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在,刘瑾自然也在。
他不能让张永坏他的好事,更不能让他偷偷在背后捅刀子。两人不是朋友,是死敌!
现在张永拿了最大的功劳班师回朝,刘瑾又怎么可能嗅不到其中的猫腻呢?直接寸步不离的跟着小皇帝,不给张永任何机会。
张永也清楚,只要刘瑾在场,他的计划就成功不了。无论他在皇帝面前拿出多有力的证据,只要刘瑾人在这里就能给他自己脱罪。
小皇帝本来就更信赖刘瑾,而刘瑾本身坐在那个位置太高就是容易被人诋毁。小皇帝心里肯定存有疑虑,当着刘瑾的面说他的坏话,多半就是栽。
但机会不会再来第二次,张永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干脆想了一个主意。他装作烂醉,故意让刘瑾放松警惕。
果然,刘瑾见他连军报都读不了,整个人烂醉如泥,于是刘瑾在吩咐人将张永抬回去之后也就放心的走了。
恰好刘瑾哥哥那天死了,第二天就要发丧,他得出面。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让张永抓到了机会。
可谁能想到张永突然间清醒,径直去了找皇帝。
皇帝在豹房更是烂醉如泥,突然见张永气喘吁吁的奥进来,不由有些都囔着问道。
“张爱卿,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张永也不管那么多,扑通一声先跪下再说。
“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说话。”朱厚照笑着说道,他对于这个张永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为人有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张永对小皇帝更是一个百依百顺。刘瑾时不时劝谏,并没有像张永那般顺着皇帝。
“圣上,臣有重要消息要告诉圣上!”张永跌跌撞撞扑倒皇帝脚下,抬起头慌乱的看着小皇帝说道。
这时的小皇帝已经其实醉了,他刚在豹房张永醉酒。张永没醉,但他是真的喝了一个烂醉。
整个人轻飘飘的,大脑挂机中。
从张永进来开始,小皇帝的意识已经渐渐在模湖了,张永刚说完第一句话,小皇帝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他大着舌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张永笑道。
“有.....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永见状,哪里不明白这小皇帝是喝高了。的亏他脚程够快,若是再慢一些,等到小皇帝睡下可能时机就要错过了。
毕竟他装醉的消息经过一夜的时间,怎么可能不传到刘瑾的耳朵里。到那时候,可能就真的完蛋了。
于是,张永也不敢怠慢,连忙将杨一清写的信件连同早就准备的好的说辞一起扔了出来。
“圣上!那刘瑾要造反啊!”
“宁夏之变,安化王之反皆因那刘瑾手下人得其授意,故意侵吞军田,侮辱士兵妻子,引起军队哗变!”
“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心不自安,阴谋不轨!”
“且那刘瑾在朝廷结党营私,一手掌控了吏部兵部,使天下官员武勋都要向其进贡。”
“若是方才奴才没能赶过来,明日恐怕奴才就要被杀死了,奴才们的性命不算什么,但是陛下的安危乃是大事!”
“陛下!当断不断,乃是大忌啊!”
说着,张永又掏出了安化王的檄文,用来证明他并没有说谎。
小皇帝垂着头,像是睡着了一般。
张永不敢催促,只能跪在地上等待这小皇帝发话。时间一分一脉的过去,每一秒都让张永如坐针毡。
终于,小皇帝终于开口了。
他眼神有些迷湖,捶着头打了个酒嗝,喃喃着说道。
“刘瑾负了我。”
听到这句话,张永顿时松了一口气,冷汗都打湿了后背。他吞了一口唾沫,附和着说道。
“刘瑾确实负了陛下,他还想造反!”
跟着张永一起的还有两人,太监马永成和张雄兄弟两也纷纷跪在地上附和,说着刘瑾的罪状。
可突然间,小皇帝又像是掉线了一般不再说话了,仿佛已经醉酒睡着了。这可把张永急坏了,差点原地爆炸了。
他们齐齐跪下砰砰砰磕头,直接将小皇帝吵醒,张永都快急哭了,问道。
“陛下,刘瑾要造反了,您不着急吗?”
“他想当皇帝,那就让他当皇帝不就好了。”小皇帝像是还在酒醉,都囔着说道。
“我只要在豹房里玩乐就好了,剩下的事情让他去办。”
张永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说道。
“陛下,刘瑾要是造反了,您如何能在豹房呆得下去啊?这天下恐怕都要被那刘瑾夺走了!”
此话一出,小皇帝如梦初醒,恍然大悟。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说完这句话,小皇帝又有些不胜酒力了,但这次没有不再说话,而是接着说道。
“来人!刘瑾谋反,卸了他的职!将其打入大牢!”
“是!”张永、马永成一众人领命。
待到张永一行人离去,小皇帝闭眼休息了一阵,随后有起身。端起了酒杯在豹房里漫步,自酌自饮,哪里还有半分醉意的模样。
“太监做皇帝吗?”朱厚照脸上挂着笑意,“他刘瑾贪些钱,现在都要被人说成要做皇帝了吗?”
朱厚照自己能不知道刘瑾是不是想谋反,一个太监如何能做皇帝?史书上能做皇帝的无一是实力深厚的健全男儿,要么谋反要么名正言顺的继位。
他刘瑾一个太监,怎么可能想做皇帝。既没有宗室可以被他扶持,他所能依仗的就是他朱厚照一人而已。
失去朱厚照,刘瑾什么都不是,就像现在一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司礼监大珰,天子近臣。
要不了多久,张永会把刘瑾拿下,放入死牢,一步步往死里算计。
这些朱厚照都清楚,但他还是同意了张永的提议。刘瑾他活不了,从一开始朱厚照就预感到了这一天。
或者说他就在等这一天,等着刘瑾和他打掉的那些文官一起覆灭,成为历史。
刘瑾没了,朱厚照给与他的那份权利自然就回来了。刘瑾在朝野上下的党羽也要被肃清,就像是当年土木堡之变后朝廷上下肃清了王振的党羽一样。
这上上下下一个萝卜一个坑,那些坚定的文官都离场了,剩下的也都是好拿捏的。
至少朱厚照在一定程度上自由了,他继续当皇帝,却不用再受人管束。文武百官仰望他,再次从心里敬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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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云中侯。
那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许多人因为一个消息彻夜难眠,特别是刚送完刘瑾礼物不久的人。
因为,刘瑾落网了。
而另一头的刘瑾在听见手下来人禀报皇帝的动向时,听闻皇帝还在豹房,顿时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对劲。
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大批的锦衣卫与东厂番子齐齐将刘瑾府上包围。不由分说,直接将刘瑾拿下。
刘瑾怒骂着,可任由他骂得有多恶毒,张永一众人并不为所动。只是冷漠的将刘瑾从一个大狱转入另一个大狱,目的只有一个,将刘瑾彻底控制住,切断他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一是防着刘瑾外边的心腹,竟然他们与刘瑾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刘瑾出事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正是因为如此,张永不会给他们任何能与刘瑾接触甚至将其救出去的机会。因为下一个,就该轮到刘瑾的党羽了,一个也跑不了。
除了控制刘瑾之外,张永还做了许多事情。
他派人围住了刘瑾的家,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刘瑾的事情在早朝就被捅了出去。
小皇帝似乎有后悔之意,并不想杀掉刘瑾。
就在这个时候,张永带着证据跳出来了,说道。
“陛下,您还是亲自去刘瑾府上走一趟吧!”
小皇帝犹豫了一下,还是动身去了。结果,皇帝亲自带人在刘瑾府上搜出了龙袍玉带玉玺,还有一大堆足够杀头的武器。
最重要的是,有人在刘瑾时常随身的扇子里搜出了两把锋利的匕首。
这就很离谱了。
但是皇帝震怒,气急败坏的骂道。
“这个狗奴才!竟然要害朕!”
熟悉的套路,墙倒众人推。刘瑾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他也没法辩解,所有人都需要他这个时候去死。
于是,刘瑾带着一系列重罪,痛苦的凌迟而死。
正德二年五月二十七日,刘瑾五十七岁。
但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一生中最高光最惊险也是最遗憾的岁月聚焦在了这三年。
弘治十八年,朱佑樘崩,朱厚照继位,刘瑾青云直上。
正德一年,刘瑾打掉了内阁,走上了人生权利的高光时刻,真正的权倾朝野。
正德二年,刘瑾势力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与此同时到达了山头也看见了深渊。
刘瑾确实是一个聪明人,他原本想着一人之下。可他没想到,他不断往上爬,却没在山顶看到皇帝。
站在最高的是他,刘瑾。
天下人提起皇帝只有摇头,一句少年天子顽劣轻轻盖过去。提起刘瑾,那就是大奸大恶之人。
仿佛这天下所有的恶事都被他刘瑾一个人干尽了一般,虽然大部分的恶果都是刘瑾自己作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刘瑾面对的三项指控还是站不住脚的。
第一条就是指控刘瑾意图篡位自立帝位,可朱厚照才二十不到,除了朱厚照没有别的宗室比他更正统了。手里握着小皇帝给的权利,去另立一个别的皇帝?
怎么能想出来的?
另一条藏匿违禁品,里头肯定是有大量的陷害栽赃成分的。
最后一把火就更奇葩了,藏着匕首的扇子。还玩意还是随身携带,用来杀皇帝吗?
但无论如何,刘瑾死了,事情也就尘埃落定了。
人们不需要彻底的真相,有人把事情全都扛下来就行了。
所有人都忘记了,刘瑾初上台的时候还是一个老实人,每天把批好的折子老老实实送到内阁。只是李东阳每次都要先问问刘瑾的意见,这才导致制度崩坏,内阁也从此沦为虚设。
刘瑾死了,但是大明官员跪下去的膝盖与风气再也站不起来了。
事后,李东阳为了大局稳定提议道。不追究相关官员的责任,只追责刘瑾身边的核心党羽。
为了稳定人心,甚至提议烧掉那些从刘瑾府上缴获的书信,这样可以让朝廷更加稳定。
皇帝听了这个建议吗?当然听了,为什么不呢?
事情本该到此尘埃落定,但事实上并没有。
众人在讨论云中侯是不是刘瑾核心党羽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有官员认为云中侯与刘瑾关系不深,此时也需要云中侯镇守大同。
所以不应该算核心党羽,应该暂时闲置这个问题,以后再商讨。核心思想就一个,大局为重。
但另一些官员并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云中侯之所以能掌控大同,全凭刘瑾的大力支持。
若非刘瑾默许,秦墨不可能以云中伯的身份节制大同,毕竟这不符合规矩,不合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实际上,这群人也不是真的为了朝廷在争论。只是他们本就是一群上任的言官,急需咬死一个大人物来证明自己。
反正耍嘴皮也没有什么风险,云中侯犯不着也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情跑到京城来杀他们。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死死咬住呢?
于是,言官就这个问题反复吵来吵去,根本没有一点点的停下的意思。可吵了几日之后,一则消息传来,众人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云中侯反了!
“怎么会突然反了?”李东阳有些措手不及,“眼下正值夏季,入秋之前若是鞑靼入侵那就麻烦了!”
“山西的边军没法同时面对鞑靼和大同的叛军,更何况是云中侯带领的叛军!”
“是啊,眼下各地的叛乱还没除尽,若是鞑靼和云中侯、叛军三路齐下,京师就真的危险了!”
“说的是啊!我都说了不要随便处置云中侯,现在好了,人都反了!你们言官说该怎么处置!”
“李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们逼着云中侯反的?这天下有这种说法?”
“难道不是吗?”
“一派胡言,明明是云中侯早有反叛之心,如今见着刘瑾伏诛,这才反了,与我们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