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你的信。”赵清雪朝着院门口的秦墨挥了挥手,手里赫然拿着一封薄薄的火泥信。秦墨提着宽大的下摆正准备跨过门槛,闻言一愣,抬头问道。“哪里的?”“姐姐回的,送信的说路上耽搁了,现在才送到。”赵清雪快步走了过来,帮秦墨撩起了下摆。“她写的?”秦墨将信反复把玩了一番,又将信封正对着太阳,只能看到两张薄薄的纸张阴影。“怎么了公子?”赵清往信封那看了一眼,“有什么不对吗?”“没什么。”秦墨撕开了信封,“我只是没想到她会给我写信。”闻言赵清雪更是满脸疑惑,问道。“这不是好事吗?”“算是吧。”秦墨不置可否,一边阅读着信里的内容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总比了无音讯要好。”“这是什么话!”赵清雪气鼓鼓的,“姐姐肯定是在意公子,才会给公子写信的。”看着信的秦墨半天没说话,赵清雪见没动静不由凑上前问道。“公子,姐姐说什么了?”秦墨将信收起,赵清雪只看见一行字,上面似乎写着兵马。“她说她很想我。”“公子骗人。”赵清雪不依不饶,追了上去,“公子去哪?”“给二娘回信。”“咦?公子回什么?”赵清雪在书房的台阶前停下了脚步,向着秦墨喊道,“公子,记得告诉姐姐我也想她。”“好。”秦墨头也不回的关上书房的门,在林出岫的注视下从她手上拿过了毛笔,坐在一旁准备写信。林出岫不像赵清雪一般聒噪,只是瞥了秦墨一眼,于是又捧起了书本接着看。二娘的信没写太长,写了路上的见闻,写了秦墨送回她的那批兵马。询问了秦墨这边是否顺利,天气可好。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你给的东西很不错。在所有人眼中,他们两人关系很好,将来会成婚,结为恩爱夫妻。但实际上,两人都需要对方作为支撑。互相喜欢吗?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都离不开对方。于是秦墨下笔,零零散散的写了一些天的趣闻,每天的想法。说了每日的天气,就像每一对缠绵不止的恋人一般将每日的心情都写了进去。殿试很顺利,这几日都在忙着建造实验室。当日搭讪她的那个孙正伦不举,所有细细碎碎的情感都写进了信里。至于这封信里的情感二娘能信多少,已经无所谓了,都是写给别人看的。二娘那封信大抵也是如此,只要让别人知道两人感情深厚就行了。纵使如此,写信这种东西,仍旧能激起少年的好胜心。看着二娘写着细碎,情感在文字间缓缓流动。他呵呵一笑,他要写一封更细碎的信件回去。都是在演,谁先动心谁就输了。秦墨总是热衷于做这样一些零碎而回报率很小的事情,虽然不可能,但是很有趣。信件寄了出去,连带着送了不少赵清雪那边弄出的药品,量产本就不多,大部分都被秦墨送出去了。玩闹归玩闹,鼎力支援这种事还是要做的。东西送出去之后,秦墨就没有再在意了,直接回房休息去了。内阁那边批卷子也要批个一天,明天至少可以休息一天。三个实验室已经逐渐开始运转,几乎都面临着一系列的困境与问题,秦墨所谓的休息就是不出门窝在家里搞技术。入夜,宫城内文华殿灯火通明,受卷官会把收上来的试卷交给弥封官封去姓名。但是碍于时间紧迫,这些试卷并不用朱笔统一誊抄以盖去笔迹。翌日一大早,十二位读卷官进入文华殿东边的暖阁之中开始批卷。一般来说,先批改都是会试前十的卷子。而后剩下的卷子逐一批改,排名靠前的一般会摆在前面。他们每个人要从在一天之内,批改完将近三百份卷子,选出其中最为优秀的十份卷子交给朱右樘选择前三甲人员。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马东升手上拿过一道答卷,一眼扫过去眉头就皱了起来。在这种不经过任何誊抄的考试里,字越好看,优势越大。显然,马东升手里这份答卷上的字很一般。标准的馆阁体,平平无奇,光从字来看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往下扫,第一行夸夸题。以他读卷子的经验,这种夸皇帝夸盛世的文字可以直接一目十行扫过去。可当他真正扫过去时,却发现卡住。什么鬼?每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愣是扫一眼什么都没记住?于是他又耐心返回第一句开始看,直到他慢慢的看完了卷子所写的所有夸赞的话,不由抬头愣了两秒。有点意思,并非八股,没有引经据典吹捧皇帝堪比尧舜,盛世如烟。行文流畅,有古韵之美,有点意思。六百字左右,除了夸得有些油腻之外,倒也有些亮点。往下看策论,马东升的脸色就凝重了起来。前两年王越在贺兰山大捷后去世,就是他推荐陈寿接的王越的班,成为了延绥巡抚。这卷子策问答的一些对策,竟是与陈寿、秦竑的想法不谋而合。若是说的都是一些马后炮,马东升只会欣赏这个考生押题很准,考前准备充足。可让他移不开目光的是,其中一些建议竟是前不久秦竑才提出来的一个模湖的设想。可这考生,竟是将这份设想寥寥几笔点了一下。即使只是寥寥几笔,也有画龙点睛之效。马东升来回将这份卷子看了好几遍,看着那被弥封的名字,心中有些痒痒。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的蹦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fantuantanshu.谁的信?马东升眉头紧皱,好像是应天府尹王继那老家伙寄过来的。正当马东升愣神之际,刘健转过了头,目光投向了他手中的那份答卷。没等刘健开口,马东升随手递了过去。“看看这份怎么样?”周围也有几个读卷官在讨论贡生的答卷,或是点头赞扬或是笑骂,忽的听见马东升的话不由抬头。只见不爱说话的刘阁老接过了答卷,片刻之后眉头紧皱。这.....读卷官们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莫不是又出现痛骂朝廷十八辈祖宗的狂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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