:“定国公,您的意思。是要我们联手?”
其余诸王也恍然大悟,对啊,我们兄弟,不就是最好的盟友吗!
只是我们联起手,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先生,还请明示,我们马首是瞻。”
徐景昌长叹一声,总算上道了……“你们想想,夏尚书也说了,这么大的生意,关乎国库,陛下能都给你们吗?引入商贾,互相竞价,让朝廷得到好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总不能让陛下不赚钱吧?”
这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让陛下赚钱那是自然,可我们不也要捞点好处吗?定国公啊,我们府邸、兵马、田产,什么都没了。如果做生意再赔了,你让我们如何是好啊?”
徐景昌笑道:“这就需要做生意的眼光了,当然了,你们可能一时还没有思路,但是不要紧儿,只要找到对的人,自然可以帮你们。”
话说到了这里,就算傻子也明白了。
辽王朱植忍不住道:“这天下间最会做生意的,不就是定国公吗!还望定国公指点,求定国公帮忙啊!”
徐景昌缓缓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蠢的不可救药。
“你们仔细想想,辽东的金矿,这东西关乎宝钞发行,夏原吉要成立户部钱庄,这生意就算是陛下都不能抢。但是同样是钱庄,大宁榷场也需要,这个钱庄要同时为了蒙古贵胄,大明商人做事。虽说最后还要听大明的,但至少表面上要客气一点,你们明白吗?”
齐王点头,“懂了,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是吧?”
徐景昌笑着点头,“还有海外贸易的事情,朝廷那边肯定要港口的,至少不会只交给齐王一人。你拿到了手里,也根本守不住。”
齐王朱榑怔了怔,无奈道:“那本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徐景昌笑道:“这好办,海上贸易到底是有风险的,万一沉船了怎么办?虽然一百次里面,不定有一次,但一旦遇上了,可就把全部身价都搭进去了,万劫不复啊!”
徐景昌笑道:“咱们只要设立一个保险行……针对不同的货物,收取不同的保费。一旦出事了,可以全额赔付,这样一来,商贾只是少赚一点,但是却能保证安全,他们肯定愿意的。”
徐景昌笑呵呵解释,这就是人性……人厌恶损失,追求安全。如果一个人在赌桌上输了一百块,他多半会一直玩下去,想要把钱赢回来。可如果他赢了五十块,他就巴不得赶快结束,落袋为安。
“咱们做生意,一定要精通人性!”徐景昌笑呵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