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丫鬟无法动弹地平躺在地上,紧张让她浑身的肌肉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如此牵扯着伤口,也让她的面容因疼痛而变得愈发扭曲。
此刻下人们都追了出去,家丁也不在这里,她的状态更是差到了极点,即便林诡现在没有了修为,想要她的命,却也并不多么艰难。
乞求,现在的她,能做的只有乞求。
有些好笑地看着刚刚还要将自己碎尸万段,此刻却万般可怜的丫鬟,林诡笑道:
“交代事儿吧,我吃完就走。”
挥了挥手里的鸡腿,林诡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慢条斯理地品尝了起来。
丫鬟显然是个聪明人,知道林诡的意思,鸡腿吃完,她就该死了,能不能活下来,得看她交代的事情,是否能让林诡满意了。
“几天前,我们从山里捡你回来,算是意外之喜,我们忘忧村信奉平天教,教中会定期来人,拿走我们骗来或者抓来的人,取走他们的灵明。”
丫鬟一边叙述着,一边不时观察着林诡的表情,期待着他的反馈,期待着他能满意,而后放过自己。
只是林诡却是始终表情如一,只是不紧不慢地吃着,没有半分表示。
“被取走灵明的人,会丧失部分灵智,被村里人当成奴隶,或者......玩物。”
看着面无表情地林诡,丫鬟不敢停下,将自己所知系数说出来,想换条生路。
“平天教。”
“啊!平天教!平天教是三年前崛起的一个教会,其教义的最终目标,是为了帮助世人从天道的束缚中解脱出来,而方法,就是收集到足够的灵明,得以让教主有争天之能。”
在林诡的提示下,丫鬟解释了这平天教的来路。
不过在林诡听来,却是有些奇怪。
和天道抗争的民间教会,却在用这样恶毒的方法荼毒着生灵,只能说林诡从一开始想得就没错,当天道变得不再隐晦,这些民间的思潮涌现,却也会因为主导者的不同,变了味道。
也正因如此,他才从未想过利用这些各式六样的思潮做些什么,一场凤鸣国战,就有太多的投机者让林诡记忆深刻了。
争天一途上,这种人,怕是会只多不少。
但最让林诡奇怪的一点,是时间。
据这丫鬟说,这平天教已经出现三年了,难道在自己凤鸣弈棋的那些日子里,就已经有人,也在暗中默默与天相争了?
“三年前,沉寂千年的刀皇归一争天,其争天的场面据说是历代争天者中最为盛大的,该是老前辈有意为之,将天道的存在公之于众,此后,神洲各处,便兴起了无数以争天为宗旨的教会与势力,平天教就是其中之一。”
“等等。”
如果说刚刚的话让林诡察觉到了些许奇怪,那此刻丫鬟的发言,就已经让他开始升起了一股恶寒,关键的地方,仍然是时间。
“刀皇归一争天,是在什么时候?”
“三......三年前。”
林诡突然的发问,让丫鬟有些欣喜,这证明自己说出的消息终于能够触动到他,自己的活路也就不再渺茫了。但看到林诡此刻有些阴沉的表情,她又有些举棋不定了,仔细确认了之后,才终于再度说出了这个时间。
三年了......
林诡确信,在他睁开眼睛之前的记忆,还是在埋骨之地。
那时候,二和尚才刚刚争天不久,自己正在和赵进财谋划着一场大棋。
而此刻,竟然已经是三年后了?
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仔细回想着之前闪回的画面,依旧只有俯身看着自己的赵进财,至于他们商量的那场大棋,却也像浆糊一样,糊在林诡的脑袋里,怎么都想不清晰。
诡异,此刻的林诡心中,已经被疑惑填满。
“这里是什么地方?”
“忘忧村......”
丫鬟已经有些懵了,这个人不是在问时间,就是在问地点,而这些,在她的眼里,显然都不是她能被饶恕的加分项。
“位于神洲何处?”
“神洲西锤,狂狮国境内。”
好家伙,不光是时间过去了三年,连人,都已经从神洲东部的凤鸣,来到了神洲的西方。
狂狮国,林诡是有所耳闻的,知晓棋盘已经放大至整个神洲,他是做了功课的。
这里是一个比凤鸣地域要辽阔不少的大国,周边还有不少属国,而之所以它能如此强盛,在于这个国家出了一位神官。
战龙庭,战家的老祖宗,有了这位的庇护,战家子孙在世俗,也能把持着皇位的权柄。
只是若是已经过了三年,没了战龙庭,不知这狂狮国此刻,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平息着内心的不解与震惊,林诡仔细地梳理着自己得到的讯息。
三年过去了,神洲变成了何种模样,他得重新开始了解了。
好在他林诡不是一个庸人,既然棋局已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子了,那他也只能抓紧出手了。
“呵,有意思了。”
林诡对于自己发生的变故,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但他明白,凭空去想,自然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这神洲是个棋盘,棋盘之上,是天道与自己的棋局,那么答案,总能在这棋中,寻得蛛丝马迹了。
“我快吃完了。”
林诡含笑提醒着丫鬟。
丫鬟人已经吓傻了,她是真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只求你留我一条命在。”
“呵,神洲之上,三年来,有些什么大事发生吗?”
“有,刀皇争天后不久,财神爷赵进财便对外宣称,十二神官及其家族之气运,回归天渊后弥散而出,化作十二道登天路,踏路行至尽头的,可成为新的神官。”
闻言,林诡暗暗点头,十二神官已经亡故,其气运被天道回收,这登天路一出,目的,怕就是要给这神洲,来上一场大的洗牌。
“几乎同一时间,弈先生弈卦引天意作卜,昭示天下,十二位新的神官中,于新天道棋局中相争得胜者,可获得天道的赐福,准其登神。”
比他人更清楚天道秘辛的林诡,读出了其中的意味,也在暗叹天道下了血本。
二和尚的争天让整个神洲人心浮动,而此刻以登神作为诱惑,自然能够吸引无数人为了利益,去信奉天道,去参与这场争夺。
毕竟,天让你成神,你才能成神,不信天,就没这个机会。
当信奉天道依然占据主流,那些反抗天道的力量,就不可避免地被埋到了暗处。
他们能做的,想来就是要破坏掉这登天路的盘算了。
那取人灵明的平天教,该是也在为此积蓄力量,目的无可厚非,但其手段,林诡是厌恶至极的。
“赵进财这么干,十二神官的家族,如何能同意?”
“自然不会同意,但据说,其家族在向赵进财讨要说法的时候,玄雷盘空震慑,财神爷,有天道护佑。”
天道,还认为赵进财是它的爪牙,而他正在做的事,也确实对天道有益而无害。
但林诡清楚,这个有钱的胖子,可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那这登天路的争夺,进行到何种地步了?”
“还未开始。”
“嗯?”
“悬天城都已经造势三年,三个月后,正式开始放开登天之路上的封印,届时,神洲三十六国,怕是都将卷入到这场争斗之中。”
闻言,林诡一方面暗叹这是好大的一场棋,而另一方面,则对于自己苏醒的时机,浮想联翩。
丢失了三年的光阴,却偏偏在这登天路之争开启的前夕苏醒,这时间,卡的是刚刚好,就像是安排好了一样。
林诡,可不会以为这是什么巧合。
当对大局有了些许了解之后,林诡的思路,便清晰了起来,但疑惑,却也是经久不散地围绕着他。
于是,他对着丫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一个问题:
“凤鸣诡公子,你可知道?”
“知道!诡公子的大名,早就传遍了神洲,刀皇门徒,弈天之人,谁不知道?”
“那他,眼下如何?”
闻言,看了看林诡,丫鬟仿佛在看一个从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但活命的欲望还是让她认真地回答了林诡:
“他已经死了。”
“嗯?死了?怎么死的?”
林诡现在已经觉得越来越离谱了。
“只能说这位,一手好棋,却下得奇烂。刀皇争天后不久,这位居然狂妄到以区区霸者之身,起身争天,结果被天道一记玄雷,劈了个粉身碎骨,成了整个神洲的,一个笑话。”
“什么?!”
这话一出来,林诡的从容登时荡然无存了,他是完全无法理解,更无法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如同傻子一样的行径。
“我......他又没疯,怎么会干这种事?”
带着说不出的疑惑与不解,林诡几乎喊了出来。
丫鬟也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回道:
“传言中,所有与他相识的人,都这样说:
林诡,他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