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石壕村有个叫胡杲的高人,精通天文星象,李从珂镇凤翔时,他对李从珂说:“王贵不可言,若举动,宜以乙未年。”凤翔被围时,李从珂向他问福祸。胡杲掐指一算,说道:“今年不太吉利,不宜建立功业,如果等到明年,就可以福祚永存了。”总之,“大宝之位,必有冥数”,李从珂的政治宣传部门也要利用人们的封建迷信思想,宣扬李从珂登基坐殿是上天注定。2,强调人愿李从珂集团努力把李从珂塑造成李嗣源的合法继承人,强调李从珂继承的是明宗李嗣源的衣钵。首先,是宣扬李从珂的功绩。具体内容就是李从珂在凤翔城头上的哭诉,他身上的金创伤就是最好的军功章。其次,是“先帝”的认可。例如李存勖曾亲口夸赞李从珂,“壮哉,阿三!”再比如“庄宗入汴”时,曾激动地对李嗣源、李从珂说,“朕该与你们父子轮流当皇帝。”所以,李从珂继承“先帝”衣钵,合情合理。最后,是主持李嗣源的安葬工作。李从厚倒台太快,以至于明宗李嗣源还未来得及下葬。李嗣源成为了李从珂政治作秀的工具。李从珂进洛阳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李嗣源灵柩前哭祭,然后按照传统礼制在柩前即位,柩前即位非常有仪式感,好比党旗下的宣誓。随后,李从珂又隆重安葬了李嗣源,给干爹定了谥号、庙号,李从珂披麻戴孝,亲自护送灵柩到墓地,并在墓地住宿一晚。前文多次出现类似的情景,比如朱温接管河中时哭祭王重荣。但他们的运气和效果都不如李从珂,李从珂是以孝子的身份亲自披麻戴孝、护送灵柩,参与了先帝的安葬工作,也就等于向世人宣告:李从珂是李嗣源的合法继承人。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真正的“先帝”李从厚,只能算是草草掩埋,坟头只有薄薄地一层土,无比凄凉,观者无不悲之。曹太后在教令中,以“皇长子潞王从珂”称呼他,强调李从珂是“皇长子”,打擦边球,蹭“嫡长子继承制”的热度,有意模糊其养子的身份。“明宗接班人”,这就是李从珂政权的法理基础,是李从珂的新人设。通过寄喻天意、强调人愿,李从珂集团初步解决了法理根基的根本问题,然而仅有这些是不够的的,这只是房屋的地基,地基打得再牢,也需上层的框架和砖瓦。于是,李从珂将从四个维度下手,完善这座帝国宫殿。二,剥洋葱可以把李从珂朝廷的政治势力分布看成是一只洋葱,从里向外,最内核是中央朝廷,其次是内部藩镇,外围则是自治藩镇,最外侧是外部势力。“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新皇帝必须使用或是温和或是粗暴的手段清除政敌,整合资源,统一中央朝廷的思想,使得政策得以贯彻,否则治国是空谈。顺位继承的天子一般多使用温和手段,这里的“温和”指的是其表象,程序看似合理合法,其背后往往蕴含着更险恶凶残的阴谋;暴力夺权的天子相对来说就不用那么烧脑了,不用搜肠刮肚地罗织罪名,怀璧其罪,干就完了。简单粗暴,行之有效。李存勖、李从厚属于前者,而李嗣源、李从珂则明显属于后者。所以李从珂在处理中央权力的再分配问题时,表现出了应有的强势,越是靠近核心,越是冷酷无情,而越是向外延展,态度则越是温和。地缘政治决定了政治态度。1,打土豪,分田地中央朝廷是帝国的神经中枢,核心权力,李从珂以“锄奸”为切入点,完成了对中央权力资源的强势整合。1.1“火箭派”“火箭派”迎来了灭顶之灾,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掌握的资源最多,而实力最弱,自然是要被爆锤的大土豪。领军人物朱弘昭、冯赟在李从珂入主洛阳前就被杀死,其党羽也难逃厄运。李从珂即位的当月,就将康义诚满门抄斩;又将药彦稠诛杀。先前安重诲构陷李从珂的时候,药彦稠就是安重诲的急先锋,出力不少,此番被逼谋反,药彦稠又是亲自带兵征讨,现在不杀,还留着过年吗?随后下诏:朱弘昭、冯赟、孟汉琼、王思同、药彦稠,“共相朋煽,妄举干戈,互兴离间之谋,几构倾亡之祸”,把这几个人定性为罪魁祸首,宣布执行死刑,“以快群情”。实际上除了药彦稠之外,前四位在此之前就已经被杀,而且王思同的死并非李从珂的本意,但出于政治需要,不得不这么宣判。1.2楚匡祚李从珂想杀楚匡祚,因为他是杀害李重吉的凶手。幕僚韩昭胤劝阻,说楚匡祚当时只是奉命行事,是李从厚下令抄家、处死李重吉,如果陛下出于私人恩怨屠杀楚匡祚全家,那么将失信于天下,请陛下顾全大局,三思而行。于是,李从珂改死刑为流刑,将楚匡祚流放到登州。1.3李从璋、李从敏二位都是李嗣源的侄子,均享有王爵之位,居帝国重镇。李从璋坐镇河中护国军,爵封洋王;李从敏坐镇宋州归德军,爵封泾王。特别是这位李从璋同志,他是怎么当上河中护国军节度使的?就是杀了前节度使安重诲。后来李从厚又命他到凤翔顶替李从珂,李从珂一听是他来,这才坚定了谋反的决心。而这位李从敏同志,在宋州参与处死李重吉。所以李从珂对这二人尤为痛恨,即位后立刻罢免了二人的官职,还时刻目露凶光,想弄死他们。某日皇家私宴,李从璋、李从敏出席列坐。喝到一半,李从珂忽然发飙,对二人大爆粗口,骂道:“你们两个算什么xxx!竟然霸占帝国重镇……”旁边刀斧手紧握钢刀,恶狠狠地瞪着二人。二人吓得面如土灰。曹太后急忙冲二人拍桌大吼:“皇上喝多了,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啥?还不快滚!滚啊!”二人顿悟,连跌带撞逃了出去,总算捡了条命。自此之后,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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