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挂着的牌匾上写着“缘客来”三个大字,耀海才踏进门口,就有伙计迎来,他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伙计在问耀海的时候,也是暗中打量了耀海,只见耀海穿着一身青绿长衫袖衣服,这种衣服只有在“读书人”身上常见。
一身衣服很新,而且他注意到耀海随意摆放手也是白白嫩嫩的,耀海的脸庞也只是恰恰脱了稚气,眼睛黑白分明给人清澈之感。
这是一位脾气较好的富贵家子弟!
伙计在心底下了结论。
看见耀海没有立刻回复自己,伙计也是安静待在一旁,没有让伙计学徒替代自己,身体由动到静,伙计身上爆汗涌出,他一边拿肩膀上的毛巾擦汗,一边眼巴巴看着耀海。
此时客栈里面热闹非凡,伙计们伸直的两条臂膀担着满满的菜,一旁跟着的伙计学徒眼疾手快的从伙计们的臂膀上端菜上菜。
客栈一层、二层已经满满当当都是吃饭人,这些人喝酒也不安静,只是因为视角问题,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靠栏杆坐的人,有一只脚站在凳子上双手抱着一大罐酒痛饮的酒鬼,也有一边吟诗作对,一边摇头晃脑喝着清壶小酒,手里还摸着宝剑剑鞘上纹路的侠客。
比起在天机派山上,客栈里面总算多了一些烟火气,密密麻麻的人,在这里吃饭喝酒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好不热闹。
对于常人来说,这些都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事情,但是耀海却阔别已久,他不由想到,“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28年人生,真实体验也许还不如这客栈伙计学徒的十多年,在客栈至少能从走南闯北客人的吹嘘中获取到世界信息,而耀海在天机上山呆了这么久,却是如睡了一觉醒来。
心里有些触动,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于是耀海觉定在这里停留几天,便问伙计:
“还有房吗?”
“有的有的!”伙计语气似缓极快道:“客官,客栈这里分上中下三等房!不知您需求哪等房呢?”
耀海问:“不晓得这上中下三等房是如何分的?”
伙计答:“客官!下等房需是三人合住一间的屋子,提供热水,没有被褥;中等房一人住即可,有被褥;上等房有三个隔间,里琴棋书画应有尽有,而且可以在房间里面布置酒席!”
“那就给我来间中等房吧!”耀海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中等房,他不太习惯跟陌生人一起住,也没有弹琴书画的雅兴,所以看似有的选,其实没得选。
说着,耀海从胸口掏出一张票据,放到伙计手中吩咐道:“这是定金!再给我备一桌酒席!”
“好嘞!客官稍等!”虽然耀海没有选上等房,伙计难免有些失望,但是他选中等房也是意料之中。
客栈来往基本是江湖人士,耀海是“书生”,肯定不会习惯跟这些人相处的,如果耀海穷也就将就了,但是耀海明显不穷,只是可惜他没选上等房,否则抽成能让伙计赚上一笔。
“中等房一间、酒席一桌!”伙计唱道,来到柜台前,将手中票据交给柜台掌柜,在掌柜点头确认后,他又马不停蹄热情的招呼耀海去客房看看:“客官楼上请!”
耀海看到柜台掌柜正转头交代给耀海准备酒席去了,看来是不不需要问自己吃什么了,所以耀海对伙计点头:“带路吧!”
“好嘞!”
耀海的到来只是客栈的一个小插曲,根本没有人注意他,耀海一路走,左右打探,能看到更多在客栈里吃饭的人。
这些人大多风尘仆仆,行李多堆放在脚边,显然不会住店,像住店的行李就不会放在脚边了,可以听到各种口音的人,显然走南闯北的有不少。
从这些人话语当中,耀海听到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他们就像受伤的孤狼,在客栈这一叶扁舟上默默舔砥伤口。
耀海没有行李需要存放,所以在伙计带领下,认了房间后,就立刻出来吃饭了。
“客官这边走!”伙计领耀海从三楼下来,直接来到二楼楼梯边上的一处大桌子前。
大桌子前,耀海绕了一圈,走到对面坐下,此刻他可以看到客栈大门,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进出人,视野开阔,倒是不处不错的就餐位。
但是在旁边有一桌比较吵闹的客人,这一桌四五个光膀子大汉,他们把酒言欢,吃的水深火热,可是他们声音如鸟啼叫一般尖锐烦人,完全不顾旁人的感受。
在他们身后,几把明晃晃的砍刀随意堆在行李之上,也许这才是没有人提出意见的原因。
也许是看到耀海有皱眉头的趋势,伙计轻声问:“客官,要不再给您换个位子?”
耀海摇摇头,虽然他不太喜欢这些人粗鲁的样子,但是他也不太想以大欺小,所以他装作不在意道:“不碍事!上菜吧!”
“好嘞!”
伙计很快就离开了,他还有别的客人要照顾,所以是一刻也停不得。
在伙计离开后,耀海闭上眼睛,似乎在假寐,同时在客栈刮起了一股无形之风,这股风不冷也不强,给人感觉就像正常的风的轻轻触碰,依靠这股风,耀海能清晰的获取每一人的信息,他们说的话、做的动作,事无巨细全部在耀海脑海倒印。
很快这股风,由客栈席卷了整座星取城,并朝星取周围扩散。
耀海并非心血来潮,因为他看见自己塞给老人的“蜡烛”还没熄灭,而且好似在离自己越来越近。
是那个湖底的怪物找过来了吗?
耀海想到。
早知道当初不接触那座村子了,耀海有些懊恼,对即将面临的怪物有些拿不定,在更高维,这种怪物就像一团黑漆。
波取赶路了,也会被找到,是“蜡烛”的指引吗?
耀海准备在这里解决这个麻烦后再启程,怎么也不能让这种怪物再跟着自己。
“下雨了!”
也不知道是喊一句,耀海回过神来,听到外面雨水稀稀落落的声音,有些客人立刻找伙计定房,也有客人饭也不吃了,直接去赶路的。
等耀海吃完饭回房间休息,将窗户打开的时候,窗户外的竹子已经被雨水洗刷干净,同时雨滴也从细雨变得如豆子那般大小。
天空阴沉下来,雨没有要停的意思。
楼下好像是客栈的后院,有搭在树叉之间的棍子做成简易晾衣杆,一些衣服被雨水淋湿,有几个单薄的少年跑过去收衣。
在这个院子里面,有压豆子的石磨,也有练武的桩人,还有一个个木桶…,看来伙计就是依靠这些锻炼臂力的。
楼上传来清脆的丝竹管弦之声,耀海躺到床上去,一边听着丝竹之声,一边听着外面的雨声,还有下面收衣不及时,被教训的少年们的声音。
虽然耀海现在不需要睡觉,但是还是需要适当“休息”,这种休息类似浅层睡眠,类似脑袋放空,一有什么危险信息,还是会第一时间回神。
因为大雨的关系,客栈也渐渐的人多了起来,无论是避雨的,还是吃饭住店的,老板都一视同仁,让他们都进来,所以也有几个手艺人带着家伙在一旁表演。
不过上菜的事情少了是事实,刚才接触耀海的伙计彻底闲了下来,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所以他蹲在门口,朝着外面空荡荡的街口发呆。
踏踏踏。
举着一把雨伞,穿着儒衣的刘梦出现在“缘客来”门口,伙计眼神呆呆傻傻的,一直这样看着外面,好似神游天外。
“伙计。”
近在咫尺声音,仿佛天空当中的一束惊雷在耳畔炸响,在星取城没人不知道书斋使者,更没有人不知道书斋副使的威名。
伙计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极尽阿谀逢迎表情动作,掐媚道:“副使大人,有什么吩咐,小的马上去办!”
刘梦轻蔑看了他一眼:“将302房间安排给我!”
301就是耀海定的房间!
“是!副使请稍等一会!都让开,让开!”伙计连忙给刘梦在人群中“扫”出一个位置。
一旁人看见刘梦都知道他名号,没有任何意见,都让开来,挤到别处去了,伙计利索收拾了桌椅,就有人端上一壶上好的热茶,以及几盘零嘴点心。
伙计这才掐笑道:“副使大人您请先坐,小的这就给您清理房间去!”
302房间是有人的,但是有人能打过刘副使?
刘梦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了过去,并熟练的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洗了一下杯子,倒在地上,这才再给自己沏茶。
倒在地面上的茶水瞬间香遍了一层空间,有些人吞咽着口水,有些人狼狈捂着肚子,也有人悄悄皱眉。
刘梦的到来,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就算是刚才还豪迈不休的“豪侠”,这时候也静了下来,手艺人也畏畏缩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