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瑺的愤怒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先帝在时对他的爷爷允禄那是真的喜欢,不仅让允禄袭爵和硕庄亲王,还让允禄担任总理事务大臣,兼管工部事务,食亲王双俸。
可是乾隆登基后却以他的爷爷与废太子胤礽长子理亲王弘皙往来过近为由,不仅停了他爷爷的亲王双俸,还罢了他爷爷的正黄旗满洲都统一职,从此让这四十刚出头的亲王郁郁不得志,至此退出朝堂。
乾隆后来还让允禄堂堂亲王专管乐部事,负责庆典活动的音乐。
你说恶不恶心人?
到他永瑺这里,更是连名字都叫抢了去。
他永瑺原来是叫永琮!
乾隆为皇七子命名永琮,发现宗室也有叫永琮的,这位皇帝不是给自己的儿子改名,而是仗着自己是皇帝直接下旨把宗室的永琮改名永瑺。
永瑺袭爵后,同他爷爷允禄一样也不被重用,除了帮显亲王丰讷亨打理宗人府,就是管着觉罗学、左右两翼宗学。
相当于宗室子弟学校的校长。
“先帝遗诏,弘历非君,宗室人人得而诛之!”
先帝遗诏的出现,多年来祖孙所受的委屈,让永瑺的情绪一下变得激动起来。
然而那个无能胆怯却被乾隆重用的阿思哈却不肯承认先帝遗诏的真实性,竟然趁众人都被遗诏吸引时妄图从人群中开溜给乾隆通风报讯。
结果被色痕图手下的两名护军军官一把擒住。
“阿思哈,你个小人!”
永瑺上前抽了吏部尚书两个耳光,一脸唾弃。
“伪诏,伪诏!”
阿思哈气急败坏,手指在场王公大臣:“尔等都是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伪诏?”
平郡王庆恒气愤上前给了阿思哈一脚:“你说是伪诏就是伪诏了!”
“唔唔...”
胸口被踹到的阿思哈疼的说不出话来,可一想到这帮人马上就要拿先帝遗诏造皇上的反,急得也是吼道:“此诏若真,皇上为何要叫太后的魂!”
“......”
延帮堂内外叫吏部尚书大人这话喊得鸦雀无声。
军机大臣索琳更是气得想冲上前掐死阿思哈这个无能废物:你胡说个什么东西!
富勒浑叫阿思哈这废物的话给逗乐了,不是强撑着只怕能“噗嗤”笑出口水来。
不过阿思哈这话喊的也没问题。
钮钴禄藏匿先帝改立太子的遗诏四十年,肯定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弘历,那身为受益者的弘历怎么会叫钮钴禄的魂呢?
总不能说钮钴禄人之将死时良心发现,又或是被最近的流言所逼,准备拿出称帝遗诏推翻自己儿子的皇位吧?
这压根解释不通!
除非,弘历也不是钮钴禄的儿子!
事情越来越复杂,但真相也呼之欲出。
皇上登基以来对太后至孝甚诚,为其多次做大寿,动辄千万两白银做寿,还穿彩衣带着皇子、公主给太后跳舞唱歌,这份孝心可以说历代帝王无一人能及。
然而怎么看这份孝心都不对劲,你要说是孝顺还不如说是拍马屁!
皇上为何要拍太后的马屁?
除非太后手里有能拿捏皇上的要紧东西!
人群中很多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被于敏中拿在手中的先帝遗诏!
就是边上有些懦弱没什么主见的信郡王淳颖此时都是一脸愕然,于心中反问自己一句:难道妹夫说的是真的?皇上真是汉人?
水,实在太混了。
各种不对劲,也实在太多了。
多到富勒浑这个谣言推波助澜以及主动造谣者,都不禁怀疑弘历那老东西血统有问题。
但他很快意识到此时不是在这延寿堂讨论弘历身上到底有多少阴谋的时候,而是应该马上带着宗室王公去逼宫。
乾隆死了,一切才能尘埃落定,不管哪个说法都能成为官方定论。
乾隆不死,报仇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念及此处,立时看向庄亲王永瑺、简亲王丰讷亨、康亲王永恩等:“诸位王爷,既然先帝遗诏废弘历,我等是否遵遗诏办事!”
永瑺毫不废话辫子一盘:“理当遵先帝遗诏办事!”
此时诛杀伪帝弘历之心,在场王公无一人能出永瑺左右。
“不管有无先帝遗诏,皇上身世也是可疑,理当问个明白。”
自打自己派往桐城的人没了音讯后,简亲王丰讷亨对皇上的身世就越来越怀疑了。
加之又有先帝遗诏在,丰讷亨没理由还婆婆妈妈,不管皇帝身世究竟如何,先将人制住,尔后由议政王大臣会议公审便是。
康亲王永恩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看向首席军机大臣于敏中。
前些日子一直有点老眼昏花状的于中堂此时目中却是精光闪烁,径直看向边上的护军统领色痕图,得到对方的眼神肯定后,不再迟疑,朗声道:“事关大清江山社稷,事关先帝之死,请诸位王爷带领宗室百官立即见皇上,以免横生枝节...”
话音未落,宫城东北方向突然传来惊呼声,众人一惊扭头看去,只见东北方向火光冲天。
“走水了?”
年轻的信郡王淳颖一脸天真,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于敏中也是奇怪,下意识看向富勒浑,目光询问对方是不是派人在宫中放火了?
富勒浑哪里有派人在宫中放火,他已经联络这么多宗室王公大臣,又有两支兵马为后盾,根本不需要在宫中制造混乱。
擒贼先擒王,只要众人此时在镶黄旗满洲护军的簇拥下冲进西耳堂,弘历的皇帝生涯就结束了。
正疑惑不解时,乾清门方向、东华门方向、西华门方向、还有神武门方向都有烟花炸上半空,继而在黑夜中炸出一道道绚丽的烟花,将紫禁城不少地方映得如同白昼,好似元宵闹灯般。
未等王公大臣反应过来,就听宫外传来无数呐喊声:“杀乾隆,保大清!”
声音越来越清晰,隐隐好似有人已经翻进宫城。
四下里宫人太监的尖叫声也是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兵部尚书伊勒图一头雾水,紧张的拽了拽正在发呆的连襟富勒浑。
“啊?”
富勒浑脑中闪过一道电光,惊喜交加:“鬼子六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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