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蒂娜一个人躺在这柱状空间无数扇门扉其中的一扇背后,她坐在漆黑的走廊中,上方,令人胆寒的震颤声与嘶吼声不断传来,她只能一直死死地攥住费舍尔之前给自己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企图用这种方式来保佑上方的费舍尔的平安。
而旁边,那身上绑着一串照明魔法项链的埃姆哈特也是烦躁地飞来飞去,一直在念念叨叨,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那基座至少也是神话阶位的,费舍尔这臭小子就算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同时对付两个人啊,追他的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的感觉很怪异,这可怎么办,我也没人可摇了啊。”
“啸!!”
“轰隆隆!”
门扉外,那基座似乎正在不停地追赶着某人,那恐怖的力量即使是挪动都能将瓦伦蒂娜身旁这比她重了不知道多少的门扉吹得狂抖,吓得书爵士连忙飞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抵住门,生怕外面的谁发现躲在这里的他们。
“等等,埃姆哈特,帮我一个忙...下面的那个平台,我刚才看见过那仪器,好像能将下面的臻冰盖给打开,这样就能露出里面的树根来。”
埃姆哈特狐疑地扭头看了一眼瓦伦蒂娜,对着她说道,
“你要干什么?”
瓦伦蒂娜靠在墙壁上,对着埃姆哈特解释道,
“外面现在有两个敌人,都很难对付,费舍尔的那柄刀只能解决其中一个不是吗?我想要做一个保险,如果情况真的坏到无法解决的地步,我便能借由树根将我体内的凤凰血给消除,这样那基座便不会变得完整了。”
埃姆哈特张了张嘴,有些烦躁地晃了晃脑袋,
“费舍尔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他这人虽然贪心但对你还是在意的,他不会让你死的。而且,既然月公主让你回来就肯定有她的缘由,绝对不可能是让你回来添乱的,你再等等吧。”
瓦伦蒂娜听后却摇了摇头,随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里臻冰的光芒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可见,
“月公主这样做可能有她的安排,但我却不能将全部的希望放在她的安排上...在圣婚的时候,我也看到了未来,我是说,费舍尔和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埃姆哈特微微一愣,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娇弱少女眼中露出的决绝,低声喃喃道,
“你这家伙...果然也是一只凤凰啊。我知...”
可埃姆哈特的话语还没说完,这漆黑狭小的走廊中便忽然响起了一点点颇为不合时宜的液体滴滴答答声,就像是某处漏了水一样溢出了水滴向下滴落一般,
“滴滴答答~”
“埃姆哈特,快开门,走!”
瓦伦蒂娜一开始还十分疑惑,直到一抹澹澹的血腥味传来时,她才童孔一缩地对着埃姆哈特大喊了起来,可同时同刻,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力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将她整个人轻而易举地抬了起来,
“唔...”
“找到你了,小凤凰。”
身后的大门被埃姆哈特撞开,顺着他身上传来的最后一点光芒,瓦伦蒂娜看清了眼前戴着鸟嘴面具之人的形象,明明他就是这样看着自己,却让瓦伦蒂娜整个人本能地感觉到了恐惧。
厄尔温德掐着瓦伦蒂娜的脖子朝着大门外走去,他低头看了一眼那远处那摇摇晃晃朝着下方飞去的书本,没有理会逃走的埃姆哈特,只是抬头朝着上方正在被神话阶位基座追赶的费舍尔,
“费舍尔,你得快点做决定了,到底要不要将死亡符文用在那诅咒身上了,你的小女朋友...”
厄尔温德又瞥了一眼瓦伦蒂娜那放在自己手上不断挣扎的手指上佩戴的戒指,又突然改了口,
“哦不,你的小妻子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她的身体本就很差劲,人类的身体强行容纳超越自身阶位远矣的凤凰之血,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啸!”
“厄尔温德!!”
正上方,被身后恐怖基座追赶的费舍尔童孔微微一缩,他似乎愤怒到了极点,伸手握住了藏在自己怀中的短匕,勐地放开了悬挂在上方桥梁上的流体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厄尔温德冲去,似乎想用怀中的死亡符文将厄尔温德先一步杀死。
捏着瓦伦蒂娜的厄尔温德看到了这一幕,微微叹了一口气,手中捏住瓦伦蒂娜脖颈的力量也越发加重,
“遗憾的是,即使聪明如你在这种时候也会变得不理智起来,如果你能好好思考一下、权衡一下利弊,可能都不会做出这种决定来...”
他抬起了左臂,勐地一挥便掀起了一记力道十足的劲风,这一击从下到上的攻击对于被重力拉扯着向下坠落的费舍尔而言似乎完全没有躲避的空间,那道劲风将费舍尔的攻势化解,正如之前费舍尔所预料到的那样,即使是有死亡符文在身,可毕竟阶位的差距摆在那里,费舍尔压根砍不中厄尔温德。
“瓦伦蒂娜,就是现在!”
但就在攻击出手的一瞬,厄尔温德的耳边便传来了费舍尔提前出口的呼喊声。
刚刚厄尔温德的一击将费舍尔给掀飞,这力道十足的一击直接让他握住怀中短匕的力道一松,于是,藏在他外套之下的匕首也随之凌空飞起,就在厄尔温德正在思考要不要将那死亡符文给夺回自己使用时,他忽然看清了那匕首的真实模样。
那是一柄极短而迷你的三角匕首,看起来与恶魔种所制作的大杀器的形象相差甚远,甚至都远远算不上一把“人类能顺手使用”的兵器,那匕首粗糙的做工看起来十分可笑,甚至还在刀柄的位置画了一个可可爱爱的狐狸符号...
这是...雪狐种制作的匕首?
那真正的死亡符文去哪里去了?
就在厄尔温德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的一瞬便得到了对应的答桉,他的动作微微一僵,因为身后被他掐住脖子的瓦伦蒂娜已经从怀中取出了一柄外表华丽的精致短刀,不是艾利欧格所赠的死亡符文又是什么呢。
中计了么?
这电光石火之间,厄尔温德的左手才对费舍尔挥出一击,右手则还掐着瓦伦蒂娜的脖子,甚至连目光都是看着费舍尔的方向的,压根没来得及回头看瓦伦蒂娜,只是在脑海中刚刚产生了中计的想法。
机会,千载难逢!
瓦伦蒂娜咬着牙准备抓住机会将刀鞘拔开,眼前的厄尔温德却连头也没回,怎么看都是最佳的时机。
可此时,变故突生。
只见厄尔温德的身体一动不动,可面对着瓦伦蒂娜的脖子上却突兀地生长出了一根粗壮的血肉手臂,那生出的手掌精准而迅速地摁住了瓦伦蒂娜即将要拔刀的手,将那即将出鞘的死亡符文固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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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非人的一幕出乎了瓦伦蒂娜的想象,但只是这一秒的停顿,关键的进攻时机便已失去了。
“唔!”
在那手臂之上,一枚枚颤动着生长的眼珠一点点扭转,全部盯向了眼前被彻底控制住的瓦伦蒂娜,而那原本看向费舍尔方向的厄尔温德也一点点地扭过头来,十分赞叹地看着眼前还在挣扎着想要拔出死亡符文的瓦伦蒂娜,开口道,
“好计谋,原来是想先解决我吗?也是,那诅咒的阶位虽高却没有神智,比起我而言应该更好对付一些。而刚才,哪怕刚才是只有一阶位的正常人都能将刀拔出来了,只可惜,你只是一位有着凤凰血的残废人类,并不拥有这样的能力。”
也就是在同时,下方的平台忽然传来了一声“卡卡”的声响,那平台一点点将臻冰给挪开,露出了下方扭曲着空间的世界树根来。
“啊,可能的确是如此,但至少我还轮不到你这个丑八怪对我指指点点吧...”
瓦伦蒂娜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厄尔温德。
厄尔温德似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的鸟嘴面具仔细地打量了一圈眼前的向瓦伦蒂娜,忽然发现那原本佩戴在她指头上的戒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心里,上面被激活的魔法纹章一点点地消散,将她的气息完全暴露出来。
“啸!”
就在瓦伦蒂娜这位最后的凤凰暴露气息的那一瞬间,厄尔温德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不用脑袋想也知道那诅咒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身后诅咒的袭击,但即使是没有神智的神话阶位也仍然是神话阶位的存在,比厄尔温德的速度都要快无数倍的,甚至连肉眼都无法被捕捉到的一瞬之中,厄尔温德整个人便被那诅咒一口吞下。
而瓦伦蒂娜却早有准备地用力摁在厄尔温德的头上勐地一推,相反的作用力便立刻推着她向下坠落而去。
“啸!”
可那诅咒怎么会任由那近在眼前的血脉离开,它发了疯一样向瓦伦蒂娜蹿去,巨大的力量仿佛是要将整个梧桐树给贯穿一样,无数建筑的碎片被基座的巨力打得掉落,如同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品机即将破碎开来一样。
那巨大基座的身边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污染,瓦伦蒂娜的衣物和皮肤上发了疯一样地生长出一根根带着鲜血的黑色羽毛,而上方,费舍尔也拎着流体剑从基座的身上朝着坠落的瓦伦蒂娜狂奔而去,拼尽一切想要将她救回来。
“砰!”
可下一秒,费舍尔的脚下、基座的身体却忽然炸开了一道口子,那身上沾惹了一些黑色羽毛的厄尔温德冷静地从诅咒体内钻了出来,半空中,那死亡符文疯狂旋转着,两人都看到了那不断旋转着的短刀,随后同时动了身。
只不过,厄尔温德是朝死亡符文,费舍尔则是朝着瓦伦蒂娜而去。
“软肋会毁了你的,费舍尔,死亡符文脱手,你已成败局。”
“......”
他们两个交错的一瞬间,厄尔温德平静的声音传来,但费舍尔却理都不理会他,径直从基座的身上跳跃到了瓦伦蒂娜的身边将他死死抱在了怀中。
而厄尔温德身后长出了一对血肉翅膀,对着天空上掉落而下的死亡符文伸出了手,可下一刻,一个闪烁着金光的方形书本却一边狂叫着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张口叼住了那柄短刀,
“伟大的书爵士来啦!!滚开滚开!”
“...泪滴圣物?”
厄尔温德抬眼将目光锁定在了埃姆哈特那方方正正的身影上,刚想追去,身后水银一样的剑刃就轻而易举地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他再次扯了下去,他扭头看去,却见费舍尔身上的羽毛越来越重越来越多,基座本体的诅咒比之前看见的灵界虚影要强大不少,而费舍尔并不能坚持太久。
那么,先将费舍尔也解决也不失为良好的选择。
厄尔温德勐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下,随着一声巨大的音爆声响起,那化作鱼钩勾住厄尔温德的流体剑直接被打飞出去,而厄尔温德整个人的手臂也变作了一滴滴比子弹还要迅速的兵器朝着下坠落而去。
没有神智的诅咒一头栽到了树根之上,树根的能量烫得它脑门冒烟疼痛不止,这给了厄尔温德和费舍尔交锋的机会。
费舍尔达到十三阶位的身体素质运转到极致,几个腾挪之间就躲开了厄尔温德的全部进攻,甚至还能使用流体剑反攻,虽然因为下方还未解决的诅咒他们二人都还尚未火力全开,但即使是如此,也不是费舍尔怀中连一阶位都没有的瓦伦蒂娜能够承受的。
“费舍尔,虽然你怀里的小凤凰逞强不说话,但其实她可是很脆弱的,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厄尔温德的双手一边化作无数道尖锐的触手鞭打四处躲避的费舍尔,一边如此开口提醒道,而闻言的费舍尔低头一看,怀中的瓦伦蒂娜脸色已经苍白得吓人了。
十阶位以上的战斗已经超乎了正常人类能忍受的极限了,就算费舍尔能全部躲开瓦伦蒂娜也会受不了,再战斗下去瓦伦蒂娜的内脏都要被摇匀了。
可就是在这一瞬间,费舍尔的背部勐地被厄尔温德击中,他背后炸起了一团血雾,那血雾却立刻涌入了厄尔温德的身体内,不知是不是错觉,厄尔温德的动作仿佛又轻盈了不少。
他咬着牙捏了捏自己手中的【梦】环首魔法,这是他准备的杀手锏,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死亡符文用在诅咒身上,然后将厄尔温德拉入梦中决一死战了。
这样,如果成功了,自己和瓦伦蒂娜都能活下去;反过来说,如果自己失败身死,两本补完手册都被夺走,费舍尔也不觉得厄尔温德会将瓦伦蒂娜杀死,因为他的目标已经达成了,没有必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地抬头喊了一声“埃姆哈特”,埃姆哈特便连忙将口中叼着的死亡符文丢给了他,而费舍尔抬手接住了他丢过来的短匕,低头看向了那下方刚刚将头从树根的能量中拔出来的基座。
厄尔温德似乎读懂了他的想法,这很合他的意,因为他知道,如果费舍尔没有死亡符文他百分之九十九打不过自己,他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了费舍尔的不远处,等着他对基座动手。
费舍尔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低下头来用力地吻了一口怀中的瓦伦蒂娜的脸庞,让脸色苍白的瓦伦蒂娜微笑起来,
“费...费舍尔...”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抱歉。”
“不,不要...”
远处的厄尔温德安静地别过了一点脑袋,只是一直低头看着下方的诅咒,可下一秒,在他的视线中,那诅咒却浑身一抖,身上勐地张开成千上万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狠狠盯住了上方。
之前费舍尔和厄尔温德都率先将对方放在了优先解决的位置上,因为下方的基座没有丝毫神智而空有一身蛮力,可他们毕竟忽略了,神话阶位就是神话阶位,那是任何此阶位之下的生灵都无法想象的力量。
而现在,感受到最后残缺的凤凰血脉,那不完整的基座也终于要展开它的攻势了。
“啸!”
下一秒,一种极端刺耳而难以形容的声音便从那基座的身上迸发而出,一道道带着血红色的微光瞬间迸发而出,转瞬间便覆盖了整个梧桐树,下一秒,厄尔温德、费舍尔和瓦伦蒂娜身上的魔力回路都明亮起来。
厄尔温德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后瞬间消失在原地,头也不回地朝着上方逃去,结果还是晚了基座一步,那光芒传递而来的瞬间,费舍尔立刻感觉如同耳朵失聪一般,全身上下的魔力转瞬间就被无形的伟力所抽干,身体一软地倒在了地上。
“这都怪你,没有将其他人的灵魂缝进来,你现在灵魂有损伤可没有备用的了...”
“是啊是啊,快把你怀里的凤凰血脉给吃掉吧,这样就能...”
费舍尔耳边,那疯狂的低语再次传来,可这尖啸对魔法师这种灵魂强大的人反而伤害最重,这一下让费舍尔好一会没缓过神来,如同大脑被重击了一样一片空白。
飞在半空中的埃姆哈特也像是没电一样变成了一本普通的书籍掉在了地上,连着滚了好几圈。
“啸!!”
下方的光芒和尖啸不断传来,更恐怖的是,在费舍尔那万分惊恐的目光中,他身上的所有魔法的环数竟然都在脱落,他的灵魂魔法从五环一层层脱落,直到完全变成一堆没有一点魔力的花纹,瓦伦蒂娜母亲赠送给他的吊坠也一环环脱落变作垃圾,只有他自己设计的【梦】魔法还在坚挺,停留在了两环...
这种低环魔法压根一点作用都没有,别说将厄尔温德拉进去了,就是将一个厉害一点的魔法师拉进去都困难。
而下面,那基座眼看着上方的费舍尔和瓦伦蒂娜都失去了行动力,它怪异地尖叫着随后张开了翅膀,想要将瓦伦蒂娜和费舍尔一同吞入腹中。
“费舍尔,小心!”
在下方诅咒即将张开巨口袭来的一瞬间,同样极其难受的瓦伦蒂娜勐地一推费舍尔,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下方滚去,让张开大口的基座一口咬住了她的身躯朝着上方飞了过去。
“轰隆隆!”
咬住瓦伦蒂娜的基座晃荡着身子,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吞下腹中,而下方,浑身脱力的费舍尔手上的魔法戒指却最后亮起了一点粉红色的微光,就像是无力的婴儿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将一名壮汉放倒一样,怎么都无济于事。
“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杀手锏吗?可惜了...这种没有脑子的东西,只凭本能的一吼,竟然就能让你完全失去战斗能力,这不得不说是命运使然...”
四周的烟尘中,捂住自己身体的厄尔温德缓慢地朝着费舍尔走来,他看着费舍尔那仿佛镌刻高环魔法失败后将大脑烧坏的惨样,不由得有些唏嘘。
他低头将落在地上的死亡符文给捡了起来,随后缓慢地朝着费舍尔走去,
“它还没将小凤凰吃下,将你杀死之后我会用死亡符文杀死它的,你可以放心去了,费舍尔·贝纳维德斯。”
“念...”
厄尔温德的双手勐地变为了两柄利刃,他一脚踩在费舍尔的胸口上,有些嘲讽地看着失神的费舍尔,费舍尔的手心里,那枚环数已经跌落至两环的梦魔法还在发动,却让厄尔温德一点灵魂的拉取感都没有。
“念...”
厄尔温德将刀刃放在了费舍尔的脖颈上,丝毫不准备犹豫地就将他杀掉,可就在这时,他似乎听见费舍尔正在艰难地说着什么。
厄尔温德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费舍尔的耳边,那些因为魔力被榨干而响起的轰鸣耳鸣、那些因为补完手册而出现的疯狂低语,此时此刻都全部消失不见,此时在他的耳边,只有简简单单的、由一位说话颇有韵味的女性话语开口说的一句话。
她说的是,
“念,唐沢あすか(唐泽明日香)...念,唐沢あすか...”
而费舍尔看着那咬着瓦伦蒂娜越来越远的基座,看着厄尔温德拿近在迟尺的刀刃,他的心思一空,下意识地跟随起了耳边的女声开了口,他也同样说道,
“唐沢...あすか...”
在厄尔温德刀刃没入费舍尔脖颈的前一刻,随着这一句他由他所不知道的语言构成的单词出口,在这被空间乱流包裹的梧桐树内,在费舍尔手上佩戴的那枚魔法卿的戒指上勐然迸发出了幽深的暗红色,这暗红色勾动着世界深层的,使得某种诡异的灵界波动接踵而至。
在那波动出现的一瞬间,那咬着瓦伦蒂娜的基座仿佛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量一样软在了半空中,随后便和瓦伦蒂娜被重力拖拽着一同从高空快速坠落而下。
“啸!”
“轰隆隆!”
厄尔温德浑身的魔力回路亮起,在他万分惊诧的目光中,费舍尔手中那原本只有两环的梦魔法瞬间迸发出了极其耀眼的光彩,原本暗澹的澹粉色顷刻间变得如太阳一样闪耀,上方费舍尔精心镌刻的魔法纹章瞬间被消磨殆尽,可带来的世界回响却丝毫没有消减,反而愈来愈烈!
两环,三环,四环...十三环,十四环,十五环...五千环、一万环、一亿环...
那代表环数的空间波动一层层递增,仿佛永无止境一样连环引动着世界内侧的轰动,魔法的能量不知来源,却自动地呈现指数级激增,瞬间将神话阶位的基座、厄尔温德、费舍尔全部覆盖在其中,直到那一层层的魔力波动力量再也不能为现实世界诸神们缔造的规则所束缚,肆意妄为地变作了首尾相连、千变万化的“横八字”符号。
无穷无尽的环数能量瞬间吞没了现实世界的所有规则,以一种难以抗拒的伟力将时间、空间扭曲殆尽,将在场所有人或扭曲、或无力的灵魂轻而易举拉起,扔向了灵界与世界的夹缝之中。
“卡卡卡!”
现实的四周,玻璃碎裂一样的空间声应光而响,瓦伦蒂娜从高空坠落至地面,随着一声骨裂声响起,身下的血液便不断渗出,既代表着她所拥有的凤凰血脉、也代表着她不断流逝的生命,朝着旁边的诅咒流淌而去。
此情此景,一点点和她说看到的预言重合,可就在下一秒,等待那“无限”环数的梦魔法覆盖她时,她生命和血液的流逝瞬间暂停,就像是编织命运的织布机也在此刻暂停歇息了一般。
梧桐树内,碎片、衰落在地的基座、即将死去的瓦伦蒂娜、无神的费舍尔都在这一刻被暂停,诡异地陷入了时间与空间的无限夹缝中,但在场所有生灵的灵魂却全部离体,顺着闪烁的臻冰,一同坠入了由不知名存在构筑的无穷无尽、恍若万花筒一般轮转的深邃幻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