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132.通明座：战火熔铸新生

    长白山脉，天池之顶。

    俯瞰云海翻卷，日升日落，天池倒映云海之上的浩瀚星空。老猿坐在天池边上，一手掐念珠，一手扶碑文，低声诵经。

    方碑亮起符文，老猿转动念珠的手也随之停下。

    方碑上的符文指向星域的某一个方向，原因是一颗星辰上爆发了污秽。秽物选中了代行者，在那名苍白王者的指引下，这一次的危机非同小可，在爆发的下一瞬便开始侵蚀所在的星系。

    老猿记得那颗星辰，那里的生灵在探知禁忌的领域，有清醒之人借助星体深处的古老火焰呼唤来他的化身，以此毁灭禁忌，在化身消散之时，他给那颗星辰上的生灵留下警示，昭示禁忌不可逾矩。

    没想到终究坠入无边黑暗中。

    老猿起身，缓缓踏入天池水里，倒映漫天星海的池水因他的动作泛起波澜，如同整片整片的星域在晃动。老猿淌水，褪去布衣，肌肉隆起的胸膛上有数道伤痕，那里的皮肤带着猩红的血气，毛发还未生长出来，禅意在疤痕间消散，只留下熔岩般炙热的战意。

    在天池里走了一会，老猿低下头，他的手放进天池水中，掌心上方的池水正是那一方星系的倒影。

    老猿的眼睛里正出现那名苍白王者攻城略地的战火。

    他掌心合拢，如握住了什么般抓住天池水，等再张开五指时，天池水中空无一物，仿佛天上映照下来的星辰缺了一块。

    同时，星海深处，以一颗死星为中心牵连一片星域，纷纷炸裂，滚动的火焰咆哮着吞没了那名苍白王者，它的雄心壮志还未实现便葬送在无尽火光中。

    老猿没有上岸，他继续朝着天池深处走去。

    长白山民们瞥见天池边的星光便会联想天池的中心该是何等的璀璨辉煌，那是如今九州繁荣的象征，天上的星辰皆为九州的疆域，在最中心的区域对应帝者辰星，可不该是诸星拱卫，光明不朽？

    但老猿越往深处走，星光越发稀疏，平静的池水开始变得深沉，宛若从一片星海走向深不见底的暗渊。当老猿停下深入的脚步，这里已经空无一物了。放眼望去，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芒。

    这是被隐藏起来的星空，只有少数地方能见到，天池映照便是其中之一。

    老猿嘴唇嗡动，他拾起念珠拨动，念诵经文。

    这里是九州旧时代与新时代的分水岭，是战争的起源地，是令无数生灵喋血的绞肉机。这片缺失的星空曾经没有名字，但在战争爆发之后被宇宙万族所知晓，他们将其称为“无生星域”，带着深邃的恐惧与浓郁的血腥味。

    无生之星，寰宇之战。

    他们赢下这场战争，撕开了九州崛起最后的阻碍。

    打的宇宙震荡，万族惊惧。

    老猿回想起敌人死前的不甘与恐惧，下意识地拨动念珠。

    是啊，他们赢了，那么代价呢？

    …………

    九州历法第二纪初，寰宇之战。

    那是蔓延全宇宙的战火，是一个新生的天圆地方的立身之战。

    九州崛起不被应允，天央与大荒再度联手挑起战争，战火裹挟宇宙百万个文明。十类游走，百凶出世，律法彼此交织，布下天罗地网。

    通明座记得那一日漫天都是黑色的影子，放眼望去都是他子民的尸体。那些影子如死神般在战场上肆虐，轻而易举地夺走长白子民的生命。扎根在长白山的修行世家，伴随他行走山野的猴子猴孙，乃至于已经修行至真一的妖祖也被收割，山岳般的尸体倒下坠入下方的星辰。

    影子的主人，北祖神禄煞，大荒十祖神中资历最老的一位。这个身着厚重官服的老人背负双手，弓着腰站在影子重叠的法相上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无喜无悲，既无杀戮的戾气也无胜利的喜悦。

    “退出圣路，你还有活命的机会。”老人警告。

    通明座手握黑铁神柱，沉默不语，却拦截在这位祖神的必经之路上。

    九州生灵们在追赶时间。

    天圆地方归源陨落给九州同样创造出了最好的时机，短时间内天圆地方没有归源律道。如今九州崛起，点亮枯竭的道源，这个古老的世界再度拥有掌握律法的力量。这是九州崛起之战，也是寰宇圣路之战，搅的整个宇宙都不得安宁。

    这一场又一场归源的争夺，血染星海，圣路中尸骸遍野。通明座站在由长白子民的尸骨为他铺就的道路上，他不可能让步。这些无可撼动者能争得的律法，他自然也争得！

    “汝九像未成，也敢踏足圣路，与吾相争？！”老人摇头，语气低沉。他踏出一步，千万个影子从地里起身，追随着他，朝通明座走来。

    通明座知道这是在施压，因为这条圣路上还有一位令北祖神感到棘手的敌人――九天之中天。

    见通明座一动不动，老人气急，“你这毛类，顽固不灵！你看这遍野尸骸，都是你的同袍，你一意孤行，等同于你杀了这些生灵！”

    “这是九州子民的成年礼，何况成就胜利的路上怎可能没有牺牲者，若是可以，我亦可以成为牺牲者！而若不取得胜利，眼睁睁看着尔等成圣之日，九州将永不安宁！”通明座这样说道。

    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漆黑的面甲开裂，溢出熔岩的火光。

    猩红弯月般的双目凝视北祖神，九大源火升腾而起！

    战！

    游动的影子与肆意的熔岩碰撞，浩瀚的灵力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这条圣路上求索的生灵们皆被惊扰，他们饱含畏惧的看向那白色的巨猿，大地熔岩般的脉络流动在皮肤下，他呼吸间点燃诸界辰星！

    “轰隆――！”圣路颤动！

    这一战持续了不知多久，火焰近乎焚尽圣路中的每一颗辰星。

    当一切落幕，火焰驱逐千影。

    老者不甘地坠落，他在此战中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本源，身体干瘪如槁木，衰颓的气息顷刻袭来。他落入九座骨像的废墟里，看着圣路尽头煌煌如天日的苍白巨猿。

    “为何？”老者沙哑发问，眼睛里含着最后一缕精光，“九像都未成就，你怎可能战胜我？”

    “你可曾发现九天的痕迹？”满身伤痕的白猿同样虚弱，但他的气息在逐步攀升，因为律法在修复他的身躯，他取得胜利，成为新的归源之火。

    这一幕在老者眼中显得格外刺目。

    “中天早就死了，死在我手里，所以我不是九像。”

    “何况，我即便未成九像，战胜你又有何不可？”天池水中央，老猿低声说道，这一刻他好像与旧时光中那戴冠的归源重合在一起，甚至产生了颤动的重音。彼时的他意气风发，势不可挡，归源之火燃尽一切。

    宇宙的战火熔铸出火之归源最完美的躯壳。

    那究竟为何他现在这般模样，如庙中无求无欲的老僧。

    通明座不去想了。

    山下传来消息，有故友邀他去做客。

    明天是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