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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说至尊还是不太放心于我,估计都是尉迟那厮给闹的,对咱们这些老兄弟带领大军的才能有了疑虑。
之前大家聚在潼关的时候,至尊就没怎么多说,这次俺可得小心些,给老兄弟们争口气,不能步了尉迟恭的后尘。
“行了,就你话多,至尊还有什么吩咐没有?若有的话一次讲完,俺听着便是。”
张进确实记性不太好,仔细想了半天,才摇头道:“就这些了,走的时候比较匆忙,至尊就说了这些。
啊对了,至尊说他离着太远,不好多说,还得军前将领们……因地制宜,做好万全准备,再与窦建德接战。”
步群愤怒的瞅着他,真想上去踹这厮几脚。
便是一直没什么精神的刘朝宗这时也露出了些哭笑不得的神情,心说你这么挑衅一位大将军真的合适吗?
张进也不乐了,讪讪的摆了摆手道:“嗯,真就这么多了,俺觉着吧,至尊倒是不担心诸位将军的领兵之能,就是军前降军太多,让至尊担了些心事罢了。”
他这话倒真是说到点上了,从前年平定李渊开始,再到去年战罢,唐军经过了一连串的急剧膨胀。
李渊降军经过了一年整编,再加上多是关西军旅,还堪征战。
等到平灭萧铣,三四十万的降军陆续加入到了唐军之中,裁汰了一些,但鉴于疆域倍增,地方驻军剿匪,战争还未停歇等事的需要,更多的还是尽量整编任用。
打的算盘是等天下初步太平下来,再进行大规模的裁军。
不裁不成,国力根本不允许,设立折冲府其实就有这方面的考量,前隋府兵制度到了后来偏于臃肿,竟然出现了卖官鬻爵的现象。
所以设立折冲府进行精简,管理,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手段。
待到又俘了夏军二三十万人,那真是有点受不了了,再加上进攻的又是窦建德,于是也就没了整编成军的想法,全部迁到河南西部,大多数都要散于乡野为民,充实河南丁口。
也就是说,河南在一段时间之内,恐怕都是光棍成群的局面。
而唐军军前的情况也不乐观,连步群刚才都在抱怨降军不堪驱使,说的其实就是丘和所率的那八万余梁国降军。
士气低落,战力堪忧……渡河作战以强攻为主,降军根本无法担此重任,而唐军一旦成为过河的主力,损伤过大的话又无法弹压降军。
李破远在长安,回想起过河进入关西的过程,不担心才叫见了鬼呢。
在这个时候军前将领和忧虑的君王之间的区别就显现了出来,君王远在千里之外,即便他对战争再熟悉,也不如军前将领们更能把握战争的脉搏。
此时步群就道:“你这叫什么呢,未老先衰?至尊说的话都记得这么零碎,回去禀报的时候你可别是也如此这般啊。
惹的至尊恼了,俺也得跟着你受连累……说起降军来,请至尊放心,丘和等人还算得力,萧铣都死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念想?去投窦建德?
不说旁人,就说丘老将军吧,家人都在长安任职,人家在前隋做过高官,投靠萧铣也是无奈之举,这次又投了咱们,算是重归正朔。
不想着去长安养老,难道还能去魏城给窦建德磕头?有他率领降军,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张进连连点头,再没话说,他也就是个传话之人,无权对军前将领指手画脚,跟步群说笑几句已是极限,还是人家看在他一直身在帝侧,又是出身恒安镇军的老兄弟才说了这么多。
其实大部分也不是跟他本人解释什么,而是说给皇帝听的。
说话间,天色渐晚,步群设宴给三人接风,席间说话就比较随便了,大多还是步群在问这问那。
步群这些年领兵在外,家小都在晋阳,也有几年没有回去过了,今年战事结束之后,他打算派人把家人都接到长安去居住。
他的封地在云内,但那鬼地方他是不打算回去了,等他打完仗回京述职,就把窝安在长安,以他的功劳再讨个近点的封地应该不难。
当然了,话得想好了,云内那地方虽然不怎么样,却是皇帝起家之地,他要是说错了话,不定就会被赶出北边守边了。
虽然他也不怕那些突厥崽子,可那边的冬天是真冷,按照至尊的说法,天下那么大,敌人那么多,不用专门去北边喝风饮雪的受罪嘛。
所以他问的除了南边的战事以及情形之外,更多的是长安的风物,几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大将军对长安真是向往的紧。
元庆当官当久了,见识非同一般,此时就想跟步大将军说,你与其问长安,不如多问问洛阳。
百战过后,到洛阳帮着至尊看着东都多好?长安风景繁盛不假,可那里世族林立,高官多如牛毛,对于一个不识几个大字的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呢。
当然了,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这里是军前,别看这位大将军说话总是笑眯眯的,你要是敢真掉以轻心,不定明天你就得去旗杆上看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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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末,北风意犹未尽,却还是渐渐消停了下来,空气中已经能够闻到春天的气息了。
一行千余人行在官道之上,前面长安城已是隐隐在望。
“多年未至此间,今日重来,尽如当年一般,长安还是长安,好像并无多少变故啊。”
队伍之中,裴行俨感慨了一声。
这人四十左右年纪,正当壮年,他出身河东裴氏,与一般的裴氏子孙可不一样,常年居于行伍之间,骑得健马,开得硬弓,身体强壮,威严毕露。
他在河南河北军中皆有威名,在河南为李密效命时,因与李密麾下义军将领不合,归附于王世充后剿匪不遗余力,俨然便是张须陀,樊子盖等人的继承者,在义军当中凶名四播,有些人谓之以裴阎王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