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通常指祭祀祖先,供奉神佛所用的熏香和烛火。
而在仙域,对于香火寺来说,香火道,则是他们的立身之本,立命之法,传承之大术也。
此道玄妙,除了可以汇聚众生念力,加持己身之外,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效果,那便是通过香火联系,透析本质,探明过去,预测未来。
这就是佛家常说的香火因缘,有果有报。
从某些方面来看,倒是与徐越的因果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而此时,徐越给老僧展示的,也正是比香火道更为清晰,更为具体的因果视角。
“【封妖第七禁·因果禁】正在触发,宿主可触世间因缘,亦可斩因线,禁因果。”
唰!
一根根因果线出现,老僧苍老的浊眼猛地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场景。
徐越手一挥,多余的因果线就被他隐去,只留这二人之间那根崭新的因果线,随后轻轻一拽。
“香火道看不清的,我让你看看。”徐越冷笑,打了个响指。
啪!
老僧猛地抬头,看向徐越的眼眸,竟发现他的眼眶里全是血色,充满了杀戮和死亡。
呜!
刹那间,老僧周围的场景变了,阴风呼啸,鬼叫连连,仿佛身处深渊地狱,充满了恐怖与惊悚。
徐越身后的场景,也再次模糊地展现在了老僧面前。
“你用香火道看到的,是这一幕吧?”
四周传来诡异的声音,老僧能分辨出那是徐越在说话,但听进耳中,却如同恶魔的低语,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是……”
老僧站立虚空之间,看着周身的恐怖异象,艰难回应。
若不是他多年修佛,道心坚定,恐怕早已迷失在这黑暗的地狱中了。
“那你现在,再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徐越弯曲食指,随后在二人的因果线上轻轻一弹。
叮!
清脆的铃声响起,这片空间泛起一片血色的涟漪。
徐越身后的场景,终于彻底清晰了。
那确实是一个地狱。
似乎是一片星空,又像是一个深堑。
那里,有专烧魂魄的苍炎,有专吃魂体的鬼怪,还有可以吞噬魂光的深渊。
一个又一个似人非人,肉身扭曲的生物,在这里毫无目的地游荡,互相吞食,仿佛千万年来便是如此。
它们身上要么长满瘤子,流淌着污血,要么有无数只手,肩抗数个头颅,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生灵,让人作呕。
“这……这里是……”
老僧瞪大了眼睛,饶是以他渡劫境的修为,此时也是毛骨悚然,极其不安。
随后,一个人影从远处杀了过来,手持利刃,拳冒金光,不断轰杀周围的怪物,灭掉那些诡异的苍炎。
不是别人,正是徐越!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不少怪物都倒在了血泊中,黑色的污血流淌一地,尸体成山,如若京观。
而这时,老僧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用香火道看到的那副模糊画面,正是眼前这一幕!
叮!
又一声轻铃响起,涟漪泛去,因果线消失,周围环境开始变化,二人又回到了那倚帝山上,林间某处神秘的小寺院中。
“大师,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徐越将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眸光里的血色如潮水般退去,恢复了正常。
“呼……”
前方,老僧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不知何时,修为高深的他早已浑身大汗,这是几百年都不曾发生的事了。
“阿弥陀佛。”
老僧诵了一句佛号,心情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随后看着前方这个男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可说的了?既是如此,茶已饮完,我就先走了。”徐越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施主且慢。”
老僧急忙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对着徐越深深一鞠。
“施主,先前是老衲失礼了,还请见谅。”老僧重拜道。
徐越没有说话,盯着对方的后脑勺,看着那结疤,不知想到了什么。
老僧站起身来,叹道:“吾本以为,施主身后的尸山血海,乃是这次将在帝山所造的杀孽,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是老衲愚钝了。”
老僧重新坐了回去,拿出怀中的犍稚,再次敲起了木鱼。
徐越想了想,也不着急离去了,将蒲团一拉,坐了下来。
“香火道有缺,虽能看到某些本质,却无法分清真假,亦难突破时间的限制,判断其所属是过去,还是未来。”
老僧坦言,承认了自己之前的失误,接着说道:“只是没想到,施主对于因果之道如此精通,老衲不及也。”
“哪里,香火一道亦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比如凝聚念力之法,驱灾避险之术,我可做不到这一点。”徐越回敬。
哒,哒,哒。
木鱼继续鸣响,空气中又凭空出现了缕缕青烟。
道韵四起,有符文显现,二人终于从先前的争锋相对,变为纯粹的论道了。
“那里,是何处?”过了许久,老僧才开口问道。
徐越眼前的茶杯已经再次被倒满,此时品了一口,缓缓道:“你不是已经有猜测了吗,何必多问。”
老僧睁开双眼,微微怔神,缓缓道:“北海以北,西漠以西,南岭以南,东域以东,天州居中,其上域外。”
老僧念了几句,神色第一次带着凝重,自语道:“是了,除了这几个地方,没有哪里还会有那般景象。”
徐越点头,回忆起自己闯过的那几片险地,后背也不由冒起冷汗。
若说他这辈子最危险的时刻,自然是百年前,段牧天等人反叛的时候。
但真要说起来,最让徐越觉得毛骨悚然,经历了一次便不想再经历的,便是当初踏足这几个险地之事了。
“施主,曾去过?”老僧打断了徐越的回忆。
徐越想了想,点头道:“嗯,进去过一次。”
“这……”
老僧张了张嘴,有些口干舌燥,追问道:“敢问施主,去的是哪儿?里面有什么?是否还有路?”
徐越摆了摆手,不耐道:“问我没用,我没走到最深处,好不容易才杀出来的,而且对于这个,各个仙域巨头内部,应该都有记载吧?”
徐越看了眼老僧,道:“或许,你们香火寺的方丈,知道的比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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