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复来】王审知死后,长子王延翰袭位。王延翰袭位之初,汀州变民陈本聚众三万人,发动叛乱,被王延翰镇压。随后,同光四年3月,李存勖正式任命王延翰为威武军节度使。就在任命王延翰的当月,李存勖政权被推翻,李嗣源入主洛阳。李嗣源为了维稳,对王延翰的旧封官职予以充分认可,并加封同平章事,以示恩宠。然而王延翰却在洛阳的风云变幻之间感受到了中原王朝的衰落,无处安放他那颗躁动的小心脏。王延翰拿出了《史记》,翻到《闽越王无诸传》,告诉大家,“看,汉时无诸,封闽越王,这说明什么?闽地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如今,我不称王,更待何人?”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说。幕僚们于是纷纷上书劝进。天成元年10月6日,王延翰自称大闽国国王,兴建皇宫宝殿,设置文武百官,一切文物制度皆仿照帝王之规格,下令大赦天下。然而有意思的是,王延翰自立建国之后,仍旧承认后唐的合法统治,沿用后唐年号。就这样,闽国正式成立,位列“十国”,显然在政治上也属于非法割据政权。闽国的开国君主王延翰,在位不到三个月就被推翻。王延翰称王后,骄奢淫逸,与诸“二代”们没有区别:坟头蹦迪,父亲王审知丧期未满,王延翰就提前终止服丧;兴建土木,在城西的西湖上跨湖而建一座十余里的豪华宫殿,取名曰“水晶宫”;好色荒淫,广搜民间美女,强行押入皇宫,并要求各地官员为他搜罗民间美女;排斥兄弟,他的弟弟王延钧上疏规劝,王延翰大怒,把他外放到泉州。王延翰的妻子出身于着名的高门大姓——博陵崔氏。这位崔氏夫人,长得很丑,却很淫荡,而且嫉妒心重。每当王延翰搜罗来民间女子,崔氏就从其中挑选漂亮的,然后关起来虐待,用大木板做成手掌的形状,抽打面颊;吊起来鞭打,当鲜血然后鞭子才停止;用大铁锥子扎脸、胳膊等。一年虐待死84人。就这么一位生性妒忌、残暴嗜杀、淫乱之歹毒夫人,居然还特别信奉佛教,“夫人雅信佛法,奉福州僧慧棱为师,自称曰练师”。在佛教史书《优婆夷志》中,有一段关于这位“崔练师”的记载,说她经常与老僧对答,颇知佛法。那么她究竟如何与高僧们对答、又是如何颇知佛法的呢?《五灯会元》就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崔氏派人给慧棱禅师送去施舍的衣物,送衣物的人对慧棱禅师说崔练师请他回信。慧棱禅师说道:“回去告诉她:请领取回信。”仆人走后复来,给慧棱禅师长长地作了一个揖。第二天,慧棱禅师到节度府,崔氏对他行礼道:“多谢昨天的回信!”慧棱禅师便说道:“那你把昨天的信拿来,我看看。”崔氏展开双手,手心朝天,两手空空,却做出捧着某种东西的样子,毕恭毕敬地托到慧棱禅师面前。王延翰在一旁问道:“高僧,您看这回信……还可以吧?”慧棱禅师点点头,赞许道:“嗯——有内味儿了。”王延翰多多少少还保持了一点正常人的头脑,面对着皇帝新衣式的“高僧对答”,持保留态度,忍不住问道:“大师,敢问……信上说的什么呀?”慧棱禅师闭目无语,懒得跟这种凡夫俗子争论,境界不同,不可道也。气氛就这样尴尬地凝固着,过了许久,王延翰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和老婆恶毒而鄙夷的眼神,自言自语道:“大师佛法深远……不可思议也。”这就是崔氏与高僧的对答,以及高深的佛法境界。有诗为证:“城跨西湖复道开,水晶宫苑许追陪。练师独说西天法,新向禅宗问信回。”其实也不稀奇,很多表面上尊奉佛教的人,都不是发自内心地信仰佛教,而是本着行贿的心理,向佛祖行贿,寻求心灵的解脱。给佛祖烧两柱香,给寺庙捐一笔钱,回头继续杀人放火、贪赃枉法,今天的很多犯罪分子也是如此。后来崔氏生病,病重期间忽然看到冤魂索命,惊吓过度而死;另有一种说法,是某个晴空万里的盛夏,万里无云,天气晴朗,却突然来了个晴空霹雳,把崔氏劈死在庭院中;还有种说法是与王延翰一起被杀,下文会提及。王审知还有个养子,名叫王延禀,现为建州刺史。他的长相跟李克用一样,“眇一目”,人送外号“独眼龙”。这个王延禀素与王延翰不睦,王延翰命他在建州搜刮美女,王延禀上疏劝谏,而言辞多有不逊。于是王延翰大怒,兄弟俩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张。王延禀的建州在福州的西北面,位于建阳溪上游,而福州位于建阳溪下游;先前遭排斥外放的王延钧,在泉州,泉州位于福州以南。12月,王延禀与王延钧秘密联合,同时起兵,夹攻福州。走水路的王延禀先行抵达福州。福州总指挥陈陶迎战,兵败自杀。当天晚上,王延禀率领一百多勇士趁夜爬上城墙,控制了西门,随后直接冲入内城,打开军械库,夺取武器,继而直扑王宫。王审知三十年攻打福州的时候,围攻了整整一年,而王延禀只用了一天。王延翰正在酣眠,惊闻有变,吓得他来不及穿衣服,匆忙到隔壁躲避,被抓住。第二天清晨,王延禀将王延翰和他妻子崔氏斩首,并宣布了他们的罪状:弑杀父亲王审知。出榜安民。随后,王延钧才姗姗来迟。王延禀打开城门,热烈欢迎王延钧的到来。虽然王延禀的年龄比王延钧大,但他只是王审知的养子,二人的关系如同李嗣源跟李存勖,所以王延禀拥护王延钧袭位,推其为威武军留后。等一切都安顿下来之后,王延禀带部队回建州,王延钧恭恭敬敬地出城相送,在郊外为这位把自己扶上宝座的干哥哥饯行。酒足饭饱,兄弟二人各诉衷肠,洒泪分别,可就在王延禀跨马要走的时候,忽然对王延钧说了最后一句话:“好好守住家业,别让老哥我再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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