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甘总督勒尔谨同陕西巡抚毕沅、山东巡抚国泰三人再次见到贾六时,他已经喝得醉熏熏,醉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走路打飘,说话卷舌,见谁都想抱一下、揉一下、捏一下、抠一下。
真是高兴。
快入土的老爹给自己添了个大兄弟,搁谁不开心?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清伟大的军事家、战略家、政治家、改革家、八旗特等功臣也不例外。
先是跟“独种”军机大臣庆桂连干了两碗,接着又跟大舅子淳颖碰了一碗,最后端着碗出来挨桌敬一圈,不多才怪。
后面要不是老阿发现苗头不对,及时让人把坛子里的酒换成水,估计贾佳大人这会已经被抬到医院打点滴去了,弄不好贾府都要准备发丧事宜。
“不是我酒量不行,是这二锅头真不行,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你们弄几瓶茅台过来,我是不可能躺下的...呃...快把盆拿来!”
客人走后,贾六就被扶进了内堂。
一阵狂呕,七荤八素的喝了半碗解酒的姜汤,额头敷上热毛巾后,贾六的精神状态这才缓了一点过来。
说良心话,他是真坚持不下去了,这会只想埋头大睡。
可听说陕甘总督勒尔谨、陕西巡抚毕沅、山东巡抚国泰来访,那是说什么也要起来接客。
因为,这是国家大事。
岂因个人身体而避之。
“贵客临门,贵客临门啊!”
晃悠悠的贾六差点一头撞在门柱上,嘴里嚷着请人家勒总督进来坐。
“这是?”
鼻间闻到的浓烈酒气让勒尔谨不禁后悔应该明天来的,因为跟一酒蒙子能讲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那边贾六已经上前伸出大手重重与国泰握在一起,深情说道:“国泰兄,你我自临清一别,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吧?”
“君在京里头,我在京外头,真是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运河水...这不是见上了吗?世凯贤弟,我想死你了!要是知道世凯贤弟家中有这大喜事,我说什么也要早点过来同你喝几杯...”
国泰可是正宗老满,其父是前四川总督文绶,十七八岁时地位就已显贵,对待他人向来都是大咧咧,对属吏更是从不以礼相待,稍不如意就是大骂。
山东二把手布政于易简甚至向国泰汇报情况时要直身而跪,可见其在山东有多么的跋扈。
然而,在比他还要年轻的贾佳世凯面前,国泰的表现却是让久闻其名的勒尔谨、毕沅大为诧异。
“来来来,屋里坐,屋里坐!”
“奉茶,奉好茶!”
晃了晃脑袋,暗掐了下自己的贾六一手拉着勒尔谨,一手拉着国泰,不忘给毕沅几个亲切眼神。
毕沅犹豫了下,还是说道:“额驸似乎酒有点多,我看不如明日再来吧。”
“别介!来都来了,改什么日啊!”
“三位一同前来,定是有要事相商,世凯虽不胜酒量,此时脑袋还算清醒,三位大可放心。”
贾六拿起桌上毛巾往脸上那么一抹,吐了口长气,脸上红晕顿时去了三分之一,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毫无轻佻之色。
“也好。”
勒尔谨见状不好说什么,朝毕沅微微点头,后者忙上前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不多不少,五十万两整。
都是京师最大钱庄“恒和号”出的票子。
京里钱庄票号约有十来家,最大的却是“四大恒”,即四家名字都带有恒字的钱庄。
分别是恒和号、恒兴号、恒利号、恒源号。
四大恒银号的东主皆是浙江宁波人,创立之初也是由当地商人以集股形式开设,自康熙年间发展到现在,宁波人主导的金融体系已经占了整个大清朝的三分之一。
跟圆通、申通、顺通差不多。
“钱到位,事到位,丁庆,收了。”
钱上的事情贾六从不含湖,让丁庆将银票收下交总账会计李安全收押。
“永信的事包在我身上了,九成的事还请诸位多帮忙!”
贾六端起茶碗,是要以茶代酒庆祝合作愉快。
饮完,随手将茶碗盖子扣上。
这是送客的意思。
因为没事了。
不想还有事。
毕沅开口发言,将此行主要目的道出。
“让我当互助会的总...主持?”
贾六一个激灵,将搭在额头上的热毛巾拿下,认真看向三人,“是会里决定的,还是三位的意思?”
“是这样的,”
毕沅解释说是在京互助会几位成员的一致意见,包括河南巡抚徐裕城、山西巡抚鄂宝、直隶布政杨景素、山东布政于易简。
“如果世凯贤弟同意的话就可以保管会里的印信和账本,以后我互助会诸事皆由世凯贤弟掌总。”
国泰是支持这个决议的,先前几人在陕西会馆碰头商量这事时,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
“这个嘛...印信和账本现由谁保管?”
对于当互助会主持一事,贾六是非常动心的,因为这可以让他更好的掌握由督抚重臣组成的互助会力量。
地方实力派中,互助会成员占了三分之一多,因此互助会的力量使用得当,能顶二十个师!
共进会虽然会员众多,明面上督抚一级的成员仅是互助会的零头,还包括他和杨景素这两个双面会员。
因此,成为互助会的主持是有利于篡清大业的。
毕沅说印和账本以前是于中堂保管的,后来于中堂归乡时将东西交给了富中堂。
闻言,贾六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就麻烦了,全天下都知道富中堂想当主持,他怎么可能把龙头...怎么可能把东西交出来呢?”
勒尔谨道:“这一点额驸不用担心,只要额驸愿意出任主持,我想富中堂会识大体,顾大局的。”
“会里看得起世凯,推举我当主持,按理说世凯绝不当推脱,然而...恕世凯直言,富中堂如今人多势众,我摆不平他的。”
国议大会马上要召开,贾六只想快快乐乐的捞一笔,真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因为互助会主持的事跟老富再斗起来。
闻言,国泰不以为然道:“怕什么?富中堂人多势众,我们这些人就是吃干饭的摆设?”
“正是因为富中堂如今一家独大,我们才要你出来当主持。”
毕沅也是实话实说。
“噢?”
这话贾六听着熟悉,“社团不能由一个人独大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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