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狮国的边境,一直规模不小的商队正缓缓行进,越过关隘,进入了狂狮国的境内。
作为周遭最大的国家,狂狮国的商贸是极其发达的,因此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商队。
此刻还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支商队的到来,会给这个国家,带来极其巨大的改变。
在商队的中间位置,是一辆载人的马车。马车很大,里面能装得下三四个人。
此刻,一位男子打扮的女人正坐在马车的主位上,其身旁,是一位老管家。
“小姐......呃......少爷,咱们入狂狮国了。”
“我知道了。”
似乎一路上都憋着疑问,此刻已经临近目的地,老管家实在是有些不吐不快了,于是沉吟片刻后,出言问道:
“登天路已经没了,我们这生意,还要继续做下去吗?”
“做,为何不做,这,才刚刚开始呢。”
“小......少爷,求您了,您知道小老儿我这疑心病一阵一阵的,您还是解释解释给我听吧,要不我这觉,是越来越少了。”
“我这能告诉你,狂狮国有人,会从咱们手里拿货,大量的货,这一把,血赚。”
“是,那种货吗?”
似乎很怕被外人听到,老管家故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看他的样子,女人笑了:“没什么好怕的,我沈贝壳卖的是什么,知道的人,不少的。”
“可那位赵财神已经失踪了,我们这气运,已经是进不到货了,还要继续卖下去吗?”
闻言,沈贝壳又是笑了笑,反问道:
“谁和你说,咱们的气运,是从他那里进的?”
“那是......”
“商业机密。”
自打成为凤鸣的皇商后,沈贝壳的生意已经是越做越大了。眼下的她,商路遍布神洲各处,颇有一副要取赵进财而代之的架势。
当然,赵财神爷做这天下第一行商太久了,期间也出过不少惊才绝艳的商人,却没有谁最终真的取代过他。
所以,大多数的人还是认为,这位新秀“沈爷”,在赵财神统治的行商之道上,仍旧只是陪衬而已。
但是,唯有少数一部分人,那些真正和沈贝壳做过生意的人,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位“沈爷”的气魄。他们都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会终结赵进财的神话。
为何?因为她,已经向赵进财的根基伸了手,她,也在贩卖气运。
老管家现在是一脸的委屈,早知道还不如不问呢,现在更迷惑了,更是睡不着了。
伴沈贝壳多年,他也是知道些秘辛的,所以赵进财手中的气运来自于天道,他是清楚的。或者说,这于神洲上被贩卖的气运,解释来源于天道,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自家的掌柜,去说自己卖的气运,不是这个路子来的?
还有哪里,能有气运在呢?而且自己这一年多里,可是贩出去太多太多了。
难道是自己掌柜的挖到矿了?矿里全是气运?
“关于那位财神爷的消息,打探地怎么样了?”
还在胡思乱想着,沈贝壳的问话让老管家重新回到现实。
“少爷,依旧找寻不到,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商会也似乎被人暗中接手了。”
没再继续言语,沈贝壳平静地点了点头,而后闭上眼睛,将眼中那一丝深深的担忧藏匿了起来。
进入狂狮国,又行进了月余,沈氏商行的商队来到了目的地,一处小镇子。
若是林诡在此,自然不难看出,此地,正是寒血镇。
下了马车,沈贝壳等人得到了平天教的盛重接见,与林诡当初的层层盘问不同,沈贝壳,被直接引入了护法所在的大厅。
“沈会长,不知我们要的东西,您带来了吗?”
护法见到沈贝壳,急切极了。
“不废话,验钱。”
丝毫没有在意她的目中无人,平天教众搬来了巨量的黄金,堆入了大厅。
沈氏商行这边的人,也熟稔地开始清点。
在清点的时间里,沈贝壳接过老管家递来的一面镜子,对着护法招了招手。
知道她要干什么,护法很配合地将自己的面容,映在了镜子中。
从镜子中,沈贝壳看到了护法所代表的平天教,此刻所把持的气运。
是的,这是一件专门查看气运的神奇物件,也不知道沈贝壳是从何处淘弄来的。
仔细观察着镜子中的气运,沈贝壳也不由赞赏起平天教对这气运的保护,比起上次买入,他们的气运,又是增加了不少。
只是,若是仅有这些,怕是还不足以和狂狮国的朝廷抗衡。
“咦?”
观察时,一道异样的气运引起了她的注意,也让她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呼。
怔怔地看了良久,她笑了。
“平天教,好运势呢,能收揽来这样一道气运相助。”
护法闻言有些云里雾里,但却并未在意,交钱了,自然该验货。
很快,在沈贝壳的指示下,沈氏商会开始将封藏的气运,交予平天教清点。
而她自己则走出了大厅,到了镇子上的开阔处,独自立着。
“诡公子,终于又要重现神洲了呢。我说为何赵进财要冒着舍身的风险闭锁了登天路,原来是最重要的一枚子粒,终于出现了。”
没多久,老管家也跟了出来,正要向他家掌柜的报账,却见沈贝壳抬手制止了他,而后,镇重地命令道:
“去联系我们之前的所有买主。”
“嗯?少爷,这是要......”
“告诉他们,我们的货,可以用了。”
闻言,管家似乎也有些兴奋,赶忙应道:“是,我这就去!”
抬头看着苍穹,望向悬天城都的方向,沈贝壳自语呢喃着:
“钦点的人,被撕下了标签,那这钦点的气运,便由我来给它搅乱吧。在那之前,胖财神,可别死啊。”
......
这些天里,呆在狂狮国都拂柳城中,林诡的日子可谓是相当的忙碌。
没有办法,登天路刚刚崩解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整个神洲,便陷入了一片混乱。
不知是什么原因,神洲之上,近乎多半的国家,就像说好了一样,几乎同一时间,爆发了反叛。
而这些反叛的势力们,都像是有着大气运一般,节节高升,很快便让这些国家不得不拿出根本去抗衡。
身前摆着一副棋盘,林诡仔细地揣摩着这出乎人意料的棋局发展。
“这神洲上面,布局的人,到底有多少个?为何能乱到这种地步?”
赵进财铺排登天路,而后闭锁登天路;而今,大半神洲竟然都同时走向内乱。
林诡是懂棋的,显然,这两条棋路,看上去,就不似同一个人的手笔。
而更让林诡陷入抓狂的是,明明是不同的人在布局,其衔接的时间点,其配合的那种高妙,竟让如此相得益彰。
让林诡不由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把这一个又一个布局的人,当成棋子,以局为子,在落一场更大的局。
“无名兄,钻研的如何了?”
惊疑之际,付邪然走了进来,对林诡开口问道。
“柱国大人,各国都已经陷入了纷争,但如今天道存在已经昭然若揭,这内乱,看起来,就很难说是纯粹的内乱了。”
“是啊,这不是简单的内乱,或者说从前的任何内乱,都是气运作祟罢了。”
“依在下看,眼下,这神洲,正在进入一场空前庞大的气运之争。”
“气运本是此消彼长的,想靠着细若游丝的小气运扳倒把持这大气运的势力,可谓是难上加难,我很好奇,这些个叛匪们,是如何做到与朝堂分庭抗礼的。”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们,得到了新的气运。”
“从哪来的呢?”
这话问出来,林诡心中不禁暗暗一笑,他有个大胆的猜想:买的。
知晓赵进财的发家,林诡自然清楚气运的暗中交易,只是,是谁在贩卖?又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气运呢?
赵进财藏的?可这般暗中贩卖,天道会不知道吗?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林诡只好作罢,但就目前的情势来看,这场登天路的角逐,怕是最终的结果,要与一开始的安排,相去甚远了。
天道,该是真的在二和尚的手里受了极其严重的创伤,他对这个神洲的把控,变得弱了不止一分呢。
“不重要了,咳咳,”付邪然病恹恹的脸上泛起一丝煞白,他虚弱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咱们狂狮国的这些个叛匪,应该也要行动了,我想请你,助我一同平叛。”
“责无旁贷。”
林诡清楚,自己这个安插在这里的细作,要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不过你也不必过分紧张,陛下其实并未将此事完全交托于我,我们,也不过是照着棋谱下棋就好了。”
“嗯?这是何意?”
“陛下请奉天会盟的那黑袍人,拟了战策,那战策我看了,无解,这些个叛匪,赢不了的。”
黑袍人,林诡现在最在意的,其实就是他。
“这战策,可否给在下一看?”
“明日陛下会亲自派人交付过来,你自己去领好了。”
“是。”
带着对着战策的深深好奇,林诡送走了付邪然。
次日,狂狮国境内,内乱爆发,各大重镇,遭到了反叛势力的进犯。
一场大战的序幕,在狂狮国拉开。
在付府门前结果圣上传下的战策,林诡没有急着打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场席卷整个神洲的气运之争,已经开幕了,而能否作为一个棋子,在这场大争中杀出重围,就要看他的应对了。
平静了心情,林诡打开战策,而后,他的脸色,变的煞白。
所谓战策,是一局点在绢布上的棋局,而这局棋,哪怕是他林诡看来,都只能说出两个字:
“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