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背水、风样的男人两位的推荐票!今天看有个人说,看见宋朝就不想看,唉,对大宋积弱的偏见如此之深么?套用句话,大宋,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很早很早以前,我就觉得,如果我写一部武侠,那一定是在宋朝。
沈放微微一笑,这天下食客,无奇不有,吃饱了非要到后厨逛逛的,一个月总要碰上几个。这都还好,只要不是借故闹事,实在拦不住,小二店家也是不管,看来今日倒是又碰上两位。只是不知是吃了谁的菜动了心思,不过倒是冲着自己的面较大些。这十多天,他已碰上两个,其中一个喝的醉醺醺,跑过来,拉着沈放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非要沈放跟他回家,好生教教他婆娘。
争执声中,那二人已到了门口,却站住了不进来,那声音清脆,年纪小一些的人道:“鸡毛,我定是被你诓了,我不赌了,我回去告诉颜姐姐,你又欺负我!”
那年纪稍大的人道:“别啊,这都到门口了。再说我哪里有欺负你,你说这炒菜的,拿锅铲的是左手。各人习惯不同,有的用左手,有的爱用右手,可天下还有左撇子呢,那可是只会用左手,你赢面可一点不小呢。再说,凉菜不算,三个菜,有一个左手都是你赢了。更是以一搏十,这天上掉下来的便宜你都不占。”
小一点的那人道:“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左撇子,我就随口一说,你就揪住不放,逼我跟你打赌,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年纪稍大的嘿嘿一笑,想的出也是十足的奸臣嘴脸,继续道:“小元宝,你不是要振兴你泰山派?这局你要是赢了,翻手就是五千两,若是输了,不过倒欠我五百两。难怪青姑娘说你就是个小孩,算不得男人,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博都不敢博一下。还有,以后你不许再叫我鸡毛。”
那小一点的似乎还是犹豫,大些的那个已迫不及待道:“莫迟疑了,咱们这就进去,开门大吉,愿赌服输。”
说话间,一人拉着一人闯进门来,身后那个不情不愿的,眉清目秀,正是自称十四岁以下打遍天下无敌手,今年终于十五岁的泰山派大弟子宋源宝。前面一人,一脸得意,笑的如同刚偷吃了十七八只老母鸡的黄鼠狼,看外表却是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竟是玄天宗的秋白羽。不知怎地,这两人竟是混到了一起。
秋白羽目光扫视一圈,道:“你们且停一停,方才有道‘麻辣香水鱼’,还有道‘火焰鸡丁’,还有个‘白汤烧羊腿’,都是哪个炒的?”
沈放闻言,看看两人,那宋源宝站在秋白羽身后,一脸古怪表情,却是正冲着他笑。一群人中,只沈放一个打扮不似个厨子,看宋源宝神情,沈放登时已猜到了八分,这定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摇摇头,道:“你不用问了,三个菜都是我炒的,我拿锅拿铲子,都是左手。”
秋白羽脸色一僵,一张嘴兀自张着老大,直能塞进个大鹅蛋,好半天功夫,突然变色,勃然大怒,道:“好啊,你个臭元宝,你敢串通个厨子来骗我!这笔不算,以往的那些也要一笔勾销!”
宋源宝冷哼一声,哪里还有方才一副受气包样子,趾高气扬道:“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借故耍赖,我哪里认得他了,愿赌服输,可是你自己说的。”
秋白羽手指沈放,道:“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认得他!”
沈放道:“小元宝么,倒是不曾见过。”
秋白羽气急,道:“好啊,谎你也不会说,你不认得他,如何知道他叫臭元宝!”
沈放叹气道:“你们门外吵的如此大声,是个聋子也听见了。”
秋白羽看看沈放,又瞧瞧宋源宝,越看越觉得两人有鬼,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不怕你不说。”沉肩跨步,身后宝剑已滑至肋下,右手一探,已抓住剑柄,他这拔剑之姿甚是奇特。
沈放见他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也是无奈,道:“何必如此大火气。”手中锅铲一伸,已搭在秋白羽手腕之上,轻轻一送。“咔嚓”一声,秋白羽刚把剑拔出二寸,又被推回剑鞘之中。
这一下举重若轻,秋白羽猝不及防,也是吃了一惊,沈放锅铲刚从锅里拿出,都是油腥,秋白羽手上袖上已沾了污渍,却是更恼,道:“狐狸尾巴藏不住了么!”手掌一翻,长剑激射而出,他这一招名叫“流星赶月”,二根手指一送,长剑飞出,人跟着进前,抓住剑柄,反手抹人脖颈,乃是由静入动,电光火石的一记拔剑杀招。
沈放手中锅铲一送,已抵在秋白羽肩井之上,秋白羽登时止步,沈放反手锅铲尾端一抬,正打在剑柄之上,又将长剑送回鞘中。
秋白羽岂能还不知是遇到了对手,心中却更是笃信无疑,此人定是和宋源宝串通,想叫自己上当,不由心中更怒。脚下不丁不八,左手握定剑鞘,右手再去拔剑。
沈放锅铲一点,铲尖点他大腿“髀关穴”。秋白羽不防沈放出手如此之快,急忙跨步让开,突觉肩上一股力道涌来,却是被沈放用锅铲在后肩上推了一记。秋白羽一脚悬空,站立不稳,只得转了半个圈子,等脚落地,右手自然一送,刚拔出一半的长剑又回去鞘里。
秋白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实是不敢相信,眼前这年轻人比宋源宝也大不了几岁,怎地功夫如此了得,竟叫自己剑也拔不出来,就算是那云锦书也定然办不到。秋白羽后退一步,心中惊惧莫名,突然想到,莫非此人是易容了,其实是个前辈高人,否则怎会如此厉害?
身后宋源宝也是吃惊不小,嘴中却道:“说你笨还不承认,你就不会退后一步再拔剑么!”
秋白羽听他说话就是来气,更是下不来台,一咬牙,果真后撤一步,拔剑出鞘,不敢张狂,道:“得罪了!”
后厨一群厨子见两人突然动手,早吓的躲到一旁。刘宝见秋白羽拔出剑来,当即就要上前助拳。却听沈放道:“不妨。”他虽逼的秋白羽几次拔剑不成,但也试出秋白羽不是庸手,身手甚是矫健,倒起了和他拆两招的心思。他这一个月来,剑法想了许多,正苦于寻不着对手。
秋白羽暗道,听声音他倒真不似年纪很大,真出了鬼不成,莫名其妙的年轻高手一个接着一个,老子偏不信这个邪。长剑划半个圈子,剑锋点向沈放右臂上端,他这一招有个名目,叫作“旁敲侧击”,全靠手腕使力,长剑剑锋轻点右侧,待敌人闪避或是格挡,突然变招,刺向对手左手,前虚后实,甚是精妙。
沈放见他剑来,竟是动也不动。秋白羽双眉下压,心道,他瞧出这是记虚招么,即便如此,又岂敢这生托大,我虚招变实,何等容易,只需再加分力道,你这胳膊岂不就是不保?但想到先前几次三番拔剑不成,也不敢行险,长剑突收,电闪一般切向沈放左臂。刚刚变招,沈放锅铲已经指向他肋下,此处正是这一招虚实变化的破绽所在。
秋白羽心中大骇,沈放这一指轻描淡写,出手也不凶狠,时机却抓的妙至巅毫。秋白羽深吸口气,突然反向拧身,长剑回指,就要变“回头望月”。不待他剑点出,沈放手中锅铲突然挑起,铲尖正对着他手腕外侧“偏历穴”,又是后发先至,秋白羽一条手臂,如同自己送上来一般。
秋白羽抢前一步,手臂扬起,单足点地,提剑下指,就要变招“高山流水”。沈放眼神朝他膝间一瞥。秋白羽将他眼神看在眼里,心中大惊,自己想使“高山流水”一招,这脚要先落下去,可沈放眼神,却已经盯在自己膝间,这一脚踏下,岂不正中下怀。急急转半个圈子,想绕到沈放身侧。刚刚转过身来,却见沈放锅铲一拨,正对这自己鼻尖。
不管秋白羽如何变招,沈放总是快上一步,打了半天,秋白羽竟没有一招能使全了。而沈放出手,却是招式也无,就是随手一指、一点、一划、一拨、一送,也看不出如何玄妙,却偏偏每一记都叫秋白羽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秋白羽越斗越是心慌,想抽身停手,沈放一只锅铲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紧紧追在自己身侧,哪里露出破绽,就在哪里点他一下,晃他一眼。秋白羽竟是不由自主,越打越快,他招数不能使全,往往出手就要变化,渐渐脑子也有些跟不上了。又斗片刻,几个圈子一转,竟是开始发蒙。
宋源宝也瞧出不对,眼珠一转,突然道:“傻子,还不快放暗器。”
沈放闻言,手上也是一慢。他虽猜多半是那小子胡扯,却也真怕秋白羽手中有暗器,情急之下,孤注一掷。此处狭小,角落里又挤了一群肥头大耳的厨子,若是他发些暗器,自己躲的过去,可崩溅之下,那些靶子实在太过巨大,万一伤到,也是不好。
沈放手上一松,秋白羽立刻抽个空子,闪到一旁,不敢大意,一双眼牢牢盯着沈放,但看沈放样子,也不似要继续与他为难,心中更觉挫败,抱拳道:“阁下高明,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