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这栗姬,可端的是目中无人!”
当来到长信殿外,不等刘胜在殿门处脱下布履,却闻殿内,正传出阵阵‘’。
——居然有人早自己一步到了长乐宫,正在窦太后面前,说栗姬的坏话?!
没等刘胜开心高兴,意识到开口那人的身份之后,刘胜便满是失望的苦笑着,摇头叹息间脱下布鲁,旋即便跨过门槛走入殿内。
只一抬头,馆陶公主刘嫖那手舞足蹈的浮夸身影,便出现在了刘胜的视野当中。
在刘盈的视角,已经年过三十刘嫖,衣着却永远如二八少女般艳丽;
略施粉黛的面容,更是早已难掩岁月留下的痕迹。
若非要说那张脸,有什么能让人感到舒服的地方,也就是那极具亲和力的灿烂笑容,和眉宇间的些许俏皮了。
但三十多岁的女人,还学少女装俏皮······
嗯,只能说是老黄瓜涂绿漆——脑子指定有点问题。
作为天子刘启的亲姐姐,刘嫖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小了;
——在这个女子十四、五岁就要嫁人,二十不到就会被称为‘黄脸婆’的时代,年过三十的刘嫖,已然可以被称一声‘老妪’!
当然,刘嫖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没人真敢这么叫就是了。
“皇祖母;”
“姑母。”
规规矩矩的来到殿中央,朝御榻上的窦太后,以及陪坐于窦太后旁的刘嫖拱了拱手,刘胜便缓缓走上御阶,来到窦太后身侧,自顾自替祖母捏起了肩。
而刘胜的到来,却也只是让刘嫖分神了片刻,便又继续在母亲都太后面前,火力全开的说起栗姬的坏话。
“女儿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不是?”
“宫中姬嫔见了女儿,就算不唤一声长公主,也总该拜一声:堂邑侯夫人吧?”
“——便是皇后见了女儿,不也得规规矩矩喊一声大姑?”
“可这栗姬可倒好,每回见了女儿,都跟女儿欠她钱似的;”
“那眼神儿,恨不能把女儿生托活剥了才好!”
佯装后怕的道出栗姬的‘罪状’,刘嫖便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神容,实则却是悄悄侧过头,打量起了窦太后的神情变化。
见窦太后不为所动,刘嫖便又毫不迟疑的将主意,打到了一旁的刘胜身上。
“是,女儿不常入宫,母后信不过女儿的话,女儿也没什么说的。”
“母后何不问问小九:栗姬平日里,是如何待宫内的姬嫔、公子的?”
语调满带着委屈的一语,却惹得刘胜面上一慌,面上一片呆愣之色,暗地里却是飞速运转起大脑!!
——姑!
——亲姑!
——这栗姬的坏话,可不是谁都能说的呀!
——亲侄子,也坑这么彻底???
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窦太后最终,也并没有听从刘嫖的建议;
只不着痕迹的侧过头,拍了拍刘胜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头都不回道:“差不多说两句得了~”
“真当我老太婆瞎了眼,就啥也瞧不明白了?”
“就你干下的那点腌臜事儿,我这做母亲的,都替你羞得慌!”
佯怒一声轻呵,窦太后便缓缓回过头,望向女儿刘嫖的目光中,竟满是了然之色。
“我问你;”
“府上那些狐媚子,是给谁人备下的?”
“过往几年,皇帝身边那些个吴、赵舞姬,又是从哪儿来的?”
“——还不都是你那堂邑侯府?!”
眯着眼角发出几问,又为自己的问题给出答案,窦太后不由又冷哼两声,便将目光从刘嫖身上收回。
“堂堂长公主,整日里不干正事,就想着往宫里送女姬;”
“要我是栗姬啊······”
“早把你这张脸抓花喽!”
嘴上嘀咕着,窦太后手上也不闲着,将手突然往刘嫖的方向一伸,这才闷哼着恢复了先前坐姿。
见母亲这般态度,刘嫖面色不由一急,求助的目光立刻朝刘胜撒去。
接收到刘嫖目光中的求助,刘胜也只好苦着脸低下头,一边继续替窦太后捏着肩,一边似是说笑般道:“皇祖母这么说,孙儿这心里,可是有些别扭了;”
“要不是姑姑将母亲送入宫中,又恰得父皇宠幸~”
“嘿,又哪来的孙儿呢······”
此言一出,惹得窦太后不由一愣!
片刻之后,那抹小小的惊诧,却又尽化作一阵无奈,却又分明带些幸福的笑容。
“合着你姑侄二人,今日是特地入宫,来消遣我这老婆子的?”
“好赖话全让你们说了!”
似是赌气般又嘟囔一声,窦太后也终是不再撑着,浅笑盈盈间拉过刘嫖的手。
“就你那点心思,老婆子我,瞧得明白~”
“但这事儿,还是不能太过心急······”
“母后~~~”
不等窦太后话音落下,刘嫖那令人汗毛倒竖的撒娇声,便再次响彻长信殿内外。
就见刘嫖满是委屈的嘟起嘴,甚至还撒娇似的晃了晃窦太后的胳膊。
“陛下可眼看着,就要册立储君了~”
“女儿若再不上点心,再叫太子妃之位被人抢了去······”
“——母后的宝贝阿娇,可怎么办啊~~”
“母后~~~~”
又是一阵‘刺耳’的撒娇声,惹得刘盈全身上下鸡皮疙瘩直冒,甚至还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却见窦太后面色一沉,佯怒着用手指在刘嫖额角上一推。
“说的什么胡话?!”
“册立储君,什么时候成皇帝的事儿了?”
“——没我点头,草拟册立诏书,谁人敢扬言立储?!!”
满是豪横的道出一语,又佯怒着瞪了瞪刘嫖,窦太后终还是捧起刘嫖的手,一阵轻抚起来。
“嫖啊~”
“听母后的,奥?”
“这事儿,还急不得。”
“等真到了那一天,母后,也不可能忘了阿娇······”
从母亲口中得到承诺,刘嫖虽还面呈疑虑,但目光却在瞬间便转忧为喜;
又装摸做样的扭捏片刻,刘嫖索性也不再交情,嬉笑着晃了晃窦太后的胳膊。
“女儿就知道!”
“还是母后最疼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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