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崖城外龙崖岭,龙崖岭上烈焰寨。
“麻子,寨子那位贵客,你说是八品还是七品?”
寨门处,一名九品境界,尚未化形的牛妖自在地甩着尾巴。
“跟你说过很多次,老子是乌鳞马,是天马后裔。”
一边,另一头九品妖物人立而起,两只前蹄朝着牛妖就来了两脚。
“那你还满身麻子。”
牛妖皮厚肉实,对乌鳞马这一脚根本毫不在意,嘿嘿笑道。
“那是黑色鳞片,只不过还没长出来!你不许再叫老子麻子,砂钵大的蹄子,你怕不怕?”
乌鳞马咧着嘴,在牛妖身前扬起蹄子。
“切,天马后裔,还不是在这跟我一起看寨门。”
牛妖对乌鳞马的蹄子视若无物。
“我……我那是,尚未遇明主。”
乌鳞马辩驳道。
“你说寨子里其他妖物都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咱俩却在这里看着这没人要的寨门,是怕其他寨子来把咱寨门给偷了?”
牛妖白了乌鳞马一眼,转身望向寨子内。
此时烈焰寨内,早已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聚义堂上。
数十名妖物分两列排座。
正上首端坐着烈焰寨首领鱼金当。
“来,来来,丹岐贤侄,请。”
鱼金当端起酒碗,朝坐在主客位置的丹岐道。
丹岐一路追着侯飞白留下的线索到了龙崖城外,想着族父丹啸曾提到昔年游历大荒,曾在这里的烈焰寨待过一段时间,便前来拜会,看有没机会借烈焰寨之手,找到侯飞白。
“感谢鱼大当家厚赐。”
丹岐举碗回应,一口将碗里的酒喝了个精光,惹得众妖物齐声叫好。
“早就听族父说起烈焰寨鱼大当家英雄了得,今日有缘得见,果然神武非凡。”
丹岐抹一把嘴角的酒沫,早有小妖上前为他倒满酒碗,他一把举起道,“我敬大当家和诸位当家一碗!”
“好!”
“喝!”
“来,干了!”
一时间,满堂妖物均是举碗痛饮。
难得有客来访,鱼金当心情显然颇好。
他放下碗,说道:“丹岐贤侄,说起英雄了得,谁不佩服你父丹啸族长,当年他游历大荒,也是在这聚义堂上,和咱们喝了三天三夜。”
说着,鱼金当捋了捋嘴角的两根长长胡须,继续说道:“至于咱老鱼,有甚了得,只不过靠的是众兄弟抬爱,还有……”
鱼金当措辞了一会,见众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才说道,“国师曾说过,什么于义,什么利的,咱老鱼就是占了这个义字,才坐了这烈焰寨头把交椅。”
说完,鱼金当再次举碗:“来,来来,众兄弟干了这碗。”
“不好了,大当家的不好了,祸事了……”
寨门的牛妖一路嚎叫着朝聚义堂狂奔而来。
“噹!”
鱼金当将酒碗猛地拍在桌子上,“老子好好的,你个蠢牛瞎喊什么!”
“大当家的,祸事了!”
牛妖一路奔进聚义堂,朝鱼金当说道:“又有妖物打上门来了!”
聚义堂原本嬉闹欢乐的气氛一滞。
“来了多少妖物?”
鱼金当噌地站起身来。
“五,五个!”
牛妖伸出蹄子,想想数量不对又缩了回去。
“嗐!我当有多少呢!”
“大当家,让俺去会会他们!”
“才五个?老子一只手就打过来了!”
“好久不打妖正手痒呢,就送上门了。”
“……”
听闻门外只来了五名妖物,聚义堂上的气氛又热络起来,这些烈焰帮的骨干们纷纷请缨,要去给这五名不知厉害的妖物一点颜色瞧瞧。
连丹岐都觉得有些可笑。
五名妖物就敢到烈焰帮来找事,真是寿星老儿上吊嫌命长。
正说着,聚义堂外飞来一物,嘭地砸在正心地面,腾起一股浓尘,等灰尘散去才看清是同为寨门看守的乌鳞马。
“是谁手痒啊?老子帮你剁了!”
一个清冽的声音,一杆丈八长枪出现在聚义堂外。
……
侯飞白出了龙崖城,骑着狼骑一路打听着朝龙崖岭而来。
如果真的只有一名七品,侯飞白觉得这株双生莲自己是有机会的,就是不知会有多少其他妖物觊觎。
这是一大变数。
一路行了小半个时辰,远远望见前方山脚竖着一个门楼,门楼上隐约可见三个大字:烈焰帮。
“烈焰帮在龙崖城果然厉害,连看门的都不需要!”
侯飞白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门楼,感叹起烈焰帮的横行无忌来,“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我,待我悄悄摸进去查探一番。”
过了山脚门楼不远,正前方一座大厅悬着聚义堂的匾额。
侯飞白听到聚义堂中吆喝声如沸,似乎还有打斗取乐之声,猜测烈焰帮还不知晓六爷在龙崖城的遭遇,正好趁机到寨中搜寻一番。
跨在狼骑背上,侯飞白在烈焰寨中缓缓而行,却无任何妖物出来阻拦。
烈焰寨与其说是一个山寨,更像是一个村落。
除了门楼和聚义堂靠前,其余数十座建筑都是东一座西一座,依着龙崖岭地势错落而建,每座楼下均用粗大木柱与地面隔绝,倒是像极了人间界湘省西部吊脚楼。
过了寨子,复行里许,侯飞白眼前豁然一亮,前方出现一片湖水,湖畔芦苇丛生,苇絮如同烟雾一般在湖面随风飘散着。
那芦苇甚高,即便在狼骑背上,依然被挡住视线。
在湖畔行走数十步,一道曲折小桥从芦苇深处探出来。
犹疑间,似乎有一阵莲花清香在风中隐隐传来。
“是这里了。”
侯飞白心中一喜,从狼骑背上跃下,将缰绳在狼骑挽起来固定在狼骑鞍具上,说道,“利息,找个隐蔽地方等我出来。”
利息,是侯飞白给狼骑,也就是被封魂符控制后的丹橦取的名字。
狼骑利息前爪在地上刨了刨,摇晃了一下身子跑开了。
侯飞白扯出冥铁乌金棍护在身前,顺着小桥走进了芦苇丛。
小桥在芦苇丛总曲曲折折,不知转了几个方向,侯飞白在其中兜兜转转行了十分钟,忽然就到了尽头。
一座建立在湖水中央的亭子赫然出现在眼前,亭子左右的窗棂都雕刻着飞云、仙鹤和各种祥瑞花朵,四周瑞气氤(yin)氲(yun),白鹭纷飞,金鲤跃水,微风中隐有丝竹之声扰人耳畔。
而在亭子正中位置,一只荷茎孤零零地立着,荷茎之上是一对双生莲蓬。
“谁说悍匪没文化?这地儿可不就适合修身养性么。”
侯飞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这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丝毫危险,完全说不过去,说不定最大的危机就藏在这最后几步路。
可他一直到走进亭子,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就是双生莲了吧?”
侯飞白将眼前看到的和《宝材图录》中的双生莲莲蓬做了一番对比,不能说八九不离十,只能说一模一样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侯飞白了,自古宝物为有德者居之。”
侯飞白小声念叨着,伸出冥铁乌金棍将荷茎拨到身前,莲蓬已经完全成熟,一粒粒莲子在莲蓬中微微露出一点小头,散发着莹莹幽光。
侯飞白心中欢喜,就要伸手去摘莲蓬。
“动我的莲,我同意了吗?”
一杆方天画戟倏地从一旁伸出,按住冥铁乌金棍,一道粗粝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