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竢道:“赵范和赵葵两兄弟合兵三万,已经进驻扬州,只要扬州不失,李全便不敢窥探行在,还请陛下放心。”
赵昀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赵范性格沉稳,进退有度,他放弃救援泰州,转而加快速度进驻扬州,从这一点,朕便知道李全遇到他,必败无疑。”
韩竢也露出会心笑容,“陛下所言甚是,赵范能力不俗,实乃我大宋不可多得的良将,不过战场千变万化,没有到最后时刻,朝廷仍需万分小心。”
“这是自然。”
君臣对话一阵,赵昀交代韩竢一定要配合好张楚选拔士兵,韩竢答应了,最后韩竢回枢密院去了。
赵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高实,传郑清之。”
说完,赵昀起身,便去了书房。
很快,郑清之来了,见礼过后,赵昀问道:“卿家执掌政事堂也有一段时间里,感觉如何?”
郑清之诚恳道:“政事堂诸事繁杂,但臣必将鞠躬尽瘁,为陛下排忧解难。”
“好,卿家有这样的想法,朕很欣慰。”
夸赞了一句,赵昀又道:“卿家对我大宋前途有何看法?”
郑清之一愣,没想到赵昀会问这个问题,陛下是什么意思呢?
犹豫了一下,郑清之道:“陛下英明神武,我大宋必定繁荣昌盛,前途喜人。”
赵昀看了一眼郑清之,挤出笑容,又道:“卿家对穷苦百姓如何看待?又如何解救?”
郑清之精神一振,这说到了他自认为的强项,他开始侃侃而谈。
他道:“圣人云,民以食为天,百姓穷苦,没有饭吃,自是鼓励他们多开垦荒地,朝廷可以给予优惠方政,如三年免税五年半税之类,新地出粮,百姓自然脱困,此为其一。”
“有道是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百姓居无定所,自是无法生活,臣建议朝廷可以给予建房者补助,或给钱,或驱使劳役协助皆可,百姓住房问题得解,人心安定,此其二。”
“圣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读书,是百姓出头翻身的途径,臣建议给予孩童资助,许其读书,如此,孩童有希望,父母有盼望,民生自然安定,此为其三。”
说完这三点,郑清之抬手道:“陛下,民生安定乃国之根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是此理,只要陛下推行仁政,亲君子,远小人,天下自然大治。”
赵昀看着郑清之侃侃而谈,心里失望,这样的论据,和书文里面的有什么不同?
几岁的小孩也知道吧。
说了半天,看似说的有道理,把方方面面都说了,很有见解,但是细细一想,其实什么也没说。
“咳,咳,咳,”
赵昀咳嗽几声,道:“卿家的话很有道理,朕知道了,另外杜文被朕给罢免了,你们政事堂推选一个官员出来补上。”
“啊,杜使君被罢免了?”
郑清之很惊讶,因为他和杜文是多年好友,当初赵昀没有亲政,郑清之几次为赵昀效力,找人帮忙的都是杜文,可以说杜文为赵昀亲政也是立有大功的。
“敢问陛下,杜使君所犯何罪?”
赵昀平静道:“杜文漠视百姓性命,罢免他不冤枉,卿家不必介怀,你只需推选合适人员代替便是,如今李全作乱,临安府尹的位置也是重中之重,不可拖延。”
“是,陛下。”
郑清之心里纠结,最后还是恭敬的抬手领命,同时也在盘算人选。
郑清之走后,赵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哥哥。”
这时,外面传来弟弟赵与芮的声音,人还没出现,声音就先到了。
能够不需要通传,就可以擅自进入赵昀起居之地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赵与芮进入书房,道:“哥哥,娘喊你去吃饭。”
“好,这就去。”
赵昀放下政务,露出笑容,和弟弟赵与芮一同去慈祥殿,一家人吃饭。
与此同时,郑清之回到政事堂,坐在自己值房,想着临安府尹的人选问题。
手里翻着官员名册,郑清之心里暗暗想道:临安府尹是个实权命官,以前的杜文是我的人,以后的府尹,也必须是我的人。
下值散衙,郑清之回到府邸,才刚到家,就见儿子郑士昌快步迎了上来,他道:“父亲,吏部侍郎陈献君陈使君等候多时了。”
“他来了?”
这个陈献君为人圆滑,善于溜须拍马,当年史弥远专权,他便讨好史弥远,得到重用,不过他运气比较好,没有牵扯到史弥远大案当中,被他躲过了一劫。
郑清之很快就猜到了他的目的,八成是来请求自己推举他为临安府尹。
“哼,钻营取巧之辈,不见也罢,你随便给为父找个借口回了,让他回去吧。”郑清之摆摆手,不见。
郑士昌为难道:“父亲,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就这样回了,是不是不太好?”
郑清之想想也是,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见也不妨。
于是郑清之便去客堂见了陈献君。
“下官见过相公。”
一见面,陈献君态度放的极其的低,满脸堆笑,郑清之面无表情,不咸不淡的点点头,而后示意陈献君坐。
陈献君没有立即坐,而是看见郑清之的鞋面有些脏了,直接弯腰跪在地上,用袖子给郑清之擦拭鞋面,这看得郑清之是无比的得意,一种前所未有的高高在上的感觉油然而生。
擦完鞋子,郑清之坐下,问道:“不知使君到来,所谓何事啊?”
陈献君厚颜无耻,道:“郑相公,你就犹如天上的日月,照亮了下官的前程,生我者,父母也,再造我者,郑相公也,下官此次来,乃是希望认相公为义父,还请相公收容。”
说着话,陈献君直接起身,一个噗通,跪在了地上,这把郑清之和郑士昌父子看的是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一个堂堂吏部侍郎,竟然要认人为父,这如何能不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