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国内部的纷争,暂时和李皓无关,当前主要需要应付还是城外的安国大军。
为此李皓积极的准备着箭矢、滚石、檑木、热油、金汁等诸多东西,并用塞门刀车和滚石堵住城门。
反正城内兵马较少,又没有骑兵可用,李皓也没出城野战的打算。
守城战的主动权在攻城方的手中,安军用三日时间筹备好了冲车、投石车、云梯,正式对合州发起了围攻。
作战方式也很经典,先用投石车对城墙发起一阵轰炸,来个先声夺人。
然后再是冲车和云梯靠近城墙,一边试图打破城门,一边让士兵通过云梯蚁附登城。
李皓应付这种手段自然是轻而易举,早见到投石车的时候,就已经让城头上的士兵,退了下去。
只留了几个人在上面监视,等看到云梯和冲车靠近之后,再赶上去防守。
只不过城门已经被堵死,不用去管。
开始几天有着充足的热油、金汁、檑木等物资,安军损失惨重也没能登上城墙。
但等这些东西消耗的差不多时,就到了双方将士正面厮杀的时候。
合州城的四千人马中,以李皓的二百东宫侍卫和八百禁军最为精锐,剩下三千多人基本都是地方守军和辎重兵,战力也就比百姓好上一些。
不过守城也不是什么难事,跟着打两天就算是熟悉了。
因此李皓将自己的一千人各自分开,由他们作为骨干,来领导其余人。
至于李皓自己,则是坚守在被主攻的东城门,到了后面时不时还得要亲自拔剑上前,把冲上城墙的高手解决。
可即使这样,等到了第八天,这四千人马也将近折损了近六百人。
好在王堃工作做的很好,从本地大族和百姓之中又拉来了两千余人,即使没受过什么训练,但也总算是能弥补一下人数上的不足。
当然,相比城内的损失,安军的损失只会更大,据李皓的估算,最起码在城下损失了将近四千人。
只是相对于安军的人数,这些损失还不至于动摇他们的决心。
不过李皓更有信心,就算是光耗也能在合州城把安军拖死在这,等到宿国援军到来。
只不过光是在城里挨打,等着安军知难而退不是李皓作风,还是要想个办法,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而且李皓在外面还有一支奇兵,也该是让他们露露脸的时候。
为此李皓开始做起了部署,在把新手锻炼出来之后,就有意识的把东宫侍卫给替换下来,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只是这样一来,城墙上的战斗力不可避免的有所下降,还是李皓重新把剩余不多的热油和金汁拿了出来,才击退的敌军。
为此,王堃还特意来找李皓,想让李皓重新把人给派上去。
李皓温声解释道:“不行,我把他们留下来,是有别的计划,而且我们也需要一个预备队,在危急时刻能顶的上去。
之前没有安排,是因为手下老兵太少,需要他们去做骨干带队,现在前面的人已经训练了出来,自然就该把他们集中起来。”
王堃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李皓笑道:“暂时还没确定,还需要再看一下情况,反正舅父把心放到肚子里,有我在保管安军攻不进来。”
事到如今,王堃发现自己好像也确实得相信李皓了,毕竟从表现上来看,李皓确实比他更会指挥兵马。
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陈喜突然拿着一个装着情报的信筒走了进来。
刚想说什么,结果看到王堃在,就憋了回去。
李皓见状说道:“有什么话尽管说,舅父又不是外人。”
陈喜这才说道:“刚刚城内有侯官找了过来,说是武威将军通过内外侯官的飞鸽传了密信给殿下。
奴婢刚刚已经验证了真伪,确实是内外侯官的人。”
说着便当着李皓的面,破坏了信筒的蜡封,取出了里面迷信递给了李皓。
对于公冶固能给自己写什么,李皓还真有些好奇,当即便接过看了起来。
上面告诉了李皓,朝廷最新的一些安排,和一份让李皓独自逃离的计划。
原来合州城内竟然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是宿国第二任皇帝,也就是李皓爷爷那代。
基于当初被安国强占城池的情况,让侯官秘密在边境诸城挖掘地道,以备未来可能需要反击时留下的后手,合州城正是靠外的最后一座了。
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公冶固也是问了闫旭,才知道这件事。
公冶固让李皓在离开之时,提前通知侯官,到时他会带人潜进到密道出口,接李皓离开。
只是李皓还真没离开的想法,因此在看过之后,便把密信递给了王堃。
王堃看到前面说,朝廷的援军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到时,心里还是颇为沮丧的。
可看到后面,整个人眼前一亮,沉默了片刻,说道:“没想到城里还有这么一条出路,你等会派人秘密去地道处看下情况,紧急时刻由我来守城,你从地道离开。
否则你要真的出事了,你母后还不得恨死我,不过王家经此一事,只怕是再不复今日盛况,你以后自己可就得小心些。”
李皓看到他这个样子,当即开玩笑道:“别啊,舅父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嘛!我保证咱们俩谁都不用跑。
不过地道还是得派人去看看,有了它,那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当即又对陈喜道:“这事你亲自去办,另外想办法联系下义学的人,让他们尽量往合州城靠拢,需要用到他们了,不过切记不可被安军发现。”
陈喜答应了一声,随后便去忙着办李皓交代的事。
当然义学这帮人得出现,得有个合理得解释,之前李皓就打算用招募地方兵勇得理由,把他们安排进来。
现在也是一样,随即便和王堃说道:“舅父,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办,之前你不是就草拟了一份合州百姓组织团练,卫乡自保的告示。
现在还请你多写一份,我让人把它传到周边各县去,毕竟我的身份不太合适,只能麻烦你了。”
这么点小事,王堃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当场就写了出来,并用印交给了李皓,之后便就先离开了。
陈喜探查地道很快就返了回来,跟李皓介绍起了相关情况。
这条地道在城南得一处宅子后院,高不过九尺,宽不过一丈,可同时让两人并排而行,至于出口位于城南得一处得密林之中。
他刚刚在地道四周都查看了下,那里并没有兵马行动的痕迹。
确认完这个,李皓心里便有了想法,不过具体实施还得等义学的人到。
因此把告示交给他后,李皓就让他下去忙了。
而与城内意见统一的情况不同,城外的安军大营,此时却在为是继续攻打合州,还是撤围返回去拔除周围小城,展开了讨论。
毕竟他们出关这一场,就是想从宿国占些便宜的,结果除了因为郑灼而占领的卢平县,他们就没其他收获了,反而是死伤了这么多人。
安国本身就是部落制和中原制度并行,除了一部分拿着朝廷粮饷的兵马外,各部落的私兵可都是靠着战利品过活。
偏偏这两方说的都有些道理,打破合州城,不仅能拿住李皓这个金钥匙,而且还意味在北地诸府,他们可以放手施为。
但宿国可能而来的援军,和以往经常出现捣乱的褚国兵马,也是压在他们头上的问题。
万一要是在他们出现之前,合州城还没有被攻破,到时他们就只能被迫回撤,到时可就拿不到什么收获了。
一个是理想化的最大收益,一个近在眼前的利益,两边谁也说服不了谁。
安帝李隼坐在龙位上,就这么安静看着下面的人争吵,却一言不发。
直等到他们吵累了之后,才对一直没有参与的初国公问道:“初国公,不知你以为,我们该不该留下来继续攻打合州城。”
初国公这个人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揣摩帝王心思却也不弱。
安帝李隼这话,明显就已经很带有倾向性了,左右没有什么原则性问题。
他便没有去反对,不过也没有直接支持,而是开始说明分析起了情况:“纵观这两日战局,宿军在防守上的错误越来越多,热油、金汁出现的次数也大量减少。
显然是城内的精兵消耗很大,而且守城物资也出了问题。
至于宿国援兵,现今都还没有消息,即使是快要到了,也可以用小股骑兵来拖延他们的进军时间。
就只有褚国这一路比较麻烦,宿国肯定会向他们求援,若是他们来这里倒是没什么,就怕他们是往宜州方向进攻。”
安帝听完之后,拍板道:“初国公说的有理,如今合州已经破城在即,此时退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仅不能停,还要继续加大强度,朕当初说半月之内破城,尔等可不能让朕失言啊。”
帐中将领齐声应是,高声回道:“臣等一定尽力。”
随即安帝才又说道:“至于宜州那边,朕已经派了庆安侯领兵前去,以他之能,不求大胜,守住城池还是没问题的,尔等可以放心。”
臣子们及时恭维道:“还是陛下思虑周全,臣等佩服。”
安军统一了想法,随后便又投入到了对合州城的进攻当中,并且还加了强度。
一时间城墙之上险情丛生,李皓也只好当起了救火队,带着人到处帮忙抢险。
这样虽然是累了一些,但终究是牢牢的把城墙给握在手里,维持住了均势。
这让安帝李隼及其手下将领十分恼怒,明明每次就快要攻下了,结果就差了那么一口气。
而为了能挣回这口气来,安军就只能继续加强力度。
此时宿国援军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开始向合州城进发。
即使有崔明在上面看着,这支援军终究还是比预期晚了五天才出发。
也幸好,李皓没把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而是准备要自救。
安军得到了这个消息,虽然派出了轻骑骚扰,但心中的紧迫感却是更重了,便又一次加强了攻击力度,基本从天明打到天黑才会结束。
这种强度的战斗,不仅李皓他们应付的极为疲惫,就连安军也是叫苦不迭。
可即使这样,李皓也没把东宫侍卫再派上去,而是静静等待着一个机会。
直到李皓观察天象,一场大风即将来临。
此时义学的人,也已经移到了靠近合州附近的山坳之中,李皓就准备开始自己的绝地反击了。
于是李皓叫来了王堃,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李皓准备带着休息好的东宫侍卫从地道出城,绕到东门之外,对安军大营发动一次夜袭。
毕竟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大风天气的夜晚,最适合夜袭了。
王堃对此是一万个不同意,安军大营虽然没有他们号称的十万大军,可即使再减去这些天损失的人马,四五万人还是有的。
用一百多人去冲击一个四五万人的大营,成功几率实在不大,他不想让李皓去冒险。
可是李皓却说道:“夜袭本就是以少胜多之举,若是兵力相当,那我直接和他正面对垒便是,何必要这么麻烦。
而且我作此决定,也并非临时起意,经过这些天我让陈喜去摸索的情况来看,安军自视四面围城、兵力雄厚,对于营寨并没有特别用心。
再加上他们扎营时是以沙中部、沙东部和其他小部落各自为单位扎营,其中衔接点缝隙很大,想偷闯进去并不难。
我看了天象,今夜必然会有一场大风,引火之物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只要在他们营中点上一把大火,风助火势,安军必然要大乱一场。
到时不止合州之危可解,说不定还有可能重创安军。”
王堃连连摇头反驳道:“你这只是理想状态,万一哪个地方出了岔子怎么办,到时你岂不是羊入虎口。”
李皓劝说道:“舅父,人活在世,哪能一点险都不冒,就算是在城里一直守着,不同样也危险嘛。
而且你是了解我的,如果真是死局,我绝对不会往上冲。
既然我选择这么做,自然是有把握全身而退,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