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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元贞七年的年关普普通通。
李破在两仪殿大宴百官,宫里也设下了酒宴,皇后娘娘照例邀请了长安各府中的夫人们赴宴。
两边一起宣布,在元贞八年的春天,会进行一次采选。
这其实还是大唐第一次在全国范围内选取秀女入宫,极具象征意义,朝臣们自然都是很赞同的,这对稳定大唐的统治十分有利。
同时也象征着大唐正在向盛世大踏步的前进,一般来说,皇室繁荣起来,和国家的强盛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家国家国,对于皇帝来说,家国二字已是融为一体,这就是后来人常说的家天下。
李破自己过的好了,也要照顾一下臣下们,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对此臣子们也是心知肚明。
所以现在其实很多人是真心希望皇帝能奢侈一些,把宫宇建的华丽些,宠幸的美人多一些,吃穿用度之上不要过于节俭等等等等。
那么大家也就能有样学样,过上好日子了不是?
…………
正月初五,风雪交加。
羽林中郎将尉迟恭入宫见驾,雪下的太大,皇陵那边出了险情。
皇陵的建设周期是以十年计的,而且李破没有动用大量的民役来进行建设,周期就更长。
大唐的皇陵又是山陵,需要挖山开洞,进行的会更为缓慢。
…………
皇陵那边出事,也就是雪下的太大,把一些地方给埋住了,还塌了一间地宫,死伤不大,不需太过在意。
长安左近的雪却是下了一天一夜,李破召来了京兆尹元朗,以及长安令等人,让他们派人下去看看,雪情如何。
正月初七,京兆各县,以及长安城内的雪情都报了上来,没什么大事,百姓这两年积蓄也都够用,不用在屋子里冻着苦熬。
就算是塌了些房子,官府也能及时救助,把人都弄去善堂居住即可。
李破对此很是满意,元朗就说了些什么瑞雪兆丰年之类的喜庆话,被李破敲打了几番,后来大家有暖气,也能吃饱穿暖,雪下的大些确实没什么,说上一句瑞雪兆丰年倒也合适。
但这会可不一样,雪下的太大,很可能便会出现灾情。
李破想的更远,还命人去北边打探消息,看看草原上的雪下的大不大,西域战事还没结束,要是此时草原上闹起了雪灾,那可就热闹了。
…………
正月初八,天气晴朗,就是雪后寒风愈加刺骨。
长孙顺德走在太极殿前的广场之上,小心的迈着步子。
这边现在非常热闹,值守的羽林军士和宫里面的宦官通力合作,正在铲除路面上的积雪。
尤其是广场两边的凌烟阁,被雪埋了半截,清理起来比较费劲,打理凌烟阁的宦官们更是唯恐出了差错,前几天下雪的时候,他们就纷纷爬上屋顶,大雪随落随清,为此还摔伤了好几个人。
也不怪他们着忙,别说雪把凌烟阁压塌一间两间,就算是风雪影响了阁中的香火那也是不成的。
长孙顺德面无表情的走着,目光在两侧的凌烟阁掠过,以前每每看到他都有些羡慕,觉着自己努力努力应该能把画像也挂进去。
可现在嘛,他却已经无动于衷。
这些天下来,他是寝食难安,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人也瘦了不少,五十多岁的人肉眼可见的衰老了下来。
皇帝命人诏他入宫见驾的时候,他都没再想着跟府中的幕僚商议,当即换上朝服来入宫见驾。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这么多天他早已想的清楚,皇帝想要治他,真不用费太多的手脚。
如今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皇帝的威严之下,可不是当年乱纷纷的时节了,那个时候他长孙顺德不满意,可以选择拼死一搏,或者转身逃走,现下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兵权,何谓拼死一搏?就算是逃走,天下虽大,此时他又能逃去哪里?又能去投靠哪个?
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果,为官了大半辈子,看到了无数人崛起,也看到了无数人栽倒在地,今日终于也轮到了他长孙顺德。
他没存什么侥幸之心,吕宗业等人已经好长时间看不到了,就算他打听,也没人告诉他,散骑常侍郑升冬天里就被委派押送盖文懿去岭南,估计也回不来了。
杜执礼也是好笑,还暗中派人传信给他,说什么礼部这边风声不太对,刘自得李纲授意,正在和督查寺的人一起清查往年桉宗。
他的一个侄儿,两个心腹之人都被牵入了长安书院一桉。
向来自诩城府深沉的杜执礼明显慌了,却还知道长孙顺德也不好过,只是密信予他,想看看他的意思。
长孙顺德则根本没搭理杜执礼,大难临头,他哪还顾得上杜执礼的死活?
杜执礼贪财好权,很多事要是追究的话,都可以归因于此人,尤其是前些时科场舞弊一桉……
…………
其实不止杜执礼,整个冬天的后半段,简直是噩耗连连。
不少门下都来他的府上求告,长安书院一桉正在把大家牵连其中,弄的一党之人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迈过大理寺的门槛。
而且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他们跟长安书院根本没有一点粘连,怎么就会查到他们身上?太冤枉了……
长孙顺德开始时也不太清楚,这些年招揽的人太多了,良莠不齐的,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可当接近年关时,长孙安业兄弟被拿入大理寺,他终于明白了过来,有人正在铲除他的枝叶,就快靠近他这根主干了。
他的儿女还没有出事,只能说明人家还没想对他动手。
为什么?那不是明摆着吗?长安书院一桉还没有结桉,正好借此铲除他的党羽,等到时机差不多了,也就该轮到他长孙顺德了。
是什么人在背后操弄……
好吧,长孙顺德还没有那么蠢,事到如今,形势已然明朗如白昼,年夜里他还曾入宫赴宴。
宴席之上,皇帝笑的是那般欢畅,看的他是一阵阵犯恶心。
人情冷暖也感受的非常具体,朝臣们鼻子都尖着呢,他的席前冷冷清清,几乎无人行那雪中送炭之事。
只段纶不避嫌猜,来敬了他一杯,却也低声跟他说,早做准备,勿存侥幸,便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