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给二叔的信
作者:赢山雪下枫   明郑日不落最新章节     
    “大兄,澳门的事...”

    “些许小事,何必介怀?你我兄弟一场,我怎会小肚鸡肠将这等事放在心上?莫要言说,父亲委你于澳门总管事务,你自当事无巨细一一上报,若真隐瞒不报我反倒会向父亲进言将你撤下,呵呵,坐吧。”

    前来与郑森告罪澳门一事的郑鸣骏被郑森扶着坐上椅子,还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往日只知读书作乐的大兄,竟如此的通晓人性知道厉害,一番怀柔之语下来,他感到放松下来的同时,心中竟有些许感动。

    “听闻你这几日就要押一批货物去往江南?”

    “嗯,七月时候我在广府购得了一批南洋香料,掐着日子算现在是最后的南风了,不日就要启程。”

    “好,我这里有封信要托你送,到了江南你派心腹前往登州,将信交给二叔,务必要送达。”

    从一旁书桌上拿起一封压在砚台下的信,郑森递给郑鸣骏,如是嘱托道。

    “大兄,这信?”

    “你要看也无妨,我已与父亲商量过的,父亲也同意了,但不可与外人知道,可醒得?”

    郑鸣骏头颅微动,表示自己明白了,交代完毕,郑森又问郑鸣骏押货去江南,澳门的事情谁来负责,了解到郑芝龙决定让董腾前去澳门暂管事物,郑森嘴角微翘。

    “其他我也没什么说的了,祝你一路顺风,喏,这两本西洋书赠你路上解馋,我知你是爱看书的。”

    邀郑鸣骏共饮茶水后,郑森从书柜上拿出两本书交给郑鸣骏,就起身送客了。

    “谢大兄赠书,弟一定将信送到。”

    郑鸣骏接过两本西洋书,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是《几何原本》和《泰西水法》。

    ...

    安平港,码头上如云的船只中,一支舰队已经集结完毕,以十艘福船组成的东进增援台湾舰队在郑芝龙的命令下准备妥当,其中三艘福船装载的是郑军士兵,另外七艘是郑森在海澄时命施琅在漳州招揽的愿去台湾垦殖的百姓。

    人手武器粮草都齐备,只等郑芝龙一声令下就可起锚杨帆东去台湾。

    “作甚还不出发?”

    来到码头,见着舰队还停留不动,郑彩不知哪里冒出的气,脸色不快的冲带队的将领问道。

    带队之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壮硕汉子,看起来面生的紧,许是哪个不知名的小将被郑芝龙拉来打发去台湾,郑彩还在被郑芝龙郑森父子二人坑了一把的气头上,对这人自然没甚好脸色,语气也是颇为不耐。

    “命令未到,当然不发!”

    让郑彩没想到,这人似乎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回怼了他一句,声音洪亮眼神怪异的瞅了他一眼。

    “你是何人?我怎的没见过你?”

    “某乃沙筑公从侄,丙子科武举董胄藻!”

    这汉子正是董飏先从侄董惟哲董胄藻,今日竟是奉了郑芝龙的命令负责东进往台湾支援。

    他见郑彩态度不善,虽知道这位是郑氏中的实权人物,任浯铜游击,却丝毫不怯,因为董惟哲先前在雷州可是做过参将的,而且还是武举出身,地位不低,即使身在郑氏需要克制一些,但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踩在头上。

    “董家的人?”

    郑彩先是感到诧异,随后心中又惊又俱,据他所知,前几日郑芝龙刚带着郑森摆了他一道,转头就让董飏先的儿子董腾领了澳门的事情,现在又让董家的人掺和进来,这岂不是大大增强了郑森的实力?

    这意思未免有些明显,难道说郑芝龙已经决意将郑森当做继承人,不考虑其他儿子了?

    “胄藻兄,让你久等了,咦?这不是彩叔吗?怎么也来了?欢迎欢迎。”

    从郑宅一路来到码头,郑森远远地就见到郑彩与董惟哲面对而立,气氛似乎有些僵硬,于是快步凑到了跟前。

    “明俨老弟?”

    “郑森,你小子不在家里待着,跑码头作甚?!”

    两人见了郑森,都是一脸疑惑,不知他说来为何。

    郑森笑着回道:“软磨硬泡了父亲与阿嬷半日,这才遵父命来的,胄藻兄,船上可还有我的位置?”

    “明俨老弟你要上船?”

    “当然,之前答应叶祝的,他既去台湾,我也是要同去的,且不说要到台湾见一见气候风土,地形地貌,就算为了承诺也要跑一趟。”

    “君子言而有信,森虽不敢称君子,言出必行亦是要做到的。”

    郑森转头冲身旁的一个二十五六的男人伸了伸手,男人则冲董惟哲与郑彩点点头,示意郑森所言非虚。

    “泰兄,劳烦你跑一趟了。”

    “不碍事的,只是台湾之地漳毒横生,虫蛇繁多,你既决心要去,可要多加小心才是,当地土人听闻凶狠可怖,万不可舍身冒险,切记切记。”

    送他来码头的是郑家二代子弟们中最为出色的郑泰,这是个实干派,对商贸一道颇为精通,十几岁就跟着前辈跑商路了,这些年下来可以说将郑氏的贸易网络走了个遍,对怎样经营海贸心知肚明。

    “还请向阿嬷带句话,就说森有妈祖娘娘保佑,万不会有事,让她老人家放心!”

    噌噌上了船,郑森冲码头上的郑泰喊道,见着郑泰点头答应他才回到船舱中。

    “胄藻兄,是否有些突然?”

    “确是,不过明俨老弟的所为雷厉风行不惧困难,这倒是难得一见,特别是在文人当中。”

    “兄说笑了,不过是想做些事,刚好有能力做到罢了,如若换做其他人有我这般资源身份,怕是早已考中功名,或是入朝为官或是到一地方为府尊县尊了。”

    “明俨老弟着相了不是?那些俗人追求的不过是俗道,你文武结合,学识与现实并举,我看这才是真正的格物致知,江南那些文士们研究了一辈子学问,却没明白这个道理,反而陷入无休止的争辩,岂知不觉间他们已脱离现实,所谈皆为空也。”

    “嘶!兄亦知心学、东林之事?”

    “略知一二而已,我一介武夫,所言粗俗狂放,平日本是不敢与人言说的,生怕他人说我污了圣人之言,得交老弟,如觅知音,才吐心声,老弟莫要笑话。”

    “岂敢岂敢,兄且安坐,我将蜡烛点上,咱们详谈,详谈...”

    船队起锚杨帆,乘着退潮的海水往南开出港湾,望着远去的船队,郑彩脸上的笑容异常淳朴,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