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比如说,生命练习生自蔺重阳的话语中,得知自己尚有“父亲”存在。
难以接受吗?
他并不这样觉得。
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条好消息。
彼时,他还有些羡慕,好姐妹雨霖铃与其兄长纵横子之间的兄妹情深,如今看来,他自己也并非是孤身一人。
心绪稍微平复后,生命练习生问道:“前辈知道他的消息吗?”
“他名唤玉逍遥,昔年曾因一桩旧事,被意外封于天堂之门,如今天时未至,故无法出世与你相认。”
少时,茶汤初沸,蔺重阳从一旁的陶皿里捏了些盐,置于茶壶之中止沸,一边继续出言:
“在来此地之前,我曾去仙脚看过他,亦受他请托,照拂你一段时日,待你将来修为足够,可以亲自去看他。”
伴随话语落下,赤色剑光闪动,生命练习生眼前顿时景换物变,巍巍天之脚,云深不知处,赫见一道巍峨天门横跨其上。
若是上面没有那道裂痕,或许,会好看一些。
他心中这样想着。
而后,直接一道身影执剑立于峰顶,其外貌与方才面前之人一般无二,正在与那座天门之内的人交谈。
随着尾音落下,眼前一切景象,开始不断向后推移,待他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仍坐在原地。
这样的手段,在生命练习生看来,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但也从侧面证明,蔺重阳所言无误。
“原来如此,多谢前辈相告。”
此时,茶壶边缘有连珠般的水泡上冒,蔺重阳轻笑道:
“哈,还叫前辈吗?”
只见他先自茶壶中量出一勺开水,随后取了竹夹,开始在水中搅动,再一次止沸。
“啊?”
生命练习生有些讶异,或者说,有些失措。
以茶勺量取茶末,投入壶中水涡的同时,蔺重阳打趣道:
“我与他虽非同门,长辈却是至交,唤一声师伯,许你一世无忧,如何?”
生命练习生方才反应过来,面前的长辈,远非他想得那般严肃,然后……
他也就放开了:“多谢师伯,不过,一世无忧便罢了,哪有人一辈子待在长辈的羽翼之下?”
能与雨霖铃结为至交,生命练习生本质上也不是什么严肃之人,只是在长辈前面,雨霖铃会表现的更加得体,生命练习生则更自然一些。
“哈。”
蔺重阳并不在意,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对后辈向来宽容。
眼睁睁看着小妹的好友,变成自己的师弟,纵横子心中有些失笑,感叹造化弄人的同时,语带担心的询问道:
“师尊,铃妹与江南前辈当真没问题吗?”
只见壶中水面波浪翻腾,蔺重阳将先前舀出的水倒回,师其再次止沸,壶中顿有茶沫生成。
“你说呢?”
出言同时,只见他将茶沫上的水膜撇去,开始斟茶。
“弟子这不是……”
不待纵横子说完,便见蔺重阳将斟好的茶,推至他面前:
“关心则乱,安心饮你的茶。”
…………
不管是终极冥帝的重铸,还是雨霖铃师徒对邪滍之心的研究,皆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毕竟,像这种材料,以及天然形成的兵刃,雨霖铃可是头一次见,有前辈留下的后手,足以保证自己心神不失,她自然要好好研究一番。
类似的兵器,江南春信倒是见过,那北疆提颅汗族之神器,亦是自然形成,只不过他与那一族不太熟,没有机会研究一下。
邪滍之心落到这对师徒手里,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趁着有时间,蔺重阳也没闲着,索性开始督促起纵横子与生命练习生之武学。
虽然,让夸幻之父成功遁走,并非他们两人之过,毕竟人家当初,可是能与寒武纪有来有回。
若非生命练习生命格特殊,哪怕未能竟全功也能对其产生克制,他们两人说不定就栽了。
正因如此……
他们两人才更需要操练。
…………
天南山,剑庐
一支被削去一边锋刃的剑,一个陷入迷茫之中的人,在十数年后的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路。
“自今日始,你便唤作求锋吧。”元八荒轻抚剑锋,为它取了名字。
求锋,是一种选择,是一种心境,更是一条道路。
此时,只闻声音自屋外传入:“想通了?想通了便出来吃饭。”
元八荒将剑收起,自卧榻翻身而下,推开房门走出。
只见院落内,一座铸剑炉,一张木桌,一道身影坐在桌前,桌上放在两碗清汤白面。
“师,先生,多谢。”
察觉到失言,元八荒迅速改口,同时轻车熟路的走到桌前坐下。
看着元八荒身上的变化,凌绝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想通,你若不介意我这个老家伙,今后我们便是师徒了。”
在对方闭关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想了很多,方才做出决定。
元八荒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开口:“师尊。”
“明日开始,先随我学铸剑吧。”
“好。”
于元八荒而言,遇到对方,是他今生最大的幸运。
时间,仿若回到了从前——
彼时他受到对方指点,明悟本心,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已经有了师徒之实。
他还记得,自己听到那句话时的震惊,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