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动听到流风霜的命令,心犹不忍,实难下手。
他既不想阿青取了流风霜的命,亦不想真置阿青于死地。
而其余四人已然向阿青冲去,众人都以为胜券在握,阿青地大笑声却再度传来。
都说要使其灭亡,定要先使其疯狂。
他强弩之末之时,亦是千载难逢之机。
流风霜缓缓闭上眼,不忍再看阿青死去地惨状。
说到底她何尝又真是想要阿青死,也不过是命令所在,自己不得不遵从而已。
流风霜的感叹来不及再酝酿,她只感觉一阵寒意刺骨。
再一睁眼,便见到那锐利地杀意,就这么悬在颈前。
她知道,她只要有一点异动,自己便要命丧当场。
可阿青则是肆无忌惮看向众人,“若不想流风霜早点死地话,你们尽管试试”。
流风霜此刻也只能淡淡道:“住手”!
众人本还以为阿青又在说什么胡话,可当他们听到流风霜声音地时候。
他们才知道,其所言非虚。
众人满是惊讶,全都紧张不已,就连林动也没想到阿青竟还藏了这么一出杀手锏。
可他们此刻如履薄冰,生怕阿青一言不合便要取人性命。
“你不要乱来,若是霜主有什么意外。
不光你跑不了,你的亲人就算在千里之外,也难逃干系”!
说此话的正是流风五虎中的岳山虎乐山,乐山见流风霜性命攸关,方有此语。
那知阿青听到此话,心中之杀意,再难控制。
血气再度翻涌,眨眼便来到乐山面前。
饶是乐山这久经沙场的刚毅之士,此刻也不敢直视阿青的目光。
阿青浑身浴血,此刻的样子活脱脱是一个恶魔。
而阿青的声音也如恶魔咆哮般传来:“你,找死”。
阿青眨眼便至,抬手就捏住乐山的脖子,将他举至空中。
怒视四周,眼中全是澎湃的杀意。
林动见状,心中大骇:
“兄弟,手下留情”。
而这林动,也是这流风军中阿青唯一在意的人了。
听他说来,阿青手上动作便停顿了一会,冲他怒吼道:
“林动,你说?你告诉我?我何错之有?
是你们将我逼入此等险境?而他还扬言杀我血亲?
你告诉我,让我手下留情?
呵呵!不可能”!
阿青语罢,用手一捏。
乐山的脖子在顷刻间被折断,乐山的鲜血就随着阿青手臂流下。
阿青反手再是一拳,只将那血肉轰得稀碎。
再有怒火将他烧成焦肉,当真是杀人诛心,震慑四方。
雷震军的士卒纷纷迈过头去,不忍看到此等残忍的画面。
包括林动在内的四虎,则是怒目圆睁,浑身不禁哆嗦。
那可是他们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年的好兄弟啊。
“乐山”!众人悲恸声连连,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只因流风霜此刻也是命悬一线。
流风霜看到乐山死在自己面前,亦是悲痛欲绝,看向阿青颤颤道:
“你要杀便杀,又何须将这怒火无端引到他人身上。
不过就是一条命而已,你有什么手段尽管朝我来”。
阿青却是觉得好笑,此刻他反客为主,又怎由得流风霜胡说八道: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便多杀一人。
你们千军万马围杀我一人都不觉得可耻,此刻倒还要求我做个圣人?什么狗屁道理,之前的威风哪里去了。
还有你们,什么狗屁难知如阴,动如雷震,不过是一群废物而已?
我就在这里一动不动,你们又能奈我何”?
阿青语罢,这才将小图灵抱起。
见他已然昏了过去,心中的怒意再难忍,当下便下定主意。
那杀气无端而生,破阵剑嗡嗡作响间,已向流风霜刺去。
流风霜脖颈的肌肤已被划破,那鲜血顺着流下,眼看便要命丧剑下。
众人这才一拥而上,可这如何快得过阿青的破阵剑。
林动大骇,冲阿青吼道:“剑下留人”。
而同时只听“噗通”一声,林动便跪在地上,看向阿青喃喃道:
“你我也算相识一场,志趣相投。
我何不知你是被逼无奈,只是我身为军人,又怎能坐视你杀害霜主?
霜主为何下此命令,我亦不解。
只是于我而言,我幼时父母早亡,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全仰仗霜主,我不仅苟全于人世,更有今时今日之地位。
于我而言,霜主不仅为主为帅,更是为父为母。
你说,我又怎忍心见你在我面前,弑我双亲”。
阿青看着林动,听着他那恳切的话语,他又如何不动容。
原本也不是他要取人性命,只是被逼无奈才沦落至此罢了。
阿青再想起同林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神摇曳。
那杀气也弱了几分,破阵剑亦停顿下来。
鬼见愁内,林动待其坦诚。
将鬼王城至宝相借,若是这般说来,林动于其有大恩。
非是如此,他亦难活命。
林动在鬼见愁内,说什么也要和阿青同进退,共生死。
虽是相识时日无多,也算是生死患难之交。
说起来,林动于其有大义。
他看向林动也不免戚戚然,若是自己放过流风霜?那谁又会放过自己呢?
而林动显然早有思虑,像是看出了阿青顾虑,坦诚道:
“你若放下霜主,我定保证在场所有人不再为难于你。
你且放心,这周遭的全是我直率的雷震军。
我既归位,就算是霜主亦无权指挥。
若是你还信得过林动的为人,便知道我不会骗你。
若是你再不相信,林动亦是无话可说”。
阿青看着此刻的林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才颤颤道:
“林动,你鬼见愁内,将鬼王城重宝相借,于我有大恩。
你无论如何,也愿陪我同生共死,于我亦有大义。
我也不是什么是非黑白不分之人,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难处,但我相信你。
林动,只是经此一役,大恩即断,大义亦不存。
你我二人恩断义绝,就此两清”。
阿青说话间,破阵剑被收回。
流风霜这才退在一边,看着此刻的林动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林动听着阿青的话语,已是泪流满面。
阿青这般,亦算是将自己的命交在了他林动手中。
林动只觉羞愧难当,再无颜面对阿青了。
剩余流风三虎和雷震军可顾不了那么多,他们见霜主已无碍。
正准备一拥而上,林动却是站起身来,厉声道:
“雷震军听令,擅有妄动者,杀无赦”。
雷震军止下脚步,三虎看向林动坚毅的眼神,也不敢有所动作。
他们也知道,他们此刻若是再轻举妄动,这林动必然说得出,做得到。
阿青瞥了一眼流风霜,淡淡说了一句。
而后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向百崇渡口的方向赶去。
流风霜回味着萦绕在耳边的话,其中尽是耻辱。
“今日便饶你一命,这颗脑袋你回去再洗洗,味太大了,令人作呕”。
流风霜青筋暴起,仍由阿青远去。
林动亦知道这番虽是救了流风霜,可也算是夺权抗命了。
他赶忙走到流风霜身边,缓缓跪下:
“还请霜主处置”。
流风霜此刻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再回想起林动前番的话,又怎忍心再责怪于他。
只是弯下腰去,将林动扶起,十分无奈道:
“非是我要取他性命,实是宁主有命,格杀勿论”。
林动一怔,这才明白事实的真相,亦知道了流风霜的无奈。
二人再回过头去,雷震军伤亡竟逾百人,其中岳山虎乐山更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这般伤亡令众人心情沉重,那本从鬼见愁内逃出生天的众人,心中的喜悦,此刻也荡然无存。
林动整军,全军向鬼王城而去。
林动再想起阿青的伤势,亦是担心不已。
他知道宁远的性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是有万全之策。
想到这林动不免一惊,看向流风霜道:
“霜主,以宁主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说除了我们之外,宁主有没有可能暗中还安排了人马,以防万一”。
流风霜此前也没细想,此刻听林动提起,只得点点头道:
“宁主,从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他只相信自己,其行事必有后招以求万全。
如此说来,他不是有可能安排了,而是必有安排”。
林动闻言大惊失色,若是以阿青全盛的状态他倒是不担心。
可此刻阿青本就是重伤之躯,又如何应付得了这后续的伏击。
林动想到此,冲流风霜一拜,眼中满是热切的期待。
流风霜看着那双眼,实在不忍拒绝。
流风霜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而后便只看到一骑,单独跃出,向阿青离去的方向赶去。
而此刻的阿青拖着疲惫的身躯,却是半点都不敢歇息。
一是阿青觉得这流风霜如此行事,处处透着诡异。
如此想来的话,整个西牛贺洲怕是都不安全,为今之计,也只有尽早逃离。
二是怀中的小图灵,寒气愈盛。
那流风霜长枪中的寒冰之气已直入其体内,此刻已然是万分危急。
如此一来,阿青更是不敢再有丝毫耽搁。
可怕什么便来什么,突兀间阿青便感觉有杀气刺骨。
阿青停顿下来,已知道不妙。
阿青不由的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凶狠暴戾之色:
“还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
阿青不由得想起,这一路走来似乎就没有太平过。
前番若不是与董老夫子同行的话,他们是不是早就动手了。
多思无益,阿青可不会束手就擒。
就算是死,他也要叫他们看看。
人在绝境中爆发的力量,可以击碎一切黑暗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