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宁府东北郊外的荒山之处。山谷内的沙砾地面上，苏老成和朱天贵已在此地等候多时。今天一早，崭新的短重炮便被打包送上牛车，运送到了此处。苏老成等工匠在郑克臧到来之前已经架设到炮位。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郑克臧前来！为了做好试炮的准备，兵仗局中专门负责生产炮弹的工匠，已经提前按照苏老成提出的要求，铸造出了十五枚三十二磅炮弹，来进行前期试炮。如果短重炮试射顺利的话，之后兵仗局就要开始大批量制造适合短重炮的炮弹了。今天的试射很重要，决定短重炮能不能作为主要舰炮使用。首先，要进行一个压力测试，检验短重炮的后坐力，明郑水师船只的甲板是否可以承受。所以短重炮的试射，郑克臧没有采取老办法直接在地面上试验。他特意下令，让水师的人先到荒山这边，按照赶缯船甲板的结构强度，构建起了一座模拟炮台。短重炮将会装在这座模拟炮台上进行试射，检验最小的赶缯船是否可以承受它的后坐力。得知郑克臧要试验水师新炮的消息，陈永华也是赶到了郊外荒山，来观摩这次的试炮活动。郑克臧今日姗姗来迟，他翻身下马，和众人寒暄几句，一行人便径直走到了模拟炮台之处。郑克臧上前一把揭下盖着炮管的白色棉布，一门黑乎乎油光锃亮的炮管出现在众人面前。眼前的这门炮管呈现后粗前细的优美弧线，炮身打磨的光滑平整，无一丝毛刺和瑕疵。阳光下，平滑的炮身折射出幽暗的光晕，看上去给人一种莫名的威慑和敬畏之感。“一切准备就绪了？”郑克臧沉声问道。“禀报王上，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请指示。”朱天贵很有仪式感地敬礼道。郑克臧点头道：“按计划进行。”朱天贵啪的一声再敬礼，转身大声道：“来人，准备炮弹。”朱天贵还亲自上前，拔出了炮口上丝绸包裹着软木的炮口塞。他用特制的长柄包裹丝绸的长杆，探入炮膛之中再检查了一遍炮膛。与此同时，十余名工匠已经快步上前来。他们抬着一筐黑乎乎圆滚滚的大铁球，还有一只装满了甜火药的大木桶。“检查完毕，准备试射！”朱天贵大吼道。在朱天贵的命令下，工匠们赶紧称量第一发炮弹的火药量。短重炮的炮弹虽然很重，但是装药量并不大，三十二磅炮弹，实际装药量就只需要三斤多重的火药。很快，就有人称量出了三斤火药，装入了炮膛之中，接着炮手两个人合作，用专用的夹子，夹起一颗炮弹，将其装填进了炮膛之中，接着按照常规操炮方式，将炮弹送入炮膛底部。只听一声轰鸣，炮弹便在烈焰硝烟之中，腾空而起，飞出了炮膛，滚热的炮弹发出震人心魄的声响，朝着远处砸了过去。用砸来形容这种炮弹很合适，短重炮的炮弹重，炮管短，装药量小，弹道自然不会平直，很有点像是迫击炮的弹道。但是却比迫击炮的弹道要平直一些，起码他还有个几十米的平射距离，迫击炮或者臼炮，则只能是曲线射击了。荒山上顿时开始响起了隆隆的炮火声，幸好这附近没什么人，不然都被吓死了，实在是震耳欲聋。郑克臧等人为了耳朵鼓膜的安全，都戴上了棉塞。这门短重炮的制造质量是没有问题的。经过几发试射之后，炮身完好如初，一门完美的舰炮。原本郑克臧还担心新建的火炮工厂技艺不过关，不过郑克臧是多想了，火炮工厂的工匠，基本都是从兵仗局调过来的。明郑兵仗局的工匠，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摸索之后，对于铸炮方面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再加上卧式膛机的运用，如虎添翼。射了几轮之后，郑克臧等人从远处过来检查了模拟炮台的情况。这一片甲板厚度一般，出现了一点震裂，可见在赶缯船上，不经过改造加固的情况下是不能使用的。问题不算大，炮架多多加固即可。但实际发射中，郑克臧等人发现，短重炮的准头，却有点问题。“钦舍，我感觉水师的炮手，射得不太准。”陈永华说道。“总制，或是炮手不适应新炮，不知道该如何瞄准，多试试就好了。”朱天贵担心郑克臧、陈永华等人认为他的手下不行，赶紧解释了一下。“岳父，小事，让炮手多试试，反正今天准备的炮弹够用！”郑克臧表示理解。又经过十几发炮弹的试射之后，炮手知道怎么射准一点，众人也基本了解了短重炮的性能如何。32磅短重炮的直瞄距离，大概在一百米左右。稍微提高一点炮口仰角，射击距离能达到一百二十米到一百五十米。但超过了一百五十米，准头就很差了。“钦舍，此炮威力巨大，唯独射程有点短。”陈永华总结道。“岳父，这就是短重炮的特点，适合小而快的船接近大船的时候一波齐射，威力不同凡响，我相信尊士的部下会喜欢这门炮的。”“近距离肉搏才是水师的浪漫，王下，有此利器，水师无敌！”朱天贵兴奋道，他现在只想赶紧列装新舰炮。因为威力太强了，三十二磅炮弹的火力，让人畏惧。一个垒起来的作为炮击目标，砖石结构的模拟炮垒，被水师炮手幸运击中了。虽然只是试射的是实心弹，但是也当场便把那个炮垒给打了个灰石乱飞，当场就被强拆了。要是鞑清的船只要是挨这么一颗三十二磅炮的炮弹的话，不用多想，就算是最结实用铁木所制的广船，也架不住四、五下，肯定会被砸垮。一般的鸟船估计最多也就是能挨三、四颗就差不多了，就算不沉进海里，也失去战斗力了。对于这样的威力，大家伙目瞪口呆。这炮拿去攻城的话，只要抵近城下，估计几十炮下来，也能轰塌城墙。不过一百多米的射程真不能用来陆战，很容易被对面端掉。但在海上，就无所谓了。这种炮就是为了海战而生，以其沉重的炮弹，在近距离情况下，准确轰击敌船，确保命中并且有效摧毁！“尊士，争取在七月底之前给水师全面换装！”郑克臧画饼道。“不急，王上！”朱天贵不着急，慢工出细活，大炮质量更重要。“得急，施琅七月就来了！”郑克臧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