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唐儿归
十二月的河北之地,异常寒冷。
呼啸的北风,卷着干冷的雪花,毫不留情的拍向了人们的脸颊,很轻易的就在本就龟裂的脸上,再填一道伤口。
这雪花虽然不大,但伤害力,着实不小。
这个季节,本来也不是作战的季节,但是被困在滹沱河岸边的晋军,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因为这几天气温骤降,滹沱河已经开始结冰,虽然不能让几万人都同时渡过,但分批先渡过数千精锐,还是可以的。
这只要有几千精锐能过河站稳脚跟,后续部队就可以从容渡过。
而且大雪天,契丹军战马行不得快,是最利于晋军发挥步兵所长的时候。
此前就向杜重威建议渡河为大军开路的溪州刺史王清,正与邓州威胜军节度使宋彦筠率五千精兵,一前一后的渡河。
此时天色微亮,滹沱河两岸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冷冽的寒风夹杂着少量的雪花扑面而来。
虽然握刀的手都快冻僵了,鼻涕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但跟着王清出击的这两千先锋,没有一个人退缩,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两千人,是整个晋军大营中,胆气最足,也是最恨契丹人的。
他们不是有亲人死在了契丹人手里,就是凭着朴素的民族感情,见不得胡人飞扬跋扈,发誓要把契丹人赶出中原的。
晋军如同蚂蚁般,蹲在冰面上慢慢朝对面熘过去,先期五百人的先锋,很顺利的就渡过了滹沱河岸。
王清一阵惊喜,看来契丹人并没有防备,只要他这两千人在西岸列阵掩护,东岸的主力就可以迅速渡河了。
很快,他这两千人基本都渡过了河,后面宋彦筠的三千人,也渡过了一千多人。
王清刚想走过去让麾下士兵列队,就听的嘈嘈切切的声音传来。
王清仔细一分辨,这声音,不像是身边士卒的脚步声。
突然,他安排在前面哨探的士卒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王清也赶紧爬上河边的梯坎,向士兵指的地方看去,只见远处密密麻麻的涌动的白点,全是契丹士兵。
他们没有打旗号,身上用白布罩着,如同突然出现的幽灵般,已经潜伏到了距离王清等不足五百步的地方了。
被围困的太久,兵士营养有些跟不上,所以没能清楚看见身罩白袍的契丹士兵。
而且契丹人的士兵和战马,都穿了棉鞋,裹了棉布,因此小心之下,声音也不大。
赵延寿看着对面的晋军,就如同看了自己身登大宝的台阶一样。
他别无选择,上次白团卫村之战后,他的基本盘卢龙军死伤惨重,做不成中原的皇帝,他就会连做普通契丹人的机会都没有。
“杀呀!老子当了中原天子,你们个个都是开国功臣!”
在赵延寿的狂吼声中,周围的士兵都铆足了劲。
这些人,已经下了重注赌赵延寿能做个石敬瑭那样的儿皇帝,现在全部家当都亏了进去,早就没有退路,因此他们是比契丹人还要狂热的存在。
赵延寿的来袭极为迅速,王清甚至都来不及布阵,不过好在,他手下的士兵都还算精锐,虽然没成阵型,但还是有密集的箭雨,在第一时间就射了过去。
赵延寿手下的卢龙军精锐,也开始的引弓射击,两边不断有人栽倒在了地上,猩红鲜血在雪白的雪地上,异常显眼。
不过,在这种天气引弓射箭,往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很快就发展到了近身肉搏的阶段。
赵延寿的卢龙军有四千多人,已经防着晋军偷渡滹沱河很久了,也有人数上的优势。
不过王清的两千人,更为彪悍。
其实若要结阵而战,王清这两千人都是临时召集起来的,反而配合不会太默契,但这一上来就打成了乱战,恰恰更利于他们发挥了。
战斗的厮杀声,在清晨的寒风中,传的老远,晋辽两军虽然说是在滹沱河边对峙,但大营离滹沱河,也都还有段距离。
听到厮杀声,晋军中的号角开始吹响,兵将们纷纷开始集结,皇甫遇一边穿戴甲胃,一边破口大骂杜重威。
王清与宋彦筠渡河强袭这么重要的事情,杜重威竟然就只准备了五千人,没有让其他人准备。
而契丹人那边,则要迅速的多,耶律德光很敏锐的感觉到了,这次晋军的出击,将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他立刻派悍将耶律朔古率一万精兵先行,自己则率三万兵马随后就到。
事实证明,赵延寿太高估自己了,他四千人,根本啃不动王清两千人,更别提宋彦筠还有三千人正在渡河。
哪怕赵延寿手提步槊,亲自上阵,卢龙军士兵冒死向晋军连续冲锋了三次,仍然没有击退人数比他少的晋军,更遑论把晋军赶下河。
宝刀卷刃,枪杆折断,槊锋破损,晋军以老将王清为锋失,人数虽然少,但他们紧紧集结在一起,彷佛一把长枪一样,狠狠捅到了卢龙军的肚子里面去了。
唯一有点问题的是,宋彦筠的支援,似乎来得有些慢,三千威胜军的士兵还只有少量翻过了河堤来作战,大部分人仍然在集结。
不过,血战中的王清和两千先锋,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只是凭借血勇,将一拨又一拨的卢龙军士兵击退。
赵延寿此人,若是不看品德的话,也算是一时豪杰了,姿容俊美,好书史,开得硬弓,舞得了槊,更通兵法。
他与皇甫遇还是同乡,都是真定人,这个地方,似乎就喜欢出勇将。
当下,看王清两千人悍勇无比,赵延寿冲了两次,都无法击退,当下也不继续莽了,他退到一个山岗上观察,很快就发现了这支军队的弱点。
那就是最开始接战的时候,王清所部就没有集结起来阵型。
此刻血战多时,由于兵将是临时召集起来的,王清没法做到如臂指使,是以也没有结成大阵。
“延昭,把咱们的军马牵五百匹来,披上马甲,选精通马术之人,引马群践踏晋人。”
赵延寿大声命令着从弟赵延昭,虽然此时地上有雪,不利于战马冲击,但是背上不坐人,只让战马冲击,战马还是可以冲起来的。
赵延昭领命下去,不一会就带来了五百匹披了甲的高大战马,随后安排五十骑术最好者在前头指挥马群冲击。
此刻王清所部,已经彻底将赵延寿右军两千余人彻底击溃。
一些士兵眼见死去的卢龙军士兵身上有好刀好甲,忍不住就去捡拾,也有些杀红了眼的,正在不补刀。
这别说保持阵型了,好多人长枪都没在手中。
此刻,五百着了重甲的战马突然疾冲而至,战场上的晋军顿时就被冲散。
王清大声呼喝,也只集合到了一千余人,他们赶紧退往右边的一个小山包结阵防御。
恰在此时,前来支援赵延寿的耶律朔古一万兵马赶到,赵延寿大喜,赶紧与耶律朔古一起,勐攻王清。
王清所部,一直打的顺风顺水,骤然遭到反扑,一时间有些准备不足,被打的有些慌乱。
幸好王清临危不惧,带着数十牙兵四处救险,终于是稳住了阵脚。
幸运的是,拖拖拉拉结阵的宋彦筠所部,终于赶到了,这三千人,绝大部分都是宋彦筠的邓州武胜军牙兵。
三年前安从进在山南东道的襄州谋反,虽然被镇压,但此后襄州一直被荆南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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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后晋在邓州准备数千牙兵,此时正好排上了用场。
威胜军牙兵踩着喀察喀察的白雪,结阵稳步而来,正在勐攻王清的赵延寿和耶律朔古不敢大意,只能也兵分两路,分别抵挡。
双方遂在这并不宽广的滹沱河畔,血战了起来。
仗打到这个份上,双方谁也吃不下谁,接下来比的,就是主帅的下一步行动了。
只是晋军士兵和绝大部分将领,根本就不知道杜重威安排了这次出击。
他们都是被王清和宋彦筠所部的喊杀声惊醒后,才知道已经有同袍渡河了。
慌忙之中,朝食都没吃,加上杜重威故意拖延,组织的速度慢了很多。
反观契丹人这边,耶律德光几乎是在耶律朔古率一万增援之后,立刻就进行了动员。
只有两刻钟,就从十几个大营中汇集三万大军。
此时的契丹人和契丹国,也还处在上升期,兵将都能吃苦,三万人啃着干肉条,渴了就抓一把雪,急急往滹沱河边扑了过来。
王清和宋彦筠在河西岸苦战了一个时辰,却始终不见杜重威派兵来援。
宋彦筠也数次尝试接应王清一千来人从被困的山包撤出来,但契丹兵实在太多了,宋彦筠所部根本冲不过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契丹兵马忽然欢声大振,宋彦筠从高处看去,只见西面蹄声如雷,旌旗遮天蔽日,契丹皇帝的黄罗盖伞突然出现在了远处。
契丹人士气暴涨,武胜军士兵却惊惶地面面相觑,无数人回头望去,后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耶律朔古和赵延寿也趁着己方士气暴涨时机,用少量兵马看着王清所部,以八千余人,勐攻宋彦筠。
武胜军兵将抵挡不住,被打的连连后退,而且契丹人还在向两边迂回,有断了宋彦筠退路的意图。
武胜军全军大哗,武胜军步军都虞侯马元跑到宋彦筠身边大喊道。
“援兵此时仍未到,然北虏天子已至,我等本山南人,何苦为河北人命丧此处?”
宋彦筠看了一眼山包上被围住的王清,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契丹皇帝黄罗盖伞,把牙一咬。
“退!都部署不派兵来援,也怨不得我等。”
杜重威此时,已经率领晋军来到了滹沱河边,他故意不去调遣,让这数万士兵在滹沱河边挤成一团。
众兵将吵吵嚷嚷,安审琦和皇甫遇想要过去见杜重威,都过不去。
不一会,宋彦筠所部两千多兵马退到了河边,身后则是追击的契丹兵马。
皇甫遇大急,让两个身材高大的牙兵把他举起来,就在河边大喊。
“勿让宋彦筠所部渡河,让他们就地布阵,某义成军兵将愿先行渡河!”
可惜的是,杜重威心里已经打起了小九九,他故意装作听不见皇甫遇的话,不去回答。
而逃到河边的宋彦筠,也还是稍微愣了一下的。
要是杜重威命他就地防守,大军也开始渡河的话,他也是可以不渡河的。
但杜重威没有丝毫表示,宋彦筠当然也就不管了,两千多威胜军士兵,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回了东岸。
皇甫遇毫无办法,只能看着狼狈逃回的宋彦筠瞠目大吼。
“国家大事,皆败于尔等。”
河西,被包围的王清眼见契丹皇帝黄罗盖伞越来越近,又见宋彦筠部后撤毫无踪迹,知道自己身陷重围,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此时,山包下一契丹华服小将策马而来。
“大辽皇帝陛下仁爱宽厚,将军身陷绝地,何不速降?”
王清看也不看来的契丹小将,而是环顾了一遍周围的兵将,才开口说道。
“上将握兵,坐观吾辈困急而不救,此必有异志。吾辈当以死报国耳!”
“愿随将军死义!”
兵将们血战两个时辰,又累又渴,人数也只有千余,但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感于王清的忠义,愿与王清共死。
王清听罢,仰天长叹一声,今日并非他王清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要是大军能及时渡河,就算不能击破契丹,也能冲到恒州城下。
不过这时候,有再多的不甘,也没有办法了,王清忽然张弓搭箭,一箭射中前来劝降小将的胳膊,契丹小将惨叫一声,赶忙打马逃回。
王清收弓持枪,惨笑一声,“吾辈独死于此矣!”
耶律德光看着血透胳膊的小将,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随后看着赵延寿和耶律朔古说道:“这晋将不识好歹,你们就打杀了他!”
随后,耶律德光亲自率军到达晋军集结的滹沱河边,命军士投石砸破河面冰薄之处,又以伏远弩射击河对岸的晋军。
杜重威顿时犹如老鼠看到猫一般,慌忙命令晋军后撤。
未时末,喊杀声渐渐小了下去,王清周围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
不过这一千余晋军精锐,让前来围攻他们的契丹兵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山包下面,全是契丹兵将的尸体,估计不会少于千人。
赵延寿提着一杆步槊,他同样血透战袍,几次都差点被破甲后捅中要害。
脚边,一个卢龙军的牙兵还在轻轻抽搐着,赵延寿看着摇摇欲坠的王清,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老匹夫,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老夫以身报国,死得其所!小杂虏,你父子二人甘为胡虏奴仆,不知廉耻送上妻女姐妹给胡人糟蹋,早晚必被剖腹腕心!”
赵延寿闻言,立刻就被破了防,做了汉奸的,又最怕别人骂他是汉奸。
羞怒之下,赵延寿挺起长槊,当胸穿透了王清。
鲜血飞溅而出,这位五十一岁的老将,重重倒下了。
在他身边,一千四百余位忠臣勇士,尽皆死难。
俄尔一骑飞马而至,原来耶律德光深恨王清,竟然命赵延寿将王清以及渡河的晋军兵将尸体收集起来,于滹沱河边垒一座京观,以震慑晋军上下,使他们不再敢反抗。
是夜,契丹人在滹沱河边,一面砸毁冰面,防止晋军再渡河,一面趁夜垒起京观。
第二日,晋军哨探见到京观已成,将消息带回大营,晋军上下士气大挫。
宋彦筠及武胜军士兵多被苛责,同时被指责的还有定州义武军节度使张彦泽,因为引兵往西就是他的建议。
这些人被众将指责,心中不满日盛。
而此时,晋军军粮仅只够三日所食,杜重威再也不装模作样了,他赶紧找到李守贞,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如今大军食尽,辽军又围困甚严,左右都无退路,吾欲效彷先帝晋阳之举,公可愿跟随?”
李守贞早就等着杜重威这句话了,闻言大喜。
“公若为天子,将以何予仆?”
杜重威眼见李守贞果然同意,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以河中大镇酬之,爵以秦王,京兆府财货君可取三月之用。”
李守贞简直不要太满意了,拿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河中节度使职位,还有秦王封爵。
京兆府更是财货千万,只要让他镇守三个月,就是十万贯,那也是能搜刮到的。
“公所虑,不过是安审琦、皇甫遇诸将反对,可一面命心腹去契丹大营,求见契丹主。
若得允诺,就召集手下甲士伏于帅帐外,再召诸将议事,命他们具效忠书,谁敢不从,就地斩杀!”
杜重威听完,不由得喜上眉梢,不过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你我二人,只有心腹甲兵二百,诸将皆有随从,况且贸然调动,一定会让人怀疑。
万一事情败露,安审琦、皇甫遇等人杀将起来,我们可抵挡不住。”
李守贞澹定的摆了摆手,“此事易尔,宋彦筠败回大营,人皆言是他弃了王清,更害怕杜公追究罪责,只要公出言拉拢,宋彦筠定然同意。
还有此次西来,是张彦泽的主意,他也因此被上下苛责,早就有不满之意,也可以招揽。
只要这二将归附,如此可得数百甲士,公也可大张旗鼓命威胜军和义武军牙兵值守帅帐,就无人怀疑了。”
说干就干,这两无耻之徒卖国倒是卖的挺快,立刻就分头联系了宋彦筠和张彦泽。
宋彦筠被骂的狗血淋头,也怕日后被清算,考虑了一番就同意了。
张彦泽以为契丹人已经攻陷定州拿住了他的家小,而且他本来就是个无耻之徒,答应的尤为痛快。
集齐了同谋者,当夜杜重威就遣心腹掌书记凫水过滹沱河到达了辽军大营。
耶律德光此时已经睡下了,听到杜重威请降,只穿着内衣,就冲了出来接见杜重威的使者。
多方试探,确定杜重威不是诈降后,我大契丹皇帝光哥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压力大啊!前两次损兵折将,要不是这些年打下的底子厚,很可能就一蹶不振了。
哪怕就是现在困住了晋军,耶律德光也还是内心不安,因为他也不知道晋军还有多少存粮?
且前日王清所部的战斗力,更是让耶律德光心惊胆战。
现在大家都扎营在野外,完全就是看谁撑得住,要是最后撑不住的是他,再一次灰头土脸的北回的话,那这契丹皇帝的位置,恐怕就坐不稳了。
因此,狂喜的耶律德光直接对杜重威的使者说道:“延寿威望素浅,未足为中原天子,汝果降我,当立汝为帝。”
使者返回,杜重威得到耶律德光的许诺,欢喜的都要跳了起来。
当即命心腹閤门使高勋赍降表再入契丹营帐,这是表态,也是最后再确定真假。
高勋得到了耶律德光的极度礼遇,满意地回报杜重威,杜重威由此确定了耶律德光是真的想要立他为天子,赶紧第三次派人,与耶律德光约定投降时间。
翌日,杜重威命宋彦筠遣威胜军百五十甲士,张彦泽遣义武军百五十甲士护卫主帅大帐,然后召集众将议事。
众将刚进帐,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们一到,威胜军和义武军的甲士,立刻就隔绝了内外。
这时候,杜重威装出一副哭丧着的神色,对着众将说道。
“国家精锐,皆在此地,今栾城被占,粮道已断,军中只有一日粮草,朝廷也无援兵可到,左右俱是死地。
某为诸君性命所虑,愿效法先帝,结好契丹主,诸君以为如何?”
众人顿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他们虽然想过别人或许会乞降,但没想到杜重威这种身份,竟然会主动提出来投降。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诸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独有皇甫遇不同,他早就感觉到了杜重威有可能屈膝投降,加之性格火爆,当即就跳了出来厉声责问。
“朝廷以公为贵戚,委付重任,今兵未战败,就欲腼颜降虏乎?”
杜重威也被说的有点抬不起头来,他眼神飘忽的回答道:“时势如此,不得不委曲求全。”
皇甫遇环顾四周,只见甲兵隐藏在幕后,阳光照射处,刀尖的光芒不时闪烁。
周围的众将,都摄于杜重威甲兵,加之如今已入绝境,俱不敢言。
皇甫遇愈加郁怒,他不管不顾撞开们而去,外面的甲兵摄于他的威名,竟然不敢阻拦。
李守贞使了个眼色,张彦泽于是领了十余甲士追了出去,防止皇甫遇吵闹泄密。
杜重威则站在主帅位置没有动,而是指示宋彦筠拿着降表,要求诸将签字画押。
此时,再也没有皇甫遇这样的人了,诸将都摄于杜重威淫威,连安审琦都以手掩面,签字画押。
六万晋军和后晋朝廷的命运,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