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病称
巫浊突然造访,不曾准备礼物,萧家父女仍以待客之道对待巫浊,久违的停了上山捡取等活动,杀鸡宰羊且为乐。巫浊破损严重的衣物一大早便被萧消换了去,执意要为巫浊洗干净缝好。
“放心吧,我会找颜色相近的布料打好补丁的,公子穿着我爹干活时的衣服回家可不体面。”萧老汉身形矮小,不过半百之数已是稍有佝偻,巫浊粗麻在身不觉不适,只是双腿处时不时有凉风拂过十分别扭,终于是收起了难为情的心思。
“萧姑凉,何以公子相称?”
“公子这衣服手感丝滑,一针一线都是恰到好处,萧消一个人织这件衣服的话少不得两三个月呢。”
话匣子打开得刚刚好,巫浊便顺势向萧消推荐了连隆城中一处女工,而后又是聊到了天文地理、历史政治。在巫浊的口中,自己变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学究,学堂夫子们手中的香饽饽,萧消能接上话茬,但显然意兴阑珊,直到巫浊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自己在天赐山脉中勇斗恶龙的故事后,萧消终于是两眼放光,主动问起了巫浊后续。
巫浊正准备将自己少年成名的故事讲一遍,低头却是瞄到了满是血迹和破洞的衣服,欲吹之牛戛然而止。
“萧姑凉对于修玄可有兴趣?”
“说没有兴趣自然是假的,只是村中无论男女老少都经过王真人的检查,无一人有修炼天赋。”所谓王真人巫浊并没听过这号人物,不禁起了怀疑:“那王真人是某个家族客卿或是独自修行?”
“乡亲们怎么好打听王真人的跟脚,未免也太不礼貌了,不过王真人游走于许多村子中,专门为新生儿们测试天赋。”
“那他收费吗?”
得到了萧消肯定的回答后,巫浊心中已然断定王真人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连隆怕不是有许多孩童被这个老神棍耽误了大好的修炼时间,当即不废话,度了一丝玄气进去萧消体内。
这是大乾通用检测修炼天赋的方法,巫浊学着记忆中家族老人为自己检测时的手法,控制着玄气用量,生怕伤着萧消。只见萧消体内的那一丝玄气盘旋出体外,绕着萧消几息后才慢慢消散,巫浊心中巨石终于落地。
那老神棍果然坑了萧消!
巫浊将自己正修炼的家族功法临摹了一份,交予萧消,并叮嘱萧消趁热打铁。约莫三炷香的功夫后,萧消的气息不断改变,向着巫浊的气息靠拢,最终竟是和巫浊散发出的气息如出一辙。这无疑是修炼同一种功法的缘故,家族功法外放又霸道,连带着萧消的气质在此刻也变得有些张扬,不禁让巫浊踌躇温婉女子修炼这功法是否正确。
“谢谢公子!”
“唉,错了,是谢谢师傅。有不懂的可以来巫府问我。”
后面的时间,巫浊想再吹嘘自己智斗巨客,萧消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沉迷于钻研玄气,无暇搭理。巫浊嘟囔着“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的话,讪讪离去。
……
“军爷,病称税本村人都交过了啊,也在城主府做过登记了,为何还要收一遍?”萧老汉和周围几个村民问道。
病称本是大乾皇室的传统,但世家和一些小宗门为了讨好皇室,推波助澜,形成了现在大乾王朝内每个人都要使用病称的规则,以示对皇家的尊重。巫浊、萧消等都是病称。病称全国推广之时,反对者众,尤姓人家反抗尤为激烈,被皇帝定性为谋反诛了九族之后,再听不到一丁点儿反对。
巫浊不记得有病称税这一税种,也不记得收税之人穿着旧式的制服。看萧老汉等人的反应,这五人明显不是第一次来,恐怕是每隔几个月就来一次。
“三个月来一次,任谁都承担不起这赋税,各位不走,我们便去见城主,城主觉得我们该交,我们便交。”萧消从修炼中走出,站在了萧老汉和其他村民的前面,面对五个大汉丝毫没有惧色。
“小丫头片子想用城主府诓哥几个三次?告诉你,城主府可是有咱哥们儿,今日就算去了城主府这税你也得交。”
“大哥说的对!你今天得交双倍税这事才算过去。”
巫浊开口道:“我想各位不是军人吧,或者早就退伍了。”
“大哥,又一个小年轻吓唬我们”,五人极其嚣张,完全不把萧屯村众人当回事,撸起袖子竟是想要动手。巫浊眼疾手快三拳两脚制服了五人,接着拳脚如雨点般打在五人身上。
直到五人鼻青脸肿的求饶,巫浊才停了手:“这个村是我罩着的,下次不长眼敢让我看见你们,见一次打一次。”巫浊心中暗爽不已:“小样,打不过土红龙还打不过你们了”。
巫浊演恶霸一套一套的,竟是把萧消逗得笑出了声:“这公子看似温润如玉,其实一肚子坏水呢”。和萧消还有村民们道别后,巫浊转身离去,他的眉心狂跳不止,总觉得有大事发生,他必须回家族一探究竟。
萧消注视着巫浊穿着粗麻衣服的身影在夕阳下渐渐拉长,直至消失在夕阳尽头,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伴随着一声落莫的唉叹返回了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