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考虑多久,克来恩就决定介入此事,为自己也为理查德森解除后患,虽然这会让管家瓦尔特和见义勇为的少女感到迷惑。
贝克兰德桥区靠近码头的一间小屋,外观破旧,看起来十分不起眼,而房间里,黑骷髅党众高层正就这批军火如何分配,近期有哪些目标,如何分派人手等问题进行着热烈而友好的磋商。
戈多普斯带来了利好消息,莫雷拉高兴得递过来一根南大陆特产卷烟……
“轰隆隆!”
克来恩背对着爆炸安坐,等塞尼奥尔确认在场无一生还后,他潇洒地消失在犯罪现场。
半坍塌的小屋内与周围满地都是焦黑的残骸,有各种建筑材料,也有人体不同部位的肉块,硝烟与铁锈的气味中混杂着焦香。
忽然,非凡特性析出与凝聚的速度陡然加快,闪烁着点点星芒的光点聚合成几团,嗖的一下投入空中看不见的漩涡。
所有残肢碎块争先恐后地堆叠成一层又一层,不符合物理规律地组合成树干的样子,还保有形状和长度的四肢向外伸出,模拟出枝叉。
随意流淌的暗红血液混合着灰尘泥土,在空地上延伸出纵横交错的黑色阴影,那是一行鲁恩文字:“创造一切的主,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一切改变无声无息,只有微凉的夜风将灰尘与血腥送往四方。
空气中忽然多出来一张白纸,它仿佛正被无形的手折来叠去,最终扭成一朵盛开的白色蔷薇。
纸花被轻轻插在耸立的血肉之间,渐渐晕染出晚霞的瑰丽,色彩一层层逐渐鲜活,暗红、锈红、酒红、艳红、嫣红……蔷薇愈发生动。
巡警首先抵达战场,被这血腥诡异的场景吓得两股瑟瑟,屁滚尿流……机械之心小队随即赶到。
……
克来恩心安理得睡到天明。
早餐后,理查德森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向雇主请辞。
克来恩不甚在意地翻着报纸,随意回答:“你再考虑一下,领取下一次薪水前给我答复。”
理查德森沉默着退下。
克来恩将几份报纸反复翻看了几遍,略有疑惑。
贝克兰德这些报社怎么回事,昨晚那么大的爆炸声,为什么没有一家对此次事件进行报道呢?
忽然,报纸上的文字被一片苍白掩住,克来恩偏头,看到灯神递过来一张泛着骨质光泽的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面具。
克来恩一边接过,一边狐疑地侧头看着灯神。
“阿兹克·艾格斯之前弄丢的那张可以让他变成任何人的面具,主材料是无面人的非凡特性,沾染了那位强行容纳红祭司途径而疯掉的死神的气息,我以前见过。”
“这东西有做一定程度的封印,我猜大概是阿兹克的手笔,他故意将这个面具遗忘在家族陵寝,应该有他的理由,你可以选择是否将面具还给他。”
克来恩点点头,神色变得古怪,他略有迟疑,还是开口问道:“你拿这个面具做什么?为什么给我?”
他昨晚才知道面具的存在,而且在死神信徒的认知中,它还在沃尔夫伯爵的宝库里。
灯神“嘁”了一声,没作回答。
克来恩耐心地继续问道:“你怎么拿到它的?”不会是偷的吧。
“那你要去问正义小姐。”
克来恩还想问一些细节,发现偌大的起居室不见了灯神的踪影。
他拿着面具看了看,起身走进主卧室,来到灰雾之上进行占卜。
确认了面具的能力和负面效果以后,他又占卜了将面具交给阿兹克先生是否对其有负面影响,意外地竟然占卜失败。
但最后,他还是决定给阿兹克先生写信,告知他自己意外得到了这张面具,让阿兹克先生来判断是否收回。
这个面具可以给塞尼奥尔来带,就算他被面具负面效果影响,被侵蚀成了活尸,也不影响他作为密偶的功能,这样我能更方便地做一些事情。
傍晚,隐者女士支付了幸运天平的款项,克来恩用其中的金币支付了一部分债务,留下了剩下的纸币。
他心情颇好地看着窗外随着时间逐渐升起的薄雾,想着晚上去一趟贝克兰德桥工厂区。
夜幕降临,道恩·唐泰斯主卧室配套的浴室内,女仆放好热水,将睡衣袍整齐的摆放好后,与贴身男仆一起退出,他们的雇主道恩·唐泰斯先生习惯长时间沐浴,并在沐浴后独处一段时间后才会呼唤他们来清洁浴室。
此时,克来恩的灵体操纵着变成夏洛克样子的塞尼奥尔乘坐马车来到一家成衣工厂,负责夜里看门的老头正在昏黄的烛光中喝只有一点浅澹颜色的劣茶,他的身边放着一盏未点亮的马灯。
“笃笃笃”
老头疑惑打开小窗,借着朦胧的月色,老头看到了站立在门口的来人。
“莫里亚蒂先生!您回到贝克兰德了?”
这位穿着双排扣长风衣,戴着半高丝绸礼帽,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嘴边一圈胡须的年轻绅士微笑着开口:
“老科勒,好久不见。”
老科勒热情地邀请夏洛克侦探进入他休息的小房间,一边请他坐下,一边想找个杯子,给客人倒茶,但是尴尬地发现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一个水杯。
老科勒絮絮叨叨地将这半年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这包括他过年吃到了火腿,遇到了之前的工友,幸运地被介绍来这个成衣工厂看门,日子还过得下去。他还提起那个靠洗衣养活了两个女儿的寡妇,说她那个小女儿成绩优异,还得到过据说是什么奖学金。
克来恩一直微笑倾听,最后,他说自己度假时遇到了一个复杂的桉子,耽误了许多时间才回贝克兰德。
“那就好,那就好,我之前一直担心……”老科勒喃喃地说,然后又转移话题道:“自从来这里看门,我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就少了很多,也没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消息了,我可能很快会再次离开贝克兰德,不确定还会不会回来。”克来恩含笑说道。
“嗯……那……愿女神庇佑你一切顺利。”老科勒略显遗憾地说。
克来恩的笑容一下明显,他回应道:“蒸汽在上。”然后顺势不太习惯地画了个三角。
“对!对……”老科勒连连点头,又说:“这些日子,我也有留心一些消息,我听说,东区又出现了一些失踪桉,这回倒不是年轻姑娘,什么年龄的都有,人数不少,以前都只是听说哪个经常遇到的流浪汉不见了……”
失踪桉?
不知道怎么,克来恩忽然想起倒吊人提到的殖民地奴隶失踪事件。
“还有,我之前住的地方,听说好些人忽然全家一起生病,很快就都病死了,大家……私下里总是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老科勒的声音隐约带着一点不安。
克来恩也感觉那种见到之前认识的人过的不错的喜悦被蒙上了一点点灰暗,但他温言安慰了老科勒,并拿出带来的小礼物,一铁盒卷烟。
老科勒高兴地接了过来,珍重地放进衣物内侧口袋。
两人又交谈一会儿,老科勒随口问道:“您来之前是正在做委托吗?”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克来恩疑惑反问。
“嗯……我猜,您可能躲在哪里监视过目标,您这身衣服蹭上了不小的味道。”老科勒回答道。
克来恩面上表情不变,内心尴尬地险些抠出一套伯克伦德街160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