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汴州宣武军李嗣源称帝后两个月,征调汴州的三千控鹤军北上驻防瓦桥。朱温篡唐建梁后,敕建侍卫亲军,名为“控鹤军”,终五代历史,这都是一支非常神秘的部队,主要任务就是保护皇上的安全,与禁军、六军诸卫等工作职责有重叠,但与他们不同的是,控鹤军几乎从来不离开皇宫,更不曾参与任何正面战场。也许正是对他们的不信任,李嗣源破天荒地把三千控鹤军调往瓦桥,让身居皇宫的皇帝侍卫亲军成为了边防军。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叫张谏,刚刚出城,就领头哗变,率领三千控鹤军回攻汴州,在城内打砸抢烧,杀死暂代刺史及推官,然后逼迫李彦饶做他们的首领,就像皇甫晖逼迫赵在礼一样,逼李彦饶杠把子,做一番“大事业”。李彦饶答应下来,并说你们既然让我当统领,就该听我的命令,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即停止胡作非为,维持城中秩序。于是乱兵们停止了烧杀劫掠。晚上,李彦饶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将领,说发动兵变的只不过是张谏等极少数人,擒贼先擒王。然后在办公室里埋伏下几名勇士,召唤张谏等人过来议事,顺利擒斩张谏等四个核心成员。张谏的另一个同党逃出,率领部下聚众鼓噪。千钧一发之际,李彦饶果断出动军队,将四百名变军全部诛杀。第二天,李彦饶才把事情的经过逐级上报,最终奏报到李嗣源这里。李嗣源命枢密使孔循代理汴州刺史,主持汴州事务。早在李嗣源自魏州领兵南下时,孔循就坐镇汴州了,北门迎明宗、西门迎庄宗,在汴州有一定的声望、人脉,了解汴州虚实,故有此任命。有记载说李彦超也参与了这次平叛,实际李彦超只是随孔循来汴州搜捕控鹤军余党,将控鹤军及其家属全部满门抄斩。李彦超帮李嗣源稳住了太原,李彦饶帮李嗣源稳住了汴州。所以后世史学家盛赞李存审的儿子们,正是他们的忠心和能力,才让李嗣源坐稳了龙椅。3,滑州义成军就在孔循奉命清洗控鹤军变军家属的第二天,滑州也发生兵变,滑州将领于可洪等暴动,不仅在滑州城内烧杀劫掠,更对驻防滑州的魏州特遣团发动了攻击。这场暴动很快被平息,几天后,发动兵变的主力部队——滑州左、右崇牙军等部队数百人,连同家属,一起被杀;核心首领于可洪等被生擒,亦被满门抄斩。通过李嗣源对待汴州、滑州兵变的处理方式上,可以看出,李嗣源并不是真的软弱,动辄全军“夷其族”,数千人命丧黄泉。虽然李嗣源的庙号是“明宗”,是五代时期名列前茅的明君圣主,以宽大仁慈名标青史,但不要因此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个委曲求全的老好人。他只是在政治、军事、经济等大局上处于弱势时,才会谋求协商,才会妥协退让,可一旦处于强势,汴州张谏和滑州于可洪就会告诉我们李嗣源的另一副面孔。4,青州平卢军魏州生乱时,青州平卢军节度使符习奉命前往支援,后因李嗣源被裹挟入城,前线形势不明而意图班师青州,监军宦官杨希望拒绝接纳,逼符习回魏州前线,符习无奈调头回魏州,同时将领王公俨在城内发动兵变,诛杀监军宦官杨希望。王公俨控制了青州,李嗣源也入主了洛阳。王公俨窃喜不已,认为自己抓住了历史机遇,于是就想让李嗣源任命他为青州平卢军节度使。为此,他散播谣言,宣称符习刻薄寡恩,不得军心民意;又指使手下联名上疏,说王公俨宽大仁慈、有口皆碑,深得将士和人民群众的拥护,表示愿意拥戴王公俨做节度使。符习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嗣源非常清楚。王公俨分明是趁火打劫,想发一笔国难财。汴州张谏、滑州于可洪的前车之鉴还不够触动你青州王公俨吗?敲诈李嗣源,不是不可以,例如荆南高季昌、杭州钱镠,就凭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小将,也想勒索李嗣源?痴心妄想。李嗣源下诏,为表彰王公俨同志维护青州秩序,特任命其为登州刺史。王公俨接到任命后,拒绝赴任,上表称军队、百姓实在太热情,盛情难却,实在脱不开身,请皇上见谅。可以啊,那朕帮你脱身。符习镇不住你,有人能镇住你。李嗣源命霍彦威当青州平卢军节度使,调集重兵,武装接管。走不走?不走干死你!王公俨哪儿敢惹霍彦威啊!立刻卷铺盖卷儿,带着全家赶赴登州。霍彦威:这会儿想走啦?照样干死你!霍彦威派部队向东急追,“惩其初心”,将王公俨一家生擒,然后满门抄斩,其同党亦享受满门抄斩的顶级待遇。在被列入“王公俨同党”名单中的,就有一个叫韩光嗣的人。这位韩光嗣同志,时任淄青观察支使,简单说,就是青州平卢军第三把手,前面是节度使、节度副使。他的父亲是侍御史韩殷,祖父是太常卿韩钧,祖孙三人并不太出名,之所以被载入史册,是因为韩光嗣的儿子。霍彦威平青州,韩光嗣被列为“王公俨同党”,也要享受杀全家的待遇。他的儿子——韩熙载,趁乱逃走,经好友李谷的帮助,辗转逃到了淮南。李谷把他韩熙载送到后唐与淮南的边境——正阳,面前就是淮河,河对岸就是淮南杨氏集团的地盘了。两位有人置酒狂饮,推心置腹,说了一大堆离别的话,其中一句对话成为永世经典:韩熙载对李谷说道:“如果淮南能用我当宰相,我就能指挥大军,长驱直入,平定中原!”李谷则对韩熙载说道:“如果中原能用我当宰相,我吞并淮南如探囊取物。”二人“哈哈”大笑,随后洒泪分别。这便是成语“探囊取物”的来源。日后,李谷果然被后周世宗用为宰相,并在李谷的谋划下,吞并了淮南;而韩熙载到了淮南之后,则更有意思,在此先不做展开,因为可讲的东西实在太多,引人深思的东西也实在太多,这里只简单提两句:他曾力劝淮南趁契丹灭后晋的时机北伐中原,未被采纳;他死后才被淮南集团追赠宰相;他最为人们熟知的,是一副《韩熙载夜宴图》。也有观点认为这句对话是出现在后来的来往书信中,而不是正阳分别时。但后者更加浪漫,两位才子分投两国,各事其主,却能推心置腹,坦诚不公地表达自己的宏伟志向,终极目标都是要完成统一大业,想象一下当时的画面,真的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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