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犯我边疆,正是国家危难之时,我奉圣上之命,巡查域西,整肃官场民风。现有内贼巴图已被魏将军捉拿,又有义军助我一臂之力,此时正是敌我战事焦灼之时,正需勠力同心共同抗敌,卫我朱雀国土。诸位皆是我朱雀的一份子,须知威天兵将奋身御敌,不顾生死,其勇其忠其义其心震动天地,不容置疑。诸位百姓更是忍辱负重恪守本职,不离不弃,当受本官一拜!”我躬身一礼,起身自若道,“诸位当看,不日胡人必败!我朱雀必胜。”
“胡人必败!”
“朱雀必胜!”
李广生带头,带领士兵们大吼口号,引动百姓一起,必胜信念瞬息传遍整个威天。
我轻吁口气,安抚百姓,令李广生领军和煦疏散,忽一个少年从人群中摔了出来,一时爬不起来有些惶恐。我定眼一看,这不是苏才吗?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小弟,你还好吧?”我亲切地看着有些惶恐的苏才,心里想起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愧疚非常。
“大人,您是青大人,小人,不,学生苏才见过大人!”苏才手足无措,抱拳不是,躬身也不是,下跪也不是,几乎急得哭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站直了,记住以后遇到谁也别慌,没人比谁更高贵。”我唤过跟着过来的城守王将军,借了他身上的钱连同我身上的,都给了苏才,“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报答你大娘。”
“多谢大人!”苏才受惊的借过银子,我拍拍他的肩膀,嘱咐左右送他出去,“大人,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回头哈哈一笑,心想还是不了吧,我可不想给你们带去麻烦。
一路向城西行去,以魏无忌如今对我的态度,我让他接收这部军队他一定不会拒绝。结果也如我所料,魏无忌听说我降伏了巴图叛军,将我赞的自古少有,阿谀奉承之语很难想象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我顺势说魏轻有功,这部军队由魏轻率领,投入战场抵御胡人,魏无忌也未拒绝。
魏轻送我出来,抱拳道:“谢谢!”
“何必客气!”我笑道。
“是我小看了你,你是个不错的人!”
“哈哈哈。只是如此吗?”我笑道。
“算我失言。”魏轻沉默一瞬道,“巷子那天我和……”
我摇摇头:“何必说的那么清楚呢?我先回了,你姐姐也快回去了!”
“我姐姐?”
我苦笑地拍拍他的肩膀,他不知想到什么惊骇地望向我,欲言又止,表情怪异之处竟然让我难以理解,他回拍拍我的手臂,叹了口气,回身向城墙走去。
我有些不解,魏轻至于那么惊讶吗,路上都在想这件事。到了威天大牢,现在首要先把巴图反叛的供词弄到手,坐实他的逆罪,以防节外生枝。巴图可没有束峰那么硬的骨头,随意吓唬两下便招了,收好画了押的罪状,让司隶小心关押,便回归驿站,忙了一晚上也该休息一下了。
只是一回到驿站,就被和贞召唤了过去,听梅络说公主很生气,幸灾乐祸地让我小心。
刚进院门,老远就听到和贞寝殿内铜跌瓷碎之声,数名丫鬟跪在院子里垂首无声,梅络狠狠瞪了我一眼道了声“候着”,小心又疾步向殿内走去。
我打了个哈欠,着实有些困了,随意一瞄丫鬟们,不禁一怔,几个丫鬟衣着单薄,裸露的肌肤上隐隐可见几缕青红的伤痕,我不觉有些恼怒,这和贞也太残暴了些。
“……你还知道回来,本宫以为你和那白眼狼一样跑了呢?”和贞的刻薄声音从殿内传来,“……掌嘴……”声音断断续续,我有些沉不住气,不等召唤,抬步向殿内走去。
刚到殿门处,绿衣绿裳端了些破碎的瓷片走了出来,我仔细一瞧,两人手指上都有些血痕,衣袖遮掩不严的手腕处还有些青紫,抬头一看绿衣额角破了一个口子,血顺着额头蜿蜒。两人看到我,微微抿了抿嘴,就要福身行礼,我连忙阻止,便想帮绿衣擦擦额角的血液,绿衣绿裳忙轻轻摇头,示意公主还在生气。我心下一阵恼怒,不理会她们阻止,向内踏步行去。
“……混账东西,还敢狡辩!”和贞愤怒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我穿过帷帐正好看到一个暖炉砸向跪在地上的梅络,连忙抢上几步在暖炉落在梅络头上时接住了它。
“公主,何事生这么大的气?”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本宫寝宫,来人啊,打死这来历不明的人。”和贞宫装微乱,高贵又高傲之中微微显现出些迷乱的风情,她柳眉倒束地指着我道。
“公主,我是青兰啊,您不是要找我吗,我来了。公主若是有气尽管朝我来,何必为难她们。”我抱拳道。
和贞因为我的话更加恼怒,抓起身边任何东西向我扔来,我向前一步挡住梅络,将那些东西一一拦下来,直到和贞身边再没有可扔之物。
我将手中的东西随意扔在地上:“青兰向公主请安。启禀公主,域西总督巴图私营党羽、意图反叛,已被我当场拿下,这是巴图的供词,请公主过目。”我从怀中掏出供词呈向和贞。
和贞一怔,冷静下来:“胡说八道,巴图总督一向忠心耿耿,岂能叛国。”和贞抬步走来,却没有接供词,而是绕过我,一巴掌打在梅络无辜的脸上,“主人受辱,无动于衷,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请公主责罚。”梅络捂着脸。
“责罚什么?你先出去吧,我有要事向公主禀报。”我向梅络使眼色道。
梅络看着和贞的脸色道:“奴婢不打搅公主要事先行告退了。”和贞此时拿过供词没有理睬她,她见此在我催促中向外退走。
“青兰,你好大胆,敢诬陷朝廷命官……”
“此事千真万确,何谓诬陷?”
“你现在本事大了,结交边疆大将,又是逮捕边疆大吏,本宫都不敢管你了?下一步是不是本宫也要向你低头了?”
“公主言重了,我一心为国,未做他想。”
“大胆,你身为本宫的奴隶,不但顶撞本宫,背后打着本宫的旗号任性妄为,结党营私,欺男霸女,本宫念你有些本事都忍了,现如今不知收敛,又搞出如此逆天之事,你是想反了吗?”
“公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忠心为国,哪一件不是为了域西安稳,度过难关……”我不服气地道,我们在殿内一个比一个高声大吵起来,本以为和贞会理解我,我未做一件让她为难之事,反而许多事情都是可以上书的功绩,难以想象她会无理取闹般训责我。
“你等着吧,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会禀报圣上,将你革职查办……”和贞发疯般地道。
从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有些神经质,前几天她帮我时,我以为自己只是敏感了,现在一看,她性格本身如此:“我这职位是你封的,要拿拿去好了。”我说完也不再想理她,转身就走,一件东西从背后扔来,我伸手抓住,反身扔了回去,和贞哎呦一声,我回看了一眼,她揉着胸部,一只绣鞋掉在了地上,翻了个个。
刚走到门口,就见胡统领带了几个兵在外面,听到公主在殿内怒喝抓我问罪,一帮人上来将我押住。
“拖先去先打二十大板,本宫一会过去亲自审问。”胡统领应了声是,押着我向外走去。我略一皱眉,想着是否要反抗,要是和贞真凭着性子,恐怕我真要吃些苦头了。
刚出了院门,胡统领他们准备着行刑的物什,李公公的近侍过来拦住:“干什么,干什么?李公公正请大人过去叙叙呢,你们这是干什么?”
“公主吩咐,惩处青大人二十大板,我们正照吩咐实行。”
“胡说八道。青大人功勋卓越,一心为国何罪之有。赶紧放开,放开啊。”近侍上前从胡统领他们手中将我释放下来,“等见过了李公公,这里的事自有杂家公公处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近侍回头对我谄媚的笑道,“大人,这边请,大人的事公公都听说了,请大人过去说说话哩。”我也正好脱身,便跟着去李公公那里一趟,既然和贞不可靠,要是李公公能支持一二那也不错。
从李公公那里出来已是下午时分,心中略微有些安慰。那李公公现今可不同以往冷漠嫌弃,反而热情亲切,听闻我做的事后,满口青年俊彦国之栋梁等等夸赞之语,将禀报圣上为我封功云云,后听他近侍说起之前和贞与我的冲突,满口答应帮我解除误会之类,态度不可同日而语。
回到贵芳院,心中总算平复下来。只是随后黑全汇报的消息令我又心烦意乱起来,中午时分鸾羽军拓拔伯毅前来道别,此时已然离开了。我难以置信,公子卿为何如此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