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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忍着笑:“是是是,郎君发话,小女子哪儿敢不听?不过要我说呀,别的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来不来说不准,东边隔了条街的民部主事林家的小女儿估计定然是要来的……咯咯咯,哎呀呀,咱家二郎果然有魅力,迷的人家小姑娘神魂颠倒,居然不顾矜持主动求亲……哎呦,别掐我……”
房俊恼羞成怒,翻身就将手伸到武媚娘肋下的软肉上,怒道:“还敢再说?”
那姓林的民部主事长得一张鞋拔子脸,长白山似的,他家小女人今年芳龄二八,长得随她爹不说,还智障……不是很傻的那种,就是有点缺心眼,也不知怎么的就相中房俊了,在家里不吃不喝大吵大闹,非得要嫁给不可。
他爹林主事无可奈何,只得亲自登门向房玄龄道明闺女的心意,并且言明只要房俊愿意纳他女儿做妾,便将家中祖传的一副顾长康的画作陪嫁过来。
此人倒是颇有心机,知道房家不差钱,人家房俊的官职比他高了好几级,权势也比他大,只要投房玄龄之所好。
不得不说,此人倒是掐的准房玄龄的脉门。儿子纳妾这种事情父亲是可以完全做主的,给儿子纳个妾又不损失什么,却能换回来一副顾长康的画儿……
房玄龄心动了。
当即便将房俊从京兆府叫回家向房俊提起此事……
房俊还在纳闷,问谁是顾长康啊?此人的画作很值钱么?
结果房玄龄气得不顾房俊身为京兆尹的事实,将其一阵鸡毛掸子好顿抽……
此事成为府中笑谈。
后来房俊方才知道,原来顾长康就是那个人称画绝、文绝、痴绝“三绝”的顾恺之……怪不得老爹动心了,不惜卖儿子也要得到那幅画。
可是房俊哪里能同意?倒不是房俊歧视残疾人,可是任谁也不甘心将那样一个女子娶回家吧?
最后还是卢氏出面将房玄龄好一顿训斥,这才让心痒难挠的房玄龄作罢。
现在武媚娘提起此事,房俊如何不恼羞成怒?
“咯咯咯……挠痒也不要,妾身错了还不行?不说了不说了,饶了我吧……哎呀,妾身肚子疼……”
这一招极其管用,哀求半天也不如这一句话。
房俊赶紧松手,将手贴上武媚娘隆起的腹部,紧张道:“是不是碰到了?会不会动了胎气?”
谁料手掌心刚刚隔着衣服放到武媚娘的肚皮上,便觉得那圆鼓鼓的肚皮下面陡然出现一个小小的凸起……
房俊犹如触电一般猛地缩回手,吓得黑脸煞白,大叫道:“郎中,赶紧来人将郎中找来!媚娘你感觉如何?来来来,好生躺着,切莫乱动……”
武媚娘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着房俊的肩膀,笑得差点岔了气……
房俊恼道:“还笑?哎呀我滴姑奶奶,不笑了成不成?快快躺好,刚刚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一下就没了,这万一动了胎气就完了……”
“哎呦,笑死我了……郎君,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武媚娘笑得花枝乱颤,两只美眸笑得弯弯,媚眼如丝。
房俊脸色一沉,怒道:“这是能开玩笑的么?刚刚真的摸到……”
“唉唉唉,你快看你快看,他又动了!”
武媚娘欣喜的轻叫一声,拉过房俊的大手伸入自己的衣襟,覆在自己的肚皮上。
房俊胆颤心惊,手掌先是触及温润细致的肌肤,而后……掌心便被肚皮上一个小小的凸起给动了一下,继而又消失不见。
这是……胎儿在动?
两世为人,房俊却从未有过此等经验,顿时有些茫然。
怀孕生子,只不过是一种生命孕育的过程,此前都是抽象而客观的一个印象。然而现在亲自感受到生命的迹象,那种冲击力对于一个从未经历过的来男人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我……要当爹了?”房俊喃喃自语一句。
虽然高阳公主和武媚娘怀孕已久即将生产,可是房俊一直亦未曾有过太多的触动。感受正掌心那时不时的律动,心底有些狂喜、有些茫然,亦有些……胆怯……
这是一种从所谓有的体验,代表着自此之后将会有两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降临到这个世界。
房俊抑制着心中悸动,慢慢俯下身去,撩开武媚娘的衣摆,露出光滑雪腻的鼓胀肚皮,将耳朵贴了上去,凝神细听。
“噗通”“噗通”
其实此时的胎儿心跳他哪里听得到?不过大抵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耳边清晰的传来那噗通噗通的跳声……
武媚娘弯起嘴角,秀媚的玉容温柔浅笑,绽放处动人心脾的美丽。看着房俊那如获至宝、珍而重之的神情,她心中只剩下温柔的甜蜜和满溢的骄傲。
能够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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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的环境污染、转基因、地沟油……你大抵不会相信,在那个所谓的医疗昌明的时代里,世界上每七对夫妻当中,便会有有一对不育……
很不可思议的数据。
而常常被人们忽略掉的一个情况是——每次正常的怀孕,又有四分一会得不幸小产……
可是每天仍旧会有那么的婴儿诞生,仍然满街那么多小孩跑来跑去,结合数据,当真有一些不可思议,难道人类不是应该灭种了吗?
然而事实是,地球再如何多灾多难,人类再如何自己作死,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日升月落,生老病死,此乃自然之规律。
新生命的降生自然要欣喜,亲人故去,实则亦不必太过伤心……
这个道理长孙无忌也懂,只是事情落到自己的身上,横死的是自己的儿子,又哪里宽慰得起来?
回到府中,长孙无忌沐浴更衣之后,便来到灵堂。一宿未睡,餐风露宿,身体依然疲惫至极,精神却偏偏处于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丝毫没有困意。
长孙无忌知道这不是好兆头,只是眼下长孙家风雨飘摇,哪里容得他喘息。此间躺着一个嫡子,几日之后便待要出殡;那边尚有一个嫡子正亡命天涯,亦不知能否自汉中借道入蜀,逃脱生天……
“二郎不曾在此?”
长孙无忌见到灵堂内只有几个年纪幼小的庶子守灵,却不见长孙涣的身影,便有些不悦,面色阴沉,气色难看。
负责张罗丧事的乃是族中一位耋老,甚是德高望重,对长孙无忌自然全无惧意,闻言说道:“辅机不必苛责太甚,二郎长途奔丧,昨夜入京之后便安置诸多事宜,一时片刻亦未曾休息。是老夫见其太过劳累,命他去后院小睡。”
长孙无忌只能闷声点头,跪坐到灵前,亲手给长明灯添上香油,又点燃三支香插在香炉里。
按理说,儿子过世,实在是没有做父亲的亲子守灵的规矩,长孙家子嗣昌盛,兄弟子侄无数,自然不会使得灵前冷清。
可长孙无忌心怀愧疚啊……
虽然长孙冲未曾承认,长孙无忌也一直没敢问,但是他心中其实依然相信,杀害长孙澹的凶手极有可能便是长孙冲。六郎风华正茂,却遭遇胞兄毒手,含恨离世,他这个做父亲却不能手刃仇人给儿子报仇……
这种折磨如同毒蛇一般啃噬他的心脏,令他痛不欲生。
揉了揉太阳穴,冷静一下,自有心腹上前为他禀报早朝之时的情形。
长孙无忌安静的听着,面色沉静不见喜怒,只是若细心留意,便会发现其腮帮子不断的蠕动,太阳穴一撅一撅的鼓起……
待到听完,长孙无忌稍做沉默,唤来一个下人,说道:“去将二郎叫来,某有事问他。”
他有太多关于“东大唐商号”之事需要询问长孙涣。
待到下人转身去寻长孙涣,长孙无忌又想起一事,回头问那位族中耋老:“叔父可曾听闻有关橘子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