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桌上摆着八个大龙虾。
“这……”文斐然傻眼看他：“你不是来找女人的吗？”
“怎么，还得给你找八个女人吗，八个大龙虾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就是……”文斐然含泪剥起了龙虾壳，忽然惊觉：“咦，皇城什么时候靠海了？”
凌云霄默默点起一根烟，谈起了从前，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天。
“几个月前，天生异象，这天上下什么的都有，龙虾螃蟹，鲍鱼海胆，章鱼海蚌，甚至到今天，天上还在下，就在离皇城一百多里的地方，猜猜是谁干得？”
文斐然一阵冷汗。
“一场灾难，让本就富裕的皇城百姓吃上了海鲜……”
说着，凌云霄朝天吐出一口烟圈。
“不提这个，你抽的什么玩意，哪里来的？”
文斐然指着他手上卷着的东西。
“这个呀。”凌云霄弹了弹灰，道：“我用玄冰草，辅以天香叶，再用焱灵晶石烘焙炼制，最重要的，还是得用皇家出品，皇帝御批的那种公文，奏折口味就差点，圣旨就太贵了……”
“你搁这炼丹呢？”
“你还别说，这就是我炼丹的副产物！”
“你还真会炼丹啊？”
“不好意思，一窍不通！”凌云霄说得理直气壮：“实不相瞒，这就是我炼丹的失败品！”
几天前，他作为代理皇帝处理公务，有时感到腰酸背痛，就找个地方歇息，忽然发现了隔壁的炼丹房。
他还纳闷，皇宫里怎么会有炼丹房？
又想起来，就是因为当皇帝，所以才有炼丹房啊。
当皇帝的，怎么能对炼丹不感兴趣呢？
那不是不务正业吗？
众所周知，学会炼丹，是作为一个合格皇帝的基本素养。
可惜的是，据他所知，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学会。
他心想，我凌云霄不说天赋异禀吧，至少也可以算是绝世天才。
区区炼丹之术，不是手到擒来吗？
那些个毁天灭地的主角，像什么萧炎啊之类的，动不动就是炼丹大师，什么极品神丹说来就来。
他萧炎什么人啊，还敢自称炎帝，他萧炎什么的都能炼丹，他能炼吗，炼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连他都可以，那我必然可以。
我怎么可以落后于人呢？
哼，以我的天赋，必是样样全能，否则怎么对得起我绝世天才之姿？
不光是炼丹，将来什么炼器，制符，这啊那的，必须有我的一席之地。
于是说干就干。
终于成功的炸毁了六个炼丹炉。
皇城百姓时不时的能看见皇宫里边冒青烟，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宫又着火了。
最后老皇帝闻讯赶来，才没让他把所有炼丹炉都霍霍了。
因为传讯官也不知该如何向老皇帝禀报，这两边都得罪不起，只有隐晦得写——
“宫中万籁俱寂，唯有辅光殿夜半传来亮光，朝政如火如荼……”
辅光殿就是凌云霄临时处理政务的地方。
“辅光殿气象蒸腾，一片热火朝天……”
“龙腾虎啸，神光冲天！”
“异象显现，凤鸣鹤唳！”
“青烟缭绕，直上苍天三百里！”
“地裂山崩，直教百官不敢眠！”
乍一看，这不很好嘛？
最终还是让老皇帝发现了事情的不寻常。
怎么处理个朝政还山崩地裂了？
老皇帝还以为这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法，以示凌云霄处理朝政的不凡之处，即便真的有也不奇怪。
他心想，这家伙真这么出息？
直到他真的感觉到了地动山摇。
过来一瞧，差点没活活气死。
处理朝政不到七天，炸毁了六个炼丹炉。
你是来干嘛地呀？
这才明白了写给他看的还真就是字面意思，文章浮夸害死人呐！
就这，凌云霄还感到不服。
“一定是皇宫里风水不好，再加上皇帝夺天造化，才有了炼丹必不成的魔咒……”
“你省省吧！”
于是剥夺了他在皇宫里炼丹的权力，他仅有的娱乐活动也没了。
文斐然听了阵阵冷汗，替他分析：“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你他娘真没这个天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凌云霄当场进行否认，神情肃然，忽然显出一幅天下苍生在己任的责任感。
“虽说我一窍不通吧，那也只是暂时没找对方法，只要能再给我机会，我一定能炼制出绝世丹药，造福苍生！”
“吃了就与世长辞，姑且也算一种绝世，丹药吧……”
文斐然默默擦了把冷汗。
凌云霄处理朝政这几天，辅光殿差点成了禁区。
在他含泪告别炼丹房之前，还提笔写了一幅对联。
上联是：炼一炉，坏一炉，不忘初心，总能成功！
下联是：拼到底，干到底，不惧挫折，下次还敢！
横批：造福苍生！
“你都快搞成核泄漏了知道吗？”
“呀，这你也知道？”
说起来，凌云霄自己也感觉好笑，好悬没搞成大周的切尔诺贝利。
要是修仙世界搞出这玩意来，那就好笑了。
凌云霄笑道：“我发现你很适合当捧哏的呀，要不咱们来个组合，说相声，就叫斐云社，从此咱俩不分大小，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管你叫兄弟，你管我叫爸爸，你叫我媳妇一声嫂子，我也叫我嫂子一声媳妇……”
“哎哎哎等会，什么玩意，滚！没听说过，没那兴趣！”
凌云霄开怀大笑。
在这世上孤单的久了，忽然出现一个人来，也知道他所知道的事情。
还能懂得他所有的梗，这简直是不亦乐乎。
片刻后，他收敛笑意道：“不过这炼丹副产物的确是真的，我还以为能搞出火药来呢，但又想起火药在这世上没用啊，莫名其妙就搞出来个这。”
“好用吗？”
不管他说的天花乱坠，有什么作用才是文斐然在意的。
“不清楚，可能有用吧。”凌云霄手持雪茄般的炼丹副产物，深吸口气，眨眨眼，抬头道：“我反正觉得，我是越来越像于谦了。”
“守卫京城的于少保还是？”
“就抽烟喝酒烫头那个！”
说着他掐灭了剩下的部分。
文斐然恍然大悟点点头。
“这玩意叫什么好呢？”
凌云霄又拿出一支来，心说这炼丹也不叫炼丹，这是高科技啊。
“焚香吧，就叫焚香，反正修行者也有香火供奉的习惯……”
文斐然干脆道。
也对。
凌云霄点头。
众所周知，修行者讲究吞云吐雾……
“焚香……”他沉默片刻，忽然道：“要么就叫爱的供养吧！”
当然这是玩笑话，想到这地方叫迎凤楼，他又道：“就叫云凤香吧！”
他一拍文斐然肩膀，笑道：“跟你说话就是敞亮，以后常联系哟！”
在这世上，他本是孤身一人，和文斐然说话，有种和多年老友谈笑的感觉。
“谁跟你常联系！”文斐然眼睛一瞪，双手和嘴巴都是油光锃亮，他望着眼前快吃光了的龙虾，皱眉道：“怎么还没来，你叫的人呢，你不给我叫，自己也没叫？”
“我什么时候说我叫人了，我要找的人就在后厨啊，我就是来和你说话的。”
他要来找的人，正是迎凤楼的帮厨，名叫虞娘子，正是被严王所杀的摊贩之妻。
“你……”文斐然似有话说，忽然抓住自己脖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脸色一片红。
“我了个……”
凌云霄忽然站起，被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到了。
文斐然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只剩浑身颤抖。
凌云霄都惊了，绕着他打转，一瞧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无奈的道：“谁知道你海鲜过敏啊，你过敏就不要点龙虾，还来八个……”
“我哪里知道，我点的不是龙虾……”
说罢，文斐然头一歪晕了过去。
凌云霄捂着脑袋一阵无语。
这就是仙界特使吗？
海鲜过敏的仙界特使！
敢不敢靠点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