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宋245.愈合?硬撑着装完,回到侍卫遮护中的赵孟启便感觉身上开始乏力。
还没走到舱门,就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亏绾绾及时搀扶住了。
见身边人又全部紧张起来,赵孟启强笑道,
只是一股强烈的疲倦感汹涌而来,让他感觉越发昏沉,勉力摇了摇头,
好家伙,话还没说完,就真的闭上了眼。
刚才还挺好的,怎么一下子又不行了?
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绾绾强忍着惊惧急躁,赶紧给赵孟启搭脉。
脉象平稳有力,不像有事的样子啊。
绾绾略懂一点点医术,并不奇怪,这年头的文化人,特别是不用操心科举的一些人,在知识上涉猎颇广,医卜星相、算数韬略等等多少都会有点了解。
不过绾绾这个略懂不是谦辞,是真的就会一点点,并没有诊出赵孟启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再看他呼吸平顺,面容祥和,仿佛真只是睡着了而已。
找不到问题,只好先让人把睡着的赵孟启抬到舱房榻上,交待船队加速前往府衙所在子城,然后三个小娘子忧心忡忡的守在一旁。
两刻钟后,船队到达了子城南门外的码头。
这时,府衙已经收到燕王遇刺的消息了,禁军对子城附近进行清场戒严,吴潜带着一众官吏惶急地等在码头。
当看到燕王躺在担架上被小心翼翼抬下船时,吴潜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惊怒交织,再顾不得修养气度,对随行人员厉声质问。
伍琼耿直一众亲卫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只能缩着头,不敢吭声,急忙赶来的曲墨轩、薛晋、施怀等军方将领也一脸悻悻然。
发现没人回应,吴潜也意识到此时问责也无济于事,便转头道,
其实吴潜只是浙西安抚使,一般情况下,他只能够指挥地方驻军及厢军,并不能命令三衙直属及皇城司,但此时赵孟启不省人事,他又是做个宰相而又受赵孟启尊敬,在非常时节接管军权,曲墨轩等将领倒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正待将领们出列接令之时,一个反对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
声音娇柔而又沉着。
吴潜诧异的扭过头,发现开口之人居然是绾绾,不由沉下脸,
赵孟启和绾绾的关系,算是众人皆知,但对于吴潜来说,即便绾绾是正式的燕王妃,也不该对军政之事指手画脚。
绾绾用力抿抿嘴,看了一眼躺着的赵孟启,眼神又坚定了几分,毫不退缩的与吴潜对视,
吴潜见绾绾面对自己的呵斥居然毫无怯懦,反而焕发出端庄大气,还敢据理而争,不由眼中泛出一丝欣赏之色。
难怪燕王殿下对这女子倾心,看来确实有点不同寻常,听
听她有何说法倒也无妨。
绾绾微微一福,沉稳开口,
除了这些外,还有一个主要理由,绾绾并没有说出来。
她是军伍世家出身,知道军权的重要性,就算赵孟启无法视事,也轻易不容许旁人染指,虽然吴潜是忠于燕王的,但最好也不要开这个头。
吴潜刚才在盛怒之下,并没有想太多,此时听了绾绾说的这番话,也慢慢冷静下来,随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对绾绾更是刮目相看。
临大事而有静气,处事谨慎又柔顺,明理达义,刚柔并济,颇有贤德风范,若能成为燕王正妻,当是佳偶良佐无疑,就是家世差了点,恐怕不好办啊……
呃,老夫怎么想到这上头去了?
吴潜意识到自己歪了楼,不由心中自嘲了一番,随即正色道,
见吴潜真的揖礼相拜,绾绾连忙侧身让过,
吴潜捻须一笑,转过身重新下令,
一段插曲后,赵孟启和钱朵终于送进了府衙后宅中,已经有十多名城内名医在此等候。
钱朵一直昏迷着,伤口不时还渗出鲜血,郎中们诊断之后,却都不敢轻易处置,一来他们确实不善外伤,二来伤者身份贵重,万一有点失误,他们可承担不起。
十几个郎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出治疗方案,绾绾大约也明白他们的顾忌,不由颦起了眉。
赵孟启昏睡着,赵菫赵葙也不是决断的性子,如今也只有她能拿主意了,可她何尝又没有顾忌呢?
不管她做了任何决定,但凡钱朵最终出点状况,那定然会有人说她为了争夺在赵孟启身边的地位,故意使了手段,这种事在后宫可不少见。
在这种时候,对她最有利的选择就是置身事外,不沾因果。
但绾绾并没有选择回避,开口向郎中们问询,
一个年纪较老的郎中被推了出来,慎思一番后,
绾绾决定,让郎中们先做保守治疗,稳住伤情,真正的治疗还是等崇太医到了再说。
恐怕当今世上,大多数医生对这种严重的外伤都没有确切把握,只能一半靠治疗,一半靠天命。
但崇太医拿着几百名伤兵
练手,在外科一道已经有了一定造诣,比如那钱隆被洞穿了脚掌,经过他的医治后,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也没出现后遗症什么的,只等慢慢恢复就行。
呃,说来短短一两个月间,钱家兄妹居然都被箭矢在身上开了洞,莫非是姓的问题?
现在的钱,中间都有个洞……
随后,郎中用针灸和汤药替钱朵做了止血,然后将箭杆截断,但没有动体内那部分。
绾绾三人合力给钱朵清理身体和伤口,再次用酒精在伤口周围消毒,最后才敷了金疮药。
该做的都做了,只等崇太医赶到。
而赵孟启这边,郎中们诊断完后,都是一脸惊疑,满是不可思议。
绾绾难以相信,目光炯炯地盯着老郎中,
老郎中战战兢兢,还是说出了大家商量好的建议,他们在这种时候,宁可无功,也不愿意担过。
凡事不做就不会有错,既然燕王殿下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不需要治疗就能好转,那大家何必多事呢。
绾绾虽然还很不放心,可她也搞不明白赵孟启身上在发生什么,于是亲自又给摸了摸脉,深思了一会后咬咬牙,决定也等崇太医来了再说。
四个时辰后,已经入夜了,崇太医才带着秦断等几个小徒弟从吴江赶到。
被人接到燕王所在的院子后,崇太医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病榻前,见到燕王躺着一动不动,身上还穿着血衣,房中也没有闻到药味,心中一咯噔,大喊糟糕。
守在旁边的绾绾连忙回道,
一边骂着,崇太医已经抓着赵孟启的手开始切脉。
过了半晌后,崇太医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带着疑惑,他翻开盖在赵孟启胸口的细麻布,开始检查伤口。
伤口周围的血污早就被清理干净,还有淡淡的酒味,伤口微微张开,形状有些可怖,但里面没有血迹,干净得很,翻弄一下,甚至可以看清皮肤与肌肉筋膜的不同颜色,而边缘处显得有些晶莹,让人感觉是在愈合。
崇太医傻眼,这种状态,只有在那些受伤许多天后才能出现,这是他在那些自己挺过来的俘虏伤兵身上观察到的。..
绾绾等了半天,终于按耐不住。
崇太医迟疑着,
绾绾要的可不是含糊其辞,「什么叫应该是没事,你怎
么也和那帮庸医一样的口吻?」
呃,这庸医还是自己刚才喊出来的,没想到自己也沦为和他们一样,真是自己打自己脸啊。
除了神仙出手,崇太医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这时,赵孟启却突然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人,
绾绾惊喜万分。
崇太医也很惊喜,但有些担心燕王因受伤出现其他症状,比如,失心疯。
赵孟启眨了眨眼,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