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孝子
“不管怎么说,永历帝当政这十多年,后金崛起,大周有亡国之危,是事实。”
“老百姓被收了十多年辽饷是事实。”
“所谓的皇权也就是在这京都城里还算那么回事,到底地方,偏远一些的,在百姓心中,早已积满了怨怼了。”
了空言语间没有半点避讳。
而贾蓉也不是没有见过人间疾苦的,他在扬州练兵时可是跟士卒同吃同住,也经常与士卒交谈,知道这年头哪怕是在扬州城这样繁华富饶的地方,百姓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天雄盐场收留的盐户们日子过的更是艰难。
城池里还算繁荣,城池外的乡野间,那些底层老百姓,可是朝不保夕,吃着这一顿,下一顿就没有着落了。
大相国寺的确是在放印子钱。
可谁不放?大相国寺好歹正规,利息也是明摆着的,那些农户向其他放贷的借钱,怕是连怎么被生吞活剥的都不知道。
借十文钱却最终欠上百两的有的是。
普通百姓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那些放印子钱的又哪有良善之辈,无非是一张口白的说成黑的,说你欠多少就是多少。
所以,别以为大相国寺是在纯粹的敛财,这其实也是慈善。
甚至比官府的“青苗钱”更公道……
然而越是公道,越是生意红火,了空就越是直到这世道快要乱了,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当老百姓都要以借贷过日子的时候,他们离放弃生活就不远了。”
“当他们放弃了锄头,拿起的可就是刀剑了。”
“如今又连年遭逢天灾,看着吧,各地的起义已经风起云涌,压都压不住了,迟早要有成气候的起义军出现。”
“那个时候,太平就彻底粉饰不下去了。”
了空将局面给贾蓉分析清楚,也是告诉贾蓉,救国这个名号很有影响力,也代表了他不一定需要控制朝堂。
若是可以,他自己就可以是起义军的一支。
“所以,我得有个好名声?”
贾蓉想起来刚刚“苏醒”的时候,最早接受了重活一世的局面,去茶楼听书的时候,也明白了名声的重要性。
有些事情,能做就是不能说。
他可以弑父,但一定要成为孝子……
同理,他可以造反,但一定要“忠君体国”。
“来宁国府之前,我已经拜访了祖家的七公子,以盐场半成股份质押的百万两银子的贷款,我已经联络好了出资方。”
“如今宁国府虽然是在守孝,但筹建公主府一事,可以确定是躲不开了。”
“反正是要花钱,何必花费在奢靡之事上?”
“今年大雪,京都百姓冻毙于风雪中的就不少,京郊百姓,还有关中因为大旱逃难过来的灾民挤在城外,不计凡数。”
“蓉哥儿何不把钱捐出去?”
“宁国府没钱,这是永历帝要的,至于是建公主府,还是捐钱,都无所谓。”
“显然,捐钱更好。”
了空的破局之法,让贾蓉眼睛一亮,是啊,花费上百万两建一座公主府,什么都收获不了,至于太上皇的认可啥的,他都不缺。
但如果是救治受灾百姓,那却是万家生佛。
所有人都要念他的善名,仁义之名,一下子就要传扬开来,再加上他在东南斩杀倭寇,抗击外敌的功绩……
贾蓉浑身一个激灵,有种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
权力的游戏,争夺天下的策略,原来真正的技巧是这么玩的……
前世不懂的,输的稀里糊涂的,这一世有人教导,也终于领会了要义,故而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此事,还麻烦大师帮忙了。”
“善哉,善哉。”
了空这会却像极了一个得道高僧,大相国寺经常做慈善,这种施粥布药之类的事情,还是驾轻就熟的。
能够很好的帮贾蓉把一百万两银子花完。
了空在贾蓉的相送下离开宁国府,路过正厅看着灵堂的时候,了空便又知道了该用什么理由,道:“先老太爷功德彪炳,至亲至厚。”
“修仙求道,温伯欲成全祖宗心愿,积攒功德。”
“特意布施,助老太爷登仙。”
了空这个借口,会让贾蓉的行为看起来非常“迷信”,但百姓就信这个,不但不会笑话贾蓉,还会认为贾蓉纯孝。
又感恩贾敬作为仙人的庇护……
如此,便是永历帝也挑不出错来,更不能说贾蓉收买人心,毕竟,他是为了贾敬升仙才做的这些积攒功德的事,没叫人记住他自己。
但受恩惠的人,除了记着嘱咐贾敬升仙外,自然心心念念的还是贾蓉了……
“了空大师当真国士无双。”
“谬赞了。”
了空微微一笑,便就此别过,等着银两到达的同时,已经开始筹备了。
贾蓉送走了空后,便去了后院,虽说家里是在摆灵堂,可迎宾的都是贾家的京中八房的一些小侄儿辈,包了大红包,他们就很乐意来磕头迎送了。
守在灵堂的主家,也就只有尤氏。
她毕竟是名义上的太太,她来接待显得贾家重视,除此之外,就还有惜春了,毕竟名义上,惜春是贾敬的女儿……
虽然惜春明白自己不是,可名义不能乱。
老老实实披着丧服,在这里迎送叩拜,小小的脸儿没有半分哀伤,实际上,白事办得热闹,府上真正伤心的,估计也就只有贾敏了……
“太太眼眶红了?”
进了屋,见贾敏坐在床上对着梳妆台发呆,眼眶有些红,看来确实哭过。
贾敏见他,便招了招手,让他在一旁坐下,又拉着他躺在自己大腿上,理着他的发丝说道:“想起小时候的故事了。”
“你知道的,政老爷是个闷葫芦,胆小怕事也自私的。”
“赦老爷是个贪婪狡诈混账的。”
“几个兄长,没有一个像样的,也唯有敬大哥风度翩翩,诸事在理,也非常照顾于我。”
“当年贾家的事情,也是我两联手。”
“我着实是视他为唯一长兄,虽然人固有一死,但昔日搅动风云的英雄,如今死的如此凄凉,难免替他有些难过。”
说着,她又掉了一滴眼泪。
贾蓉伸手替她擦拭,说道:“哪能死的凄凉,我正准备将丧事办得更隆重些?”
“那有何用?”
“京城万家齐带丧,如何没用?”
贾蓉笑着将了空的谋划一一告知,贾敏震惊的同时也忘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