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州,七杀殿山门秘境。
自从神女宫一战落败,七杀殿便主动的退出了天下纷争,以此来保全安宁,同时,还彻底的沉寂了下去,将血州的一些利益都让了出去。
这才有了陈渊现在坐拥半壁江山的威势,有天魔殿为其羽翼,七杀殿的荣光,也基本上快要彻底被压制。
在很多人看来,七杀殿已经式微,没必要太过恭谨。许多曾经七杀殿下辖的附属势力,都在最近一段时日投向了天魔殿的怀抱。
而天魔殿也没有什么跟七杀殿打招呼的意思,直接照单全收,势力大涨。
现如今,伴随着陈渊拿下了青州,兵临云州扬州边界,更是风头一时无两,等到这两大州落入他手,那就不止是半壁江山了。
而是大半个天下都姓陈了。
七杀殿山门内的气氛,也彻底的陷入了清冷之中,显得有些萧索,当然,作为暗杀组织,七杀殿秘境之内本身也并非其他仙门一般活跃。
死寂、沉默、一直都是七杀殿的写照。
后山。
七杀殿祖师还活着的消息,之前知道的人并不多,外面的人一般也都是猜测,并不敢完全笃定他就一定死了。
就像是蜀山和碧游宫,只要你一直藏着,别人就不敢断言仙门无仙人,也就是后面蜀山的仙人底蕴和碧游宫的仙人底蕴在几场大战中接连泯灭,才让其存在感下跌。
而七杀殿,其实就算是他们殿内的自己人,都不清楚宗门内的仙人还在不在,直到神女宫之战,七杀殿仙人正式显现在天下人面前。
是以,七杀殿是有些底气的。
纵然看着萧索,死寂,但七杀殿内的弟子却没有一人慌乱,因为他们清楚,仙人还活着,就不会有什么势力敢贸然的对七杀殿动手。
即便是现在陈渊如日中天,天魔殿风头无两,也只是试探试探七杀殿的底气便作罢,没有真正的撕破脸破。
周围的虚空泛起淡淡涟漪,一袭黑袍,头戴鬼面的七杀殿殿主缓缓凝现,双臂藏于袖中,远远望去,像是一尊幽灵。
他虽然被陈渊逼的断去了一臂,但以他的修为,想要修养起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因为是他自己断去的一臂,自然也是将损失压制到最小的程度。
看着下方幽深的山谷,七杀殿主与虚空中划出一道幽光,深入了进去。
还是曾经的布置,青铜神棺,黑铁锁链,唯一的区别是上面的灰尘依然散去,变得十分整洁。七杀殿主躬身行礼,低声道:
“弟子参见祖师!”
青铜神棺之上亮起了淡淡的光芒,一道道纹路随之升腾,七杀殿祖师独有的嘶哑声音缓缓响起:
“如何.了.”
“回祖师,已经找到项千秋的踪迹了。”七杀殿主抬起头凝声道。
“在哪.”
上一次他被项千秋许给的条件心动了,这才破棺而出,替他出手一次拦下摩罗,这损耗了他不少的元气。
他其实年岁已经很高了,乃是跟武帝城老城主陆乘风一个时代的人物,当初陆乘风之所以不现身,也是不希望被他发现。
而那个时代的仙人,几乎都已经陨落,只有他跟天魔殿的老殿主还活着,这自然不是他们的修为更高,实力更强。
只是因为他们愿意付出代价,一直愿意沉睡,且每隔百年苏醒,吞噬血食,以神源封住元神,来延缓生机流逝。
而其他仙门的存在,则是不愿意像个活死人一样活着。
神源已经耗尽,他不得不出手,结果项千秋却骗了他,直到如今都没有找到对方的行踪,他不愿意动手太多,便下命令让七杀殿去寻找。
神源和项千秋的命,他都要!
“祖师.您真的甘心七杀殿自此之后,退出天下争霸吗?现如今,天下十大仙门,几乎都已经入局。
若是被落下,以后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七杀殿殿主没有回答祖师的话,而是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想说什么.”
“弟子以为,七杀殿不该就这么退却,必须入局,唯有入局,方能在日后争取更大的利益。”
七杀殿主继续道。
“之前.你.为何不答应.”
“陈渊身边的仙门势力,汇聚的太多了,天下半数仙门和大量的势力都在他的身边,就算是归附他,又能得到什么利益?
富贵险中求,弟子以为支持陈渊并不合适.”
“那伱.觉得谁合适.”
“项千秋!”
七杀殿主坚定的回答。
“败军之将.丧家之犬他.已经败了没有机会了.”
“不,还有机会,只要杀了陈渊,他麾下的势力自然会土崩瓦解,整个燕军之军心全系于他一人之手。
既是利处,也是弊端.”
七杀殿主心中早有腹稿,面对祖师的问答,回应的游刃有余。
“别忘了还有血誓.约束”
听到这样的话,七杀殿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血誓对您可没有多大的约束,再者.当初答应的是只要他陈渊还在,七杀殿便不再参加天下纷争。
可没有约束我七杀殿不能帮别人对他动手”
“你是.暗恨他逼你断臂吧.”
“有这个原因,但并非全部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弟子只是觉得,陈渊如果真的登上了皇位,一统天下,对咱们七杀殿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性格向来都是斩草除根,灭门屠宗,弟子也算是想明白了,之前在神女宫他之所以不动手,放我等离去。
不是因为他仁慈,而是那位地仙大能可能已经离去,凭摩罗一人拿不下祖师,再加上会让天魔殿的人心寒,所以才罢手的。
试问,待到他真正的大势已成,岂会放过已经成为他眼中钉,肉中刺的七杀殿?
对他动手不止是为了利益,还因为自保!”
“项千秋许给了.你.什么条件?”
沉默许久,七杀殿仙人缓缓道。
“这个问题,由项千秋亲自回答如何?”七杀殿主问询道。
“他来了?”
“一直都在山外候着。”
“好手段”
棺内的七杀殿祖师心中一惊,他竟然没有发现对方存在的痕迹,着实是有些恐怖了,项家的人.难缠!
“让他.过.来!”
“是。”
七杀殿主颔首,嘴唇微动,传音道:
“项道友,现身吧。”
瞬息后,峡谷内的虚空再度泛起涟漪,项千秋的身影缓缓凝现,与之前的装束没什么差别,但周身的其实却有了些许不同。
站在那里,与周围的天地,紧紧贴合,逸散着一股无形的规则波动,抬起手,握拳行礼,道:
“许久未见,前辈的风采越来越好了。”
青铜神棺之上的神纹不断亮起,周围的气氛都有些凝固,一股莫大的气势,瞬间笼罩了整座峡谷,好似是有一尊强大的凶兽正在复苏。
“神源.呢?”
“前辈勿急,此次来,项某就是为了履行之前许诺的条件。”说罢之后,项千秋的手中光芒一闪。
一团淡青色的玉质,出现在掌心。
那玉石逸散着清凉的气息,闻一口,便能感觉浑身舒泰,好似从炎炎夏日中,突然转变为了清凉的秋季。
“不够.”
七杀殿祖师继续道。
“这些神源足以让前辈再延缓几十年的生机流逝,的确不够,但此物太珍贵了,即便是项家,也没有多少。
这一次算是拿来了十分之一。”
“呵呵.条件。”
项千秋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一次只给一部分,但还需要他帮忙,等到事成之后,才会给他更多的神源。
“前辈快人快语,那项某也就不遮遮掩掩了,项某希望前辈能出手,帮项某稳固一处虚空,并且诶将陈渊彻底引进去后。
由前辈,拦下摩罗,不让他插手项某与那逆子的事情。”
项千秋淡淡一笑。
青铜神棺内的七杀殿祖师沉默了许久后,才再一次的发出了些许动静:
“凭你.的.实力杀不了他。”
上一次陈渊和项千秋的交手,他基本上也算是全程见证了的,虽然项千秋更强一线,但想杀陈渊的可能性并不大。
而一旦项千秋再次失败,那七杀殿跟陈渊之间就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皮,以后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对于七杀殿来说,非常危险!
“之前确实杀不了他,但过一段时日,就未必了。”项千秋的目光幽深,语气深沉,负着手,似乎很有底气。
“你想.突破?”
七杀殿祖师问道。
“不错,第五境杀不了他,那本座便用第六境界的修为去杀他,本座就不信,六境仙人杀不得一个阳神真君!”
项千秋眉头一皱,目光微寒。
他,做出了抉择!
不再执着于追寻太祖的脚步,因为他现在几乎是满盘皆输,而陈渊的修为一向非常快速,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为了能够拥有真正碾压陈渊的力量,项千秋决定.突破!
他本就距离六境只有半步之遥,在规则之路上,走的比文殊和叶向南都要远,只不过一直想走武神之路,才一直压制自身的境界。
不然,以他的修为,数十年前就足以突破了。
神女宫一战后,他仔细的衡量过,不突破,不足以碾压陈渊,不仅满盘皆输,仇视项家的陈渊得势之后,绝对会动杀心。
被逼到绝境的他,只有目前一条路可走。
至于继续压制,寻找机会杀掉陈渊,那简直就太过愚蠢了,他曾经想过,可无论如何计算,想杀陈渊都没有什么胜算。
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低
“为什么.如此执着”
不止是七杀殿祖师困惑,就连七杀殿主也是略有些兴趣的看着项千秋,他们真的不清楚,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让项千秋如此执着。
“这一点,便不牢前辈费心了,杀他,终究是有理由的.”项千秋目光平静,淡漠无比。
陈渊的存在极大的阻碍了他的路,武神之路已经被堵死,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他只希望不比武神之路弱太多。
“呵呵.”
“前辈觉得如何?”
项千秋注视着青铜神棺,继续问道。
“你能.给我什么.”
如同干枯树皮摩擦的声音,十分刺耳。
“我项家所有神源一半的积累,足以让前辈再延寿几百年的时间,除此外,还是曾经的条件,帮七杀殿走上前台。
自此后,不再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三分之二.”
项千秋皱了皱眉头,沉默不语,青铜神棺也不说话,似乎是笃定了项千秋一定会答应。
周围的虚空也陷入了沉寂当中。
七杀殿主不言不语,此刻的他,与工具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好!”
片刻后,项千秋点了点头,答应了七杀殿祖师的要求。
“什么.时候.动手?”
“等项某出关之后吧!”
项千秋沉声道。
“好”
南州,项家秘境内。
孤坐在项家祠堂内的项千秋一袭明黄色的蟒袍,上面绣着四只金爪,是他当初成为大楚太子后的服饰。
五爪,即为皇帝。
只可惜,他的父亲是末代皇帝,他.也成为了末代太子,从大楚覆灭后,他是第一次重新穿上了这样的衣衫。
发髻扎起,乍一看,项千秋的容貌其实非常年轻,除了眼神中有一抹沧桑外,几乎就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
祠堂内,有项家历代先皇的画像,也有那位号称千古唯一的楚太祖,弑神枪,就摆放在楚太祖画像之前。
香炉上,插着三根神香,香火之气笔直而上。
“本座不信,你真的能够逆天伐仙!”
项千秋盯着画像中的楚太祖,喃喃自语,整个祠堂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厚重、威严.还有不甘!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也没有人去理他,偌大的项家祠堂,空无一人。
他的目光绽放着幽幽的神光,浑身的道韵更加贴合周围的虚空,沉默了很久之后,他继续自语道:
“如果你真的还能赢,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