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行省省府武德城,临时朝廷行在,也就是原来的布政使府。太子寝宫,甄文慢慢的将北凉王的奏报放在书案上,沉默不语。
旁边的东宫长史富长禄和东宫太监总管郭舟郭公公分列两侧,互相使了个眼色。富长禄说道:太子殿下,您为君,岳王爷为臣,天地君亲师方为忠臣之道。岳王爷许是军情紧急,所以先发王爷令谕,再发朝廷奏报,情有可原啊!
俗话说:杀人的软刀子不见血,确是最狠。此刻大概就是如此。太子甄文听完富长禄的话,眼皮直跳,脸色苍白。
郭公公接话道:太子殿下,富大人多虑了。岳王爷既然为大风王朝天下兵马大元帅,一口气擢升旧部七八个行省都指挥使和十几个大军主将,也在职权之内。只是已经收复的行省占据大风半壁江山,恐长此以往,天下人只知北凉王,不知……。
太子甄文此时双腿有些发软,冷汗都冒出来了,胸口憋着一口怒气,扶着书案的手,将茶杯都打翻了,桌上的奏报都浸湿了。
两人赶紧上前扶着太子殿下坐稳。
午后皇后娘娘寝宫,杨皇后正在小憩。贴身女官蝶儿来到珠帘旁边,轻拨珠帘发出细微的响声。
“蝶儿,是有急事了吧!进来说。”
杨皇后听完蝶儿的汇报,勃然大怒,将旁边的瓷瓶一脚就踹倒了。咣一声,碎片散落一地。
“愚蠢”
吓的在外面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瑟瑟发抖纷纷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息怒。”
“蝶儿速传高公公和禁军统领杨行制见驾。”
诺!蝶儿急匆匆而去。
杨皇后在寝宫的地毯上走来走去,心急如焚,凤眉怒目。
“小李子传御史中丞汪淼见驾。”
“诺”旁边的小太监转身离开。
杨皇后喝了一杯凉茶,压了压怒气,拿起孝宗皇帝遗像看了起来,思虑万千……。
微臣(末将,老奴)见过皇后娘娘!蝶儿领着三人进来了。
“蝶儿把东宫刚才发生的事,说给三位听听。”
三人正在奇怪,杨皇后可是出了名的和颜悦色,为何今日偏偏没让三人平身。听到蝶儿的话,越听越心惊,三人满头大汗,身体都颤抖起来了,头触地面动都不敢动。
“高公公你也是侍奉过三位帝王的宫中老人了,你说说大风太祖定的祖训为何。”
“回禀皇后娘娘,太祖定制官宦不得干政,否则千刀万剐。(其实还有后宫不得干政)高公公没敢说。”
“那你说说,你举荐这位郭公公的有功之臣又该如何奖赏啊!”
高公公听到杨皇后的话,嘭嘭嘭的响头不停的磕着,额头都磕破了。
“老奴有罪,罪该万死。”
“高公公念在你几十年侍奉几位先帝,和枫哥也算有交情的份上。你先起来吧!”
禁军统领杨行制和御史中丞汪淼,浑身都湿透了,后背一股寒意阵阵袭来。
“御史中丞汪大人,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就是如此监察的。先不说你的失职之罪,我记得东宫长史富长禄是你的门生吧!还是你几次三番推荐上来的。”
“皇后娘娘息怒,微臣有罪。这位老大人磕响头把官帽都磕掉了,依然在磕。”
“杨将军你也向本宫举荐过这位长史大人吧!还是你播州杨氏的外戚,出身真高啊!”
“皇后娘娘息怒,末将罪该万死,有负圣恩,愿以死谢罪。”
“行了,你俩都起来吧!最后告诫你们三个,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诺!
“谢皇后娘娘宽宥。”
“高公公既然有太祖定制就按定制办吧!”
老奴遵旨!
“汪大人也说说,如此祸乱朝纲,妄议国政,该当如何。”
“禀皇后娘娘,依大风律法,当庭杖毙。”
“行了,你们三个就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吧!”
“谢娘娘恩典!”
“你们两个去办事吧!杨将军留下。”
诺!
等高公公和汪大人出去以后,杨皇后说道:气死本宫了,这个不成器的太子。哥哥你说,枫哥有异心的话,先帝被害,我们逃出京师,一路溃逃到贵山行省。形势岌岌可危,只要枫哥晚来一个月,我们的下场不必多说。以枫哥定北军的力量,不说登基为帝,割据北方是没什么问题吧!何必拖着病重的身体,急匆匆领军救驾啊!当时在播州的一幕,哥哥也在场,如此忠臣良将谁不动容啊!怎么可能还重用杨照,难道不是给我面子。
“妹妹你说的有理,二叔也多次告诫于我,没有岳王爷,今天你我……哎!文儿就是优柔寡断,没品尝过民间疾苦,也没见识过沙场喋血。”
“哥哥再者说,收复的几个行省哪个没有枫哥的部下。就说川蜀行省都指挥使魏杰魏将军。可是枫哥专门从北方调过来的。定北军的情报机构难道是吃素的,这话传到枫哥耳朵里,人家怎么想,会让人寒心啊!古往今来这样的事还少吗?”
杨行制杨将军仔细一想,冷汗就打湿了后背。
“妹妹思虑久远,言之有理。哥哥听你的。”
“行了,你也别在我这里杵着了。传本宫懿旨,命所有文武百官,行在将士,宫女太监,杂役仆人,无论老幼到东宫大门前观刑。否则以后还会有嚼舌根的。”
诺!
“蝶儿,你明天启程,替本宫跑一趟前线。名义是宣旨劳军,实则是把今天发生的事,一字不差的说给枫哥听。我这里还有云儿,没事的。你去了就别回来了,留在枫哥身边,做个信使。免的中间传话,多生波折。”
诺!谨遵皇后娘娘令谕。
东宫大门前,太子殿下茫然的看着这一切。禁军和管事太监进来就把郭公公和富大人抓走了,一点都没给太子留面子。富大人已经被按倒在长凳上,两边行刑的军士拿着军棍,郭公公被扒光了衣服,用渔网套了起来,已经吊在空中了。旁边的刽子手拿着三寸柳叶刀,这是要把鱼网格里挤出来的肉,一块一块割掉啊!要割一千多刀,让人生生疼死。
高公公按着太子殿下肩膀,让太子安稳的坐在椅子上。
广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无论身份高低,男女老幼,全部都来了。
“皇后娘娘驾到!”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千千岁。”
“众位都起来吧!本宫和你们一样都是来观刑的。”
杨皇后坐在太子殿下旁边,然后挥挥手。军棍开始落下,柳叶刀也开始割肉。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两人还在大喊冤枉,一会就只剩下惨叫声了。
围观的人,胆小的开始捂住双眼,有受不了的,已经开始呕吐起来。
打到四十多棍,富大人就断气了,打的血肉模糊,都快认不出来了。郭公公也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太子殿下实在不忍心,只好和母后开口。
“母后,如此刑法,是否太过残忍,上天有好生之德。”
听到太子的话,杨皇后更怒了,腾一下就站了起来。
“把太子殿下,抬到祖庙里,在大风列位先帝的灵位前,下跪忏悔。”
临时的天子祖庙,供奉着大风王朝列位先帝之灵位。太子跪在这里一言不发。
“传本宫懿旨,北凉王所奏,一概照准。太子德行有失,忠奸不分,命在太庙下跪忏悔。抄写太祖皇帝遗训一百遍,然后闭门思过一个月。所有军报,奏折一律送到本宫这里来。”
皇后娘娘,刚出祖庙出来,太子妃杨伊容就跪下了。
“伊容这里不关你事,回去吧!多亏你生下了嫡长孙和嫡长女,本宫很是欣慰。”
“母后,太子殿下犯错,儿媳深感不安,夫妻一体。请责罚儿媳吧!”
“不必了。你为甄家生儿育女劳苦功高。幸亏你生下了嫡长孙,无罪。以后可要好好教导嫡长孙。”
诺!儿媳领旨!
高公公和杨将军行刑完毕,回来复旨。
“高公公我觉的东宫的宫女和太监都不称职,该换了。包括禁军军士,也该换了吧。”
然后皇后娘娘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一甩凤袍转身离去。高公公和杨将军躬身低头施礼,送别皇后娘娘,两人的后背衣襟又被打湿了,刚刚那一幕太震撼了。以后朝中文武大臣谁敢说岳王爷的一丝一毫。
此时的岳文枫已经通过乌兰察草原和茶马古道从北方迂回到布刹大军后方的野狐岭。前方的徐朗已经和布刹军激战十几天了,一点点蚕食布刹大军东侧防线,大战一触即发。
布刹大军占据阴山山脉连绵一百多里,十五万大军分守各处,易守难攻。而野狐岭正是阴山和贺兰山的交界处,这里打开缺口可以把阴山守军一切为二。岳文枫想来个故伎重施。徐朗正在阴山东侧山脉鏖战,阴山山脉东高西低呈斜一字走向,如果从野狐岭切断,可以把东侧山脉的守军包了饺子。西侧的守军会不战自溃。
“树生,你来的最早,可有什么破敌之法。”
“王爷,野狐岭一带都是林高树密,末将去探查过,想突袭到对面基本不太可能。大军很难过去,中间十几丈的深谷,除非会飞”。
“等等,你说会飞,会飞……。”
岳文枫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