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有几分见识。”
贾蓉见贾芸有颇有几分见地,便决定这次事情如果贾芸能够办妥,往后可以多提拔提拔了,他需要一个熟悉京中门户人情人,去处理各方面事情。
“跟在爷身边,受的熏陶而已。”
贾芸向来拍马屁是十分夸张的,贾蓉只是笑笑,没有什么开心,也不至于厌恶,很多时候,上位者其实是看得属下的一个办事态度而已。
两人到了酒楼。
贾芸已经安排好了上间,菜品也是提前预定的,食材也是早就采买的,在京都算是规格不错了,毕竟为了这顿饭,他花了上百两银子。
“哟……”
“这菜可不比府上差了。”
贾蓉看着菜品称赞了一句,贾芸只是傻笑,表示爷来吃饭,总不能吃得不尽兴,不管如何,他这是有心了。
就是荣宁二府,不是过节办宴,也不会做这等席面。
很快菜就上好,贾芸给他斟了酒,然后两人靠窗,可以看到外面,贾芸指着二楼楼梯中台,那里坐着的一个盲女。
“爷您瞧,这盲女唤做秀莲。”
“关中逃难来的,不知道她爷爷使了什么法子,两人混进城来,这两月都在卖曲谋生,外地人干净,我给了银子,事情能办妥。”
“事后史家也找不着。”
“另外,那盲女清秀,您若是看中了,稍后……”
贾蓉摇头道:“不必了,我看那老人,不像是普通人家,窘迫落难至此,拿了银两也是想要回家办事的。”
“人家落难,给我们办了事。”
“自不能落井下石。”
他就算看中了,也不过是府上添一个丫鬟而已,那盲女固然清秀,楚楚动人,但他又不是必须要这么一个丫鬟。
“是是是,您说的对。”
贾蓉虽然拒绝了,但贾芸却转着眼珠子,他看出来,贾蓉不是厌恶,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强求别人,但事情如何,总要问一问才好。
“爷,史家兄弟来了。”
贾芸指着,两名二十出头的公子哥便走进了酒楼,比起贾府的哥儿来说,史家的这两兄弟,颇为“粗糙”,有武夫的底子,少了几分贵气。
身后也只是各跟了一个小厮。
只见史过和史新进了酒楼便开始张望,看到盲女后便眼睛一亮,两兄弟附耳说了些什么后,便兴冲冲的跑到了盲女面前。
“秀莲。”
“我们又来看你了,你考虑的怎么样?”
“今天跟我们兄弟走,立马就能获得十两银子,以后在我们府上当丫鬟,每月,我们做主,每月保证有一两银子,不够我们补给你。”
史家不比贾家,丫鬟的月例根本没那么多。
哪怕是大丫鬟,每月也就一千文钱,根本不可能有一两银子,因为如今的银价,实际上一两银子已经能够兑换一千八百文钱了。
倒也不是他们兄弟小气。
能够挤出十两银子来,却也基本上掏空了两兄弟的家底。须知换了史湘云她们这些姑娘,每天都还要做刺绣的活计,帮家里赚钱呢。
“走走走,我们好好的人家,岂能给你为奴为婢!”
一旁的老头子直接要赶人,其实他们在这酒楼力弹琴,每天也有几十文,日子还能过下去,酒楼也允许他们爷孙睡柴房,不需要另外花钱找地方住。
他固然缺钱,但不至于十两银子就卖掉孙女。
须知在长安的时候,他也是有名的琴师,出入豪门贵族家中的,也就是年龄大了,手抖弹不了琴,而逃荒的时候,为了保护女儿,他儿子儿媳都跟人拼命死了。
那个时候,逃得慌忙,尸体都来不及收拾。
这次在京都攒了钱,是想要回去将儿子儿媳的尸骨收拾好,带回老家安葬。
十两银子,看起来很多。
可如今关中危险,赤地千里,十两银子能做什么,那里够将儿子儿媳的尸骨带回长安?
所幸。
那位贾家的公子,已经给了百两银子,今日只需要配合他演一场戏就可以,有了一百两银子,才能够雇人陪着自己走一趟长安……
“老头,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们可是保龄侯府的公子,秀莲跟了我们,往后还不是享受荣华富贵?”
“便是抬举她做姨太太也不是不可以。”
史过见这老头油盐不进,这些日子一直坏自己好事,着实是有些火气了,也就是这酒楼层次不高,他们两兄弟虽然没钱,但毕竟是侯府的,没有人跟他们抢。
但秀莲这姿色,若是再过些日子,被其他公子盯上,最后能不能抱得美人归,那就难说了。
所以他们可不想夜长梦多。
“我们可是清白人家!攒够了钱,便要回长安的,你们休要看不起人。”
“长安?长安现在还有几个活人?老头子,我告诉你,今日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秀莲我是要定了。”
史新比哥哥还要冲动,直接一把推开老头子,就要去拉秀莲的手。
“呀……”
秀莲被抓住,惊叫一身想要起身后退,被推了一个踉跄的李老头此时则大叫的扑上来,史过自负武艺,笑着一让一带,没有想到李老头跌倒后,竟然滚下了楼梯!
眼睁睁看着李老头滚了量丈远,史过有些呆住了。
史新同样如此。
特别是李老头滚下去后,良久没有动静……
“二弟……”
“哥,不,不会吧……”
两人有些傻眼,闹不闹出人命,那可是两回事,也就是他们慌了神的时候,一旁楼下冲出来几个“好汉”,有一名大汉走过去,将李老头翻过来,探鼻息一瞧……
“死,死了!!!”
他惊呼起身,整个酒楼顿时哗啦啦热闹起来,又有人喊:“打死人了,强抢民女打死人了,保龄侯府的公子强抢民女打死人了!!!”
热热闹闹,又有正义侠士拦住两位公子的去处,又有人囔囔着要报官。
贾蓉在三楼欣赏着这一切,只觉得贾芸安排的戏码气氛,推动的十分顺畅,至少在人手布置上,贾芸是很出色了。
“不错,接下来李老头那里不要被穿帮就行。”
“先去府衙闹一闹,稍后案子会转到五军都督府,此事我再与史家去谈。”
贾芸闻言,自是十分高兴。
但还没等他高兴完,就有人匆匆上楼,见到贾芸后附耳汇报道:“芸爷,不好了,那老头真死了。”
贾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