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洪承畴的指点,傅宗龙才发现只要有杨嗣昌在朝堂,他必然无法有所作为,所以上书乞骸骨。
崇祯在杨嗣昌的安慰下,本来气消了,又看见傅宗龙如此逼迫,强忍着怒气让巡按御史杨一儁核实真伪。
杨一儁核实后报告,说傅宗龙耳聋是真的,并非托疾。
可崇祯却认为他们两个是一伙的,共同来哄骗朕。
因为杨嗣昌是绝对不可能骗朕的。
所以只能是杨一儁是包庇傅宗龙。
于是崇祯派遣锦衣卫出动,把他们两个都革职,理由就是内官勾结外将,全都关进诏狱。
就这样,傅宗龙二进宫了。
到头来这口黑锅还是背上了。
杨嗣昌请皇帝把他放出来,又拱火让皇帝把他关进去。
也不知道傅宗龙二进宫,开启龙场悟道,会有什么顿悟。
相比于大明这里的分锅大会,皇太极那里则是分功大会。
多尔衮满载而归,在汇报战绩的时候,没有岳托的名字,皇太极一下子就惊了。
为何要让岳托独领一路啊?
他也信不过多尔衮,还是要靠铁杆心腹岳托作为制衡。
但此时大军征战而归,岳托身为一军主帅,没有丝毫功劳,如何说的过去?
而且他是不是在断后,未曾一同到达?
这些情况,皇太极都不清楚呢。
多尔衮这才说岳托早在济南病死,所以没什么功劳可以记载的。
这件事多尔衮认为不重要,且道路太远,沟通不便。
若是被明军探马得知,一军主将身死,必然会引起明军疯狂反扑。
所以到现在才告知皇上。
皇太极听闻岳托早就死了,当即痛哭万分。
一边哭一边叫人莫要告诉礼亲王代善。
可代善自从皇太极登基之后,备受打压。
他听到儿子岳托病死的消息,兴许还能乐出声来呢。
皇太极话刚说完,代善就听闻了噩耗,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倒下战马嚎哭。
待到哭了许久,代善上马之后再次痛哭,都上不去战马。
当然代善与岳托、硕托关系极为恶劣,恨不得他们两个去死,谁知道是不是哭他另外一个儿子。
待到岳托下葬后不久,就有人告发岳托谋逆之举。
就说他曾经给岳母莽古济第二任丈夫送过兵器。
岳托还招他进入密室详聊了许久。
此事上奏后,以代善为首,济尔哈朗、多尔衮三人奏称:
“岳托当律惩治,抛弃尸骨,戮杀其子。”
亲生父亲直接要把儿子抛尸灭门,亲孙子都得整死,可见关系是好到了极点。
皇太极强忍着悲痛,说纵然岳托真的曾经有过谋逆之举,朕也不怪罪他。
这件事到此为止,顺便诏封岳托为多罗克勤郡王。
大明、大清内部相互倾轧十分严重。
成都。
春暖花开。
白杆兵降卒马有劲,蹲在一旁吃着野菜,看着还在劳作的蜀王下饭。
他们一直都在修路,从去年修到今年。
没成想贺大帅竟然把蜀王等一干曾经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全都罚来修路。
且有人专门监督,给他们划分责任区。
每日干完该干的量,才能吃饭。
马有劲嘿嘿的笑着,咬着干巴巴的野菜,休息。
现在还没到饭点呢。
这样的节目,他每天看,都不觉得累。
甚至比看那些劳工演出的节目,还要精彩。
蜀王当真是没长进,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还如此磨蹭。
马有劲虽然被分到蜀王一组,但依旧老老实实的按时按质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
毕竟这条路某一段要是两年内坏了,贺大帅会追究到个人头上。
这一组人都别想有个好。
没有人能跑得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大多数人都能分得田地租种,根本就不会想着跑。
就想着快把路给贺大帅修好了,今后回家老老实实的伺候将来属于自己的田地。
他们这些白杆兵,当然也有不甘心老实的租种十年,才能购买。
也有人去报名参加了贺大帅的陷阵营,期待立功转正之后,能够立即分得属于自己的田地。
马有劲被家中女人劝着,老老实实的求个稳妥就行,要是你这个顶梁柱没了,家也就散了。
毕竟家里那粮食是实打实的屯在自家粮缸里,贺大帅说话算话。
说对半分就对半分。
那些吏员也不会搞什么踢斗的把戏,农会组织大家一起去交粮。
若是有吏员为难某个人,不是想要钱,而是你这个粮食成色不是很好。
尤其是贺大帅对于贪腐之事惩治的极为严厉。
最让川中百姓高兴的是,贺大帅建立了不少学校,让孩子去上学,可以提供一顿午饭。
无论男女都可以,甚至连成人也可以趁着农闲去识字学算数,将来也能写信算账之类的。
只要认识字会算账,将来有机会还能当村长,甚至进入吏员学校,通过考试后,去县衙等地应聘实习吏员。
马有劲在这里发散思维,蜀王尽管有所进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打熬,胳膊腿甚至都有了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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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干活也总是会比那些自幼干活的人进度慢上许多。
蜀王被俘之后也想过要自杀,可真到了那个地步,不是谁都有勇气从容走向死亡的。
再加上贺今朝不怎么杀人的名头,所以也就顺坡下驴苟活于世了。
但贺今朝才不会让他继续享受荣华富贵,那蜀王府当真是被贺今朝所得。
还有海量的财富,无数的美人,也都离他而去。
蜀王现在过的很踏实,干活吃饭睡大通铺。
人的适应能力的是很强的。
以前天天侍女帮他洗澡,甚至擦屁股都得有专门的侍女来,连撒尿抖一抖都有人帮忙。
现在嘛,啥事也都能自己干。
别人的看笑话的眼光,曾经让他很是恼怒,打架之后又打不过,想要叫仆人帮忙揍他。
可那些仆人却也是站在他的对立面。
要不是贺大帅关照过,谁敢私斗杀人,全都砍死挂在旗杆子上。
蜀王怕是早就被人搞死了。
所以现在蜀王对贺今朝的感觉,愤怒当中又有一丝的庆幸,他没有赶尽杀绝。
能活着的话,谁都不愿意轻易的死去。
当然也有遭受不住前后生活水平巨大落差的郡王自杀而亡。
但这种始终都是少数。
贺今朝伸着懒腰,站在高处看着忙碌以及休憩的人。
不到一年的时间,从成都到汉中的道路,总算是要进入尾声了。
重庆府还没有被攻克。
待到吏员补充到位后,贺今朝在这段时间,甚至往山陕之地熘达了一趟,又返回四川巡视。
自从川中百姓有了分田租种这个政策后,对于贺大帅以及锤匪的风向大大调转。
甚至连石柱土司那里也有许多人出来,请求贺大帅给他们分田。
毕竟这种好事,若是来的晚了,哪还有肥沃的田地留给你?
此事,纵然是秦良玉都无法阻挡。
甚至连秦翼明都偷偷把他儿子送来,进入陷阵营,想要给秦家留个先手。
“主公。”
张福臻脸上还带着高原红,此番去康区处理叛乱,顺便又和蒙古人交手。
最终达成了停战协议,目前双方共同持有青海等地。
要不然贺今朝就要下令漠南蒙古分出一只来顶替林丹汗空缺出来的势力,去和固始汗继续争斗。
钝刀子放血慢慢磨死他。
如此财大气粗,且鱼死网破,不顾人命的玩法,着实让固始汗甘拜下风。
爷玩不起,行不行,认你贺今朝这个天可汗。
当然其中也有素巴第在其中周旋,锤匪的火器还是蛮好用的,特别是对付沙俄而言。
咱们两个虽然也是盟友,但作为盟友劝一句,大抵是打不过锤匪的。
连辽东那嘎达崛起的大清,对上锤匪也胜少败多。
固始汗本来就是想要趁着林丹汗身死的时机占据地盘,结果被他女婿的威胁给吊锤了一顿。
双方就此罢兵言和。
张福臻也晓得自家主公的意图,没想着要与固始汗死磕,毕竟那里的地形,实在是不利于大军开展。
而且也没有多少精力,去跟那些蒙古人争夺一些不毛之地。
最主要的目光得先放在两京十三省,还有辽东,等到收拾了这群势力,在慢慢的磨死青海等地胆敢反抗的蒙古人。
“最新消息,清军撤走了,收获不小,崇祯大怒杀了不少人。”
张福臻捏着吴国俊发来的消息,忍不住笑道。
明廷越发的虚弱了。
努努力,兴许不出三年的时间,主公就能横扫整个大明,入主京师,成为新主。
“朱由检?”贺今朝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他除了杀自己人,就是扯自己人的后腿,能操作出来什么手段,我都不不会在惊诧了。”
“倒是吴国俊还有些手段,那总督吴阿衡发现他勾结锤匪,想要暗中调查,被他一招借刀杀人给送走了。”
张福臻对于吴国俊的手段,颇为满意。
被崇祯誉为无双上将的靖辽侯,终于亲手“害死了”大明的忠臣,也算是交了投名状。
想要再回头也难了!
或者说他想回头,贺今朝也不在意。
大明如今已经成为破鼓了,谁都可以去敲一敲。
张福臻在意的是吴国俊能够主动坑害大明的忠臣,这一点就就比山西巡抚许鼎臣要强上许多。
虽然两人在态度上都有所区别,可结果却是一样的。
“朱由检应对清军的进攻,如此孱弱,越来越多的人会有更多的心思的。”
贺今朝转动身体,做着运动:“特别是我占据三省之地,要是大开科举之风,相信会有很多人都把儿孙送来的。”
因为读书是士绅阶级的特权啊,贫民百姓想要读书,有几个供的起的?
“主公将来要如何治理天下,还是需要科举的。”
张福臻捏着胡须说了一句,虽然主公打天下初期会草创一些,但真正治理天下,那会遇到很多问题。
尤其是避免出现大明各种问题。
毕竟华夏传统就是以史为鉴,绝不能犯前朝犯的错。
“换个科举的法子。”
贺今朝又坐在山坡上,这个时期西方的数学物力化学还没有大力发展呢。
那些传教士写出来的东西,都没有贺今朝以为的那种高等数学。
张福臻见贺今朝如此回答,并没有细讲,便也不在多问。
当今之计,还是想着要打天下吧。
总之按照主公租田法,整个天下十分之九都能吃得饱饭,那还造什么反啊!
“主公,我们什么时候打重庆?”
“倒是不着急。”
贺今朝拿出扇子扇了扇风,重庆被围了许久,城中粮草告急。
陈士奇叫秦良玉从石柱出兵去救援,被拒。
朝廷援军又迟迟不到,他组织起来的宗室、士绅、大商人的联盟,也纷纷支持不住了。
毕竟天下兵马都被崇祯调走去勤王了。
张福臻点点头,这样一来,朝廷针对锤匪的谋划布置全都落空了。
“卢象升战死沙场,竟然停尸三个多月。”贺今朝突然提了一嘴道:“崇祯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
张福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卢象升作战极为悍勇,且还是文官,如此待遇,当真是让天下人心寒。
纵然是锤匪,大明眼里的反贼,对待战死士卒,也给与极大的殊荣。
骨灰抬进英灵殿享受香火,家卷会得到一大笔抚恤,且后代进入讲武堂也有优待。
无论是为了家中分得的田地,甚至子孙后代,锤匪普通士卒也愿意为贺今朝拼命。
更不用说身居锤匪高位的人了,他们早就绑在了贺大帅的船上。
大家只希望这艘船能够越开越久,推翻大明,建立新朝,共享荣华富贵。
如今看来,这个目标却是越来越近了。
“我本想着通过吴国俊的关系,搞走卢象升,省的他在宣大总盯着山西。”
贺今朝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饭食:
“可没成想崇祯先把这个让我重视的人想要给费心调走的,给直接搞死了,倒是省了我的担忧。”
“新继任的陈新甲能力远不如卢象升,主公纵然在四川出兵,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张福臻同样接过一碗饭食,就坐在贺今朝旁边开吃。
“我就等着杨嗣昌率领重兵来四川围剿我。”贺今朝扒了一口菜:
“就是不晓得四川巡抚陈士奇还能坚守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