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渊之盟】
萧太后指挥部队进攻瀛洲,遭遇宋军顽强抵抗。战斗持续十几天,辽军昼夜攻城,萧太后亲自擂鼓助威,城墙上矢集如猬,仍久攻不下,此时辽军已经被击毙三万余人,伤者更是数倍于此。
与此同时,辽军的西路同样失利。当时,数万骑兵入寇岢岚军的草城川,宋军兵马指挥高继勋登高观望,然后对总司令贾宗笑道:“敌人虽众但阵列不整,很明显指挥官是菜鸟。我们人数虽少,却能出奇制胜。这样,我们先在山下设伏,给他来个诱敌深入,再以伏兵击溃之。”
贾宗依计而行,果然成功将辽军引诱到寒光岭,在遭到伏击后,辽军溃败不能止,自相践踏而死者无计其数,最终丢下了一万多具尸体和无数牛马骆驼后跑回辽境。
而在东线,就更富有传奇色彩了。真宗点名了两个人负责今日山东地区的防务,分别是老熟人张齐贤、丁谓。青州,即今天的山东省潍坊市下辖县级市青州市,位于山东省中部;郓州则是今天的山东省菏泽市郓城县,位于山东省西部。二人领到了转运、提举、安抚等任务,可以理解为“战时节度使”。
一部分在河北地区剽掠的辽军游骑向山东地区转移,百姓们惊慌失措,纷纷向南逃难。当时逃离战区的唯一途径就是在杨刘渡坐船。
面对突然暴涨的市场需求,摆渡行业从业者们纷纷坐地起价,当时的船票价格可以参考春节期间飞离海南的机票。绝大部分百姓根本支付不起,船夫们却宁可停运也不接单,就这个价,你们爱坐不坐,反正不坐就等死吧。
对此,丁谓想到一个办法。选了几个死囚,让他们假扮成船夫,然后在渡口演了一出奸商坐地起价、拒绝开船的故事,正当人们麻木地观看时,城管队员忽然介入,然后以扰乱市场秩序为由将“船夫”当众斩首。
效果立竿见影,船票价格恢复到正常水平,百姓们得以有序地全部安全退到黄河以南。
丁谓又在这些难民中出挑选了身强力壮的男丁,让他们沿河高举旗帜,一边巡逻一边进行新兵训练,他们的呐喊声“声传百余里”,辽军见到这幅情景很是吃惊,山东农民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嘛,怎么现在全是磨刀霍霍向猪羊了?吓得转身就跑,山东地面得以保全。
萧太后久攻瀛洲不下,于是采取蛙跳战术,伺机攻取贝州、冀州、天雄军等,双方互有胜负。
11月,真宗动身前往澶州。在此期间,王继忠多次私信真宗,表示要尽快开展谈判。真宗对此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并告诫左右说契丹人一向阴险狡诈,如今天寒地冻,黄河已经结了足以通行车马的厚冰,一定要加强戒备!
据瀛洲前线发回的奏报,瀛洲鏖战虽杀伤辽军十余万众,但辽军尚有约二十万大军,不可轻敌。
此时的萧太后犯了一生中难得的一次错误,因急于求成,萧太后此次进军犯了孤军深入的错。无论是大宋北伐,还是辽军南侵,通常都会调发三路大军,从今天山西、河北同时进攻,互成犄角,当某一路出现重大疏漏时,另两路则会徐徐撤退,避免遭合围。而这一战,萧太后的战略部署出现了一点小问题,西线在吃了一次败仗后就被赶回国内,而东线则只是小股部队游击,把宝全压在了中路。
其实到这里,也不能说萧太后犯错,毕竟集中优势兵力打击一点,也是一种合理战术。但是萧太后在缺少两翼支援的情况下,仍旧采用蛙跳战术,绕过宋军据点,深入敌境腹地,直探澶州,摆出一副过河黄、掏汴州的架势。
如此一来,如果宋军退缩,那么辽军将致敬后唐灭后梁之战,在军事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一旦遭遇顽强宋军抵抗,己方后勤补给跟不上,敌军从四面八方合围,那基本就是包饺子的剧情。
澶州必然是双方决战的战场,也必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
真宗幸澶州之前,已经安排了大将打前站,东翼李继隆、葛霸、孙全照、张旻;西翼石保吉、王隐、秦翰。其中李继隆、葛霸、秦翰均在前文出现过,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特别是石保吉,是开国功勋石守信次子。
秦翰领命后,带领工兵修缮城池,深挖壕沟,抢在辽军来到之前顺利完工,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了物质基础,而秦翰不解甲胄长达七十余日;
张旻不仅文武双全、审时度势,还仰知天文。开战前,据他夜观星象、掐指一算,报告真宗说利于用兵,且谁先动手谁有利,建议大宋兴师北伐,还推算出了一个良辰吉日。但当时真宗一心谋求和平,群臣之中也是主和派握有绝对话语权,北伐之议被搁置。巧合的是,此次辽军的出兵日期与张旻推算的分毫不差,真宗追悔莫及,这才重用张旻,并让他去澶州前线,主要任务就是45度仰望天空;
顺便多提一嘴,这位张旻还跟“ufo”有关。据记载,张旻在1018年向真宗汇报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灵异事件:有一个帽子形状的物体出现在洛阳夜空,在空中徘徊,还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于是就有不少网友认为这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次有官方背书的ufo目击事件。
孙全照,他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建立“狼山革命根据地”的孙行友。虎父无犬子,孙全照不辱家风,跟他爹一样是个硬核狠人。最初萌父荫入禁军序列,后隶曹彬麾下,随田重进征讨有功,又随李继隆克复绥州、驻守夏州,后来调到北面,知天雄军府,可谓根红苗正、身经百战,是个经受过考验、值得信任的同志,故而在真宗驾临澶州前,任命他独挡一面。
孙全照上奏真宗,大意是自己的防守策略是主动防守,也就是辽军若来进犯,我就带人主动出击,干就完了,多了不要,陛下只需拨给我千八百骑兵就行。真宗嘉其忠勇,并指示前线总指挥,如果孙全照想出击,他要多少兵就给他多少兵。
当辽军现身时,孙全照果如先前所言,出城迎敌,将辽军击退。
而孙全照最被称颂的,还真不是刚猛的性格,而是粗中带细的心机。就在双方讨论议和的时候,大宋派遣曹利用到辽军营中接触,孙全照坐镇的天雄军是曹利用的必经之路,当曹利用来到天雄军的时候,孙全照却将他扣留。
前文有云,萧太后一边让王继忠催促大宋和谈,一边猛烈进攻河北诸州;而大宋内部“主和派”自始至终都在刷存在感,真宗的态度也是摇摆不定。如果真宗倾向于快速结束战争,那么大宋必然会出让更多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孙全照极力游说自己的领导王钦若,说契丹人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此时坚决不能派使者到辽营。于是就将曹利用热情挽留在城中。孙全照这是在拿自己的脑袋做赌注。
他赌赢了。辽军在河北的试探屡屡受挫,这也给了真宗更多的底气,以便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占据主动。
尽管官修史书要维护真宗皇帝伟大光荣正确的形象,充分肯定了他老人家在谈判中的沉着冷静运筹帷幄,但通过某些小细节,我们仍然可以看到真宗怯懦柔弱的一面,或者说真宗具备常人难以理解的大格局,为了尽快迎来和平而不惜一退再退。孙全照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当赌注,帮真宗——应该是帮大宋百姓——争取了利益。
萧太后又让王继忠写了一封诚恳的求和信,而真宗则与孙全照默契地打起了配合,真宗回复王继忠说我们已经派曹利用过去了,怎么,你们还没见面吗?别着急,可能高速上堵车了,再等等吧。
辽国一打听,谈判特使曹利用确实已经上路,但到了天雄军服务区就不走了……于是王继忠再私信真宗,说我们辽国也没说非曹利用不行呀,要不您换个人过来吧,别耽误了两国大事!
真宗则继续装糊涂,我知道你很急,但咱先别急,正因我国高度重视这次谈判,所以才不能儿戏,谈判特使岂能说换就换?娶亲的车队堵在半路,您还临时换个新郎吗?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萧太后怒了,那好,我亲自接他过来!辽国二十万主力转头进攻天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