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唐儿归
就在范质等人被张昭的骚操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凉州城中的张二郎真君正在发愁。
因为他这次开的科举,很可能要面临一个极为尴尬的场景,那就是几乎没什么文士。
这河西陇右,你说开武举,那是漫山遍野的人。
这些天的凉州,衙役们的工作量,比平时多了十倍都不止,因为各地、各族的熊虎之士都来了。
他们当中好多人,压根就什么钱也没带多少干粮,一路上在驿站胡吃海塞,到了凉州就身无分文。
或者有点钱,那也很快就在凉州的花花世界,吃喝嫖赌完毕。
为此,张昭只能让左右羽林卫轮流上街维持秩序,并且把那些没钱的傻货,抓到军营里关起来。
安排他们吃住的同时,也不让他们在外面斗殴生事。
可千万别把这时候军人,当成后世解放军那种形象。
这时候的军人,特别是来考武举的,都是些把打架斗殴,看的比吃饭喝水还要正常的憨货。
碰到一起了,就因为几句话不对付,就能狗脑子打出猪脑子。
这倒也不是他们人有多坏,而是没有接受过最基本的教育,脑子里就没有纪律这根弦,冲动起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有时候为了一个承诺,能把命都搭上,有时候为了意气之争,一点小口角也能上升到杀人的地步。
张昭开武举,一方面是想挖掘民间遗留的真正有本事的人。
另一方面就是想把这样的憨货都找出来,然后用军律约束他们,用厚赏功勋激励他们。
在保证自身军队战斗力的同时,又能让乡里乡间更安宁一点。
“大王,秦州的赶考学子也来了,一个明经科的都没有!”
新鲜出炉的琼林院大学士郭天策走了过来,脸上满是苦笑。
张昭也只能报以苦笑,他原以为秦州的文教还算不错,是不是能出几个来考明经科的,结果一个都没有。
想想最开始,张昭还想开进士科,简直是想多了,明经科都没人考。
“没有也行!”张昭招呼郭天策坐下,自己拿过武举的名单边看边说。
“咱们自己人,也就是敦煌那几个家族有些懂经义的,真要来几个考明经科的,咱们连负责考核的官员都没有。”
此时的凉国,文华之气最好的,应该还不是秦州,而是沙州敦煌。
张家、宋家、曹家都有些知道儒家经义的文人。
当然也就仅限于知道,远谈不上精通,张昭更暂时也还不想用他们,因为张昭还没来得及去处理曹元深那批人。
而且,敦煌最多的文化人,是特么的抄经人。
河西的佛学氛围实在太浓厚了一些,不多的书籍,结果大部分都是佛经,真正钻研儒家经义的,几乎没有。
这也是张昭想把河西的和尚都打发出去的原因,一是他想通过这些和尚用经过改良,有利于他的河西唐密,去控制青塘高原和漠北。
二是宗教氛围太浓厚了,也不利于统治。
而且还不宜打击的太狠,后世敦煌的莫高窟和经卷,那可是留给后人的无上珍宝。
要是被他这一打断,莫高窟规模太小,那罪过可就大了。
正在此时,李孝节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是他负责永训宫的保卫,郭天策一看李孝节进来,就很知趣的退了下去。
因为张烈成、李孝节、黄飞等这些义儿军成员控制的锦衣使者,是直属于张昭的组织。
哪怕他是张昭最心腹的大学士,那这些也不是他能打听的。
“张指挥派回来的人到了,范质及刘涛的家属也全部安全到达。”
张烈成将范质和刘涛家人送到凉州的事情,自然要提前派人快马通知张昭。
张昭点了点头,就准备过一会再召见范质等人。
不过突然,他拿着郭天策给的这份科举名单,脑海里闪电般的划过一个想法。
这范质来了,不是就有了明经科的考官和科举学子了嘛。
范质此刻也正在永训宫外等候,张昭在凉州的宫殿,全部是按照昔日前凉张轨的宫殿来命名的。
分为处理政务和宗庙所在的外宫永训宫,后妃和家人居住的内宫永寿宫。
不过嘛,说是宫殿,实际上还是很寒酸的。
永训宫就是原本的河西节度使衙门,永寿宫则原本是废弃的佛寺。
他张大王立国不过三四年,大战打了好几场,哪还有钱来修宫殿。
等了不过两刻钟,一个青衣内侍就牵着几匹高大温顺的母马过来了,马背上还有不少的布匹等物品。
“天王教令,范舍人,刘翁一路辛苦,特赐良马各两匹,河西锦缎各五十匹,先请去驿馆歇息,大王稍后就有召见。”
这次待遇,还是有点比不上上次啊!范质稍稍有点失望。
上次来,还是后唐归义军使的张昭,可以与他把臂同游,极为亲近。
“臣等,谢过天王赏赐!”
不过也就是心里这么想,嘴巴里可不敢说出来,范质和刘纳赶紧弯腰施礼,谢过张昭的赏赐。
不过,几人接过内侍手中马儿的缰绳,刚要准备走,远处又有内侍策马飞奔而来。
“范舍人、刘翁留步,天王还有教令!”
范质和刘纳又赶紧停了下来,只见这次来的内侍,手里捧着木盘,上面用紫色的锦缎盖着。
等到走到了几人身前,内侍才揭开锦缎,晃人眼的大金锭露了出来。
“天王忽然想起范舍人与刘翁自东京千里而来,走的匆忙应该也没带多少资财。
特意吩咐赐两位黄金各五锭,银票各百贯,金山国金背大钱各两万钱,另有凉州城东宅院一座。”
说着,内侍羡慕的看了范质和刘纳一眼。
“这东城的宅院,原本是天王修建来赏赐曹氏诸位国舅的,想到两位尚未有住所,特意先赐给你们了。”
到了此时,两人都有些感动了,连续赐下了代步的马儿,做新袍服的锦缎和上好的宅院不说。
这赐下的金银,那也显示出了张昭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因为这五锭大金锭,显然不是用来买东西的。
此时黄金是属于不流通的极珍贵金属,一般人家,根本就接触不到。
所以这五锭黄金,那就是作为一家的传家之宝赏赐下去的。
此时富贵一点的家庭,都要窖存一点金锭,等到家中发生了极大变故,要破家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保命或者其他。
而各一百贯的银票,就相当于后世直接给张银行卡的概念,这是让范、刘两家人要买什么大件的时候,就可以动用。
最后的两万金山国金背大钱就很好理解了,这才是人们日常生活所用的‘小钱’,张昭考虑的如此仔细,怎能不然两人感动。
“臣等叩谢天王恩赏!”两家人几十口,哗啦啦的就在永训宫门口给张昭跪下了。
范质立刻就把刚才那一点点的失落给抛开,刘涛的父亲更是夸张,那眼泪就掉下来了,直呼天王圣恩。
范质的妻子,此刻也基本确定,郎君西来凉州,应该是没错的了,就凭眼前的这份恩赏,在东京再待十年也得不到。
不过,紧接着,她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远方,范质正要斥责两句,让她不要失仪,突然自己也就目瞪口呆了起来。
原来又有内侍跑了过来,还不是几个,而是一大群。
“天王教令,让我等出宫去为二位收拾宅院,诚实机敏的仆役也帮着练习了几个。”
原来这些内侍,是张昭派来给范质、刘纳他们去收拾屋子的。
“天王教令,着范舍人极其弟与妻弟,刘翁并诸子孙,即刻一同晋见!”
范质和刘纳有些面面相觑,召见他们二人还算正常,但是连同两家男丁都召见,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张大王不到半个时辰连下三道教令的殊荣,还是把两人感动的不轻。
当即吩咐家中女卷随内侍们先行,他二人则跟着内侍进了永训宫。
“范文素,哈哈!再来河西观感如何?某说了要让凉州焕然一新,可曾做到了?”
范质刚到永训宫正德殿门口,张昭就迎了出来。
范质闻言,立刻拜倒在地,“大王天纵英才,臣离开河西不过三年,此地就已大变模样,非雄主不能为也!”
“大王之凉州,虎踞雍凉,已有王气之流彩,当要出一天下之主了!”
刘纳毫不客气的大高帽就朝张昭飞了过去,张昭眼睛一亮。
嗯,没等他开口据迫不及待大拍马屁的,定然是个脸皮厚,心思灵敏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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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就刘翁吧?”张昭一把握住刘纳的手,出乎刘纳意料的,竟然还带着浓烈的伤感情绪。
“德润与我,一见如故,我曾劝他干脆到凉州来,东京波云诡谲,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但德润不肯,他说身在东京,比凉州更为做点事情,唉!这几日,某一想到德润,就茶饭不思,唉!”
刘纳闻言,精明的老眼中,忽的滑落了大滴大滴的泪珠。
“犬子得大王厚恩,常言天下间,能扭转乾坤,再兴大朝者,必定是大王。
有大王这几乎话,德润当知道,他没有跟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